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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你怎么还是这副死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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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真半假,带着一丁点儿调侃。
秦远阳没接招,“把粥喝了,还得吃一道药。”
“我说真的,这点道德底线我还是有的。”乔夕悦用调羹在碗里搅,好让粥能凉得快点。
“你不用担心这个”,秦远阳已经掰好药放在了卫生纸上,他抬头看她一眼,“我道德底线比你高。”
乔夕悦捧着碗,娇俏得眨两下眼,“你这句话信息量好大哦!”
一秒风云突变,“你怎么还是这副死相?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么多年了,你当我还稀罕你吗?”
秦远阳回得也快,“既然是这样,有没有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一层只有他们两户,没有邻居进进出出的纷扰,四下寂静。两人的话里都带了情绪,刺透了夜的静默,也破开了暌违八年的生疏。
乔夕悦的心虚来得莫名其妙,她像大学时候一样不讲道理,“我想知道,你必须说。”
可惜秦远阳早已不吃她这套,“把粥喝了,待会儿凉了。”
乔夕悦干脆把碗放下,盘腿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地说,“是这样,就算是做朋友,也得讲究分寸。如过你有女朋友,我跟你相处,就保持这个距离”
乔夕悦用手丈量出一段距离,接着说,“如果你没有女朋友,那就可以保持这个距离”,说着,两手同时往里推了一段,距离缩短。
秦远阳莫名有些怀念,岁数长了,心智是半点没长,他扬扬下巴,“把粥喝完,我告诉你。”
粥已经温了,乔夕悦几口喝完,秦远阳接过空碗,当医生的多少带点儿洁癖,秦远阳也不例外,脏碗不能过夜,把碗拿到厨房两下冲了搁在碗架里。
走回客厅,乔夕悦还是原来那个姿势,盘腿而坐,仰头把他望着。
秦远阳将药递给她,“把药吃了就去睡吧!”
乔夕悦使小脾气,“睡什么睡?你说话不算话是吧?”
“答案我早就给你了,我的道德底线比你高。”
乔夕悦乐了,“那就是没有了?”
秦远阳把客卧收拾出来,偶尔他母亲会上来待几天,床褥都没有收。
乔夕悦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老花镜,心里猜到这个房间是为他妈妈准备的。
“你妈妈没跟你一起住吗?”
“她在老家待惯了,上来不习惯,只是偶尔来。”换完床单,秦远阳又更换被套,蚕丝被塞进去掐住两个角,竖着抖两下,横着抖两下,就平平整整的了。
乔夕悦躺上床,蚕丝被蓬松而柔软,她很快有了睡意,夜里睡不安稳,一会儿身体如同火烧,一会儿又如同冰煎,朦胧间,感受到有人进来,温热的手背贴上自己的额头。她侧身躺着,拢紧被子,身体半蜷缩着。
秦远阳看一眼时间,天快亮了,果不其然,药效一过,她又开始发烧。家里有测温枪,他测了下,三十八度二,还好,低于三十八度五,最好先物理降温。
他给贴了一个退烧贴,额头冰冰凉,乔夕悦感到不舒服,人不清醒,抬手就要去扯。秦远阳在她手刚碰到退烧贴前及时抓住,拉下来轻轻放到被子里。
乔夕悦不再动了,他坐在床沿,进来时没开灯。今晚月光很亮,透过纱帘,照到了她的脸上。
这会儿她睡得如同婴儿般安稳。
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生病的她这么有缘分,大学时一起做兼职,她老是因为起不来没时间吃早饭,不到中午就饿得脑袋发昏,就像丧尸一样来他兜里摸糖吃。
学校兼职两头跑,他也会时常错过饭点,所以兜里都会备着水果糖,认识她以后,全入了她的肚子。
有一次,督导一走,她如同往常一样到他兜里摸糖吃,他早就习惯了,回到寝室他才发现兜里多了几块巧克力,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再然后就是感冒,问她吃药没有,她说她身体倍儿棒,被子里捂一晚发发汗就完事儿,身为医学生的他嗤之以鼻,果然,两天后,她的感冒已经严重到要去挂水的程度。
叶以安和她形影不离,那段时间却因为养母病了,请了几天假回家,没空照顾她,自己就被逼着去给她守点滴。
从回忆里抽身,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再用手去探退烧贴,触手温凉,他揭下来,等了会儿,又用测温枪测额头,三十七度八。
房间开着空调,她在睡梦中踢被子,他打来一盆温水给她擦额头和手心,她的手心潮洇洇的,估计身上也出了汗。也许是感觉到干爽了些,她舒服得咕哝了一声,一次也没有醒过。
就这样放心他?
新品提案乔夕悦改了二十稿,把第二十一稿发给吕蒙时,她并没有松一口气,鬼知道那吹毛求疵的货色又会挑出什么毛病来?在内线电话响起之前,乔夕悦放任自己摸了两小时的鱼,刷短视频,听做CV的好朋友用李泽言的声音安慰她。
内线响起来时,她已经做好心理调节,挺胸阔步走进总监办公室。
吕蒙今天的打扮像极了一只骚包孔雀,亮粉色的长款皮衣并没有让他看起来很娘,他引以为傲的名模级身材比例,反而让他成为了走在时尚前沿的尝鲜者。乔夕悦心里在腹诽,身为一个女人,活了小半辈子,都没敢尝试这种粉,白活了。
鼠标声音响个不停,昭示着这次又得大改。
“总监,请问还有哪儿需要改的?”她并没有抱期望吕蒙会这么快放她过,早就有人给她打过预防针,新人改提案的次数五十次打底,要换吕蒙审,再翻两倍。
鼠标声音骤然沉寂,吕蒙转了下脖子,“过来坐。”
乔夕悦在他对面坐下来,吕蒙把笔记本转了九十度,乔夕悦凑过去看,意外极了。
竟然没有标红的地方,一处也没有。
吕蒙喜欢用触目惊心的大红色块标注要修改的地方,每次提案被退回来的时候,像极了被老师划了无数个大叉的零分试卷。
乔夕悦错愕得抬头,“这是?”
“只改了二十次就让你过了,我铁面判官的名声是不是就保不住了?”键盘音再次响起,一声接一声,吕蒙觉得这声音很解压。
乔夕悦兴奋死了,克制住喜色,“你堂堂大总监,不会做幼稚的事。”
吕蒙笑了一下,“我怎么说,你就怎么改,倒是听话,还会揣测我的偏好改出2.0的升级版。乔夕悦,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很失望,我一直以为你不是那么听话的人,百分百要跟我对着干,他们都在打赌你会不会改上一百次。”
乔夕悦闻后没有生气,跟着笑起来,颊畔两枚浅浅的梨涡,目光清明。
“我以前的上司告诉我,年轻人的想法很可贵,但在没有弄清楚行业规则前,一文不值。在这版提案定稿前,我还是个门外汉,没有跟你谈判的资本。”
吕蒙十分满意,“你很上道。”
乔夕悦微笑,“我会进步得很快。”
下班后,乔夕悦走出AISO大楼,感觉混着汽车尾气的空气都是好闻的,她终于熬过了噩梦般的第一阶段。正盘算着晚上多约几个好朋友出来喝一杯,接到乔岩洲的电话。
【下班没】
乔夕悦回:【下了,我今天准点下班,了不起吧?】
仿佛准点下班是多值得骄傲的事,要长了尾巴,这会儿早翘上天了。
乔岩洲毒舌吐槽:【当心明天就被开了】
乔夕悦大怒:【垃圾资本家】
【好了,有正事,今晚有个晚宴,你陪二哥去。】
乔夕悦想也不想,【不去】
【是姑姑的生日,今晚乔心也在。】
乔夕悦飞扬的好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二哥,我不想去。】
【怕什么?二哥在,你是我亲妹妹,还能让你被人欺负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来接你,八点开宴,还得带你去打扮一下。】
挂断电话,乔夕悦看向玻璃门里臊眉耷眼的自己,叹了口气后,给叶以安发消息。
【安安,晚上要跟我二哥去参加晚宴,乔心也在,你知道的,她是我的噩梦。】
没一会儿叶以安就回消息了。
【凤凰台是不是?】
乔夕悦赶紧回,【你怎么知道?】
【女主人是师兄的叔母,我也会去,别怕。】
后面跟着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