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梦与君同》满松萝

52、宫变

　　皇宫。

　　李长柳恶狠狠摔碎一面铜镜，大吼：“都是贱人！都是贱人！”

　　“童西？童西呢？”

　　童西谄媚着小跑而来，“陛下，奴才在呢。”

　　李长柳再次猛地将桌面上的东西横扫在地，怒斥：“混账东西！是不是连你也听信了外面那些传言？觉得女人也可以掌权了？”

　　“笑话！全都是听风使舵的混账东西！”　　

　　“陛下，奴才哪里敢？陛下永远都是您的狗。”童西谄媚端上一壶酒，“陛下，郭大人待会儿就来了，陛下要不要先快活快活？”

　　李长柳愣了愣，食指指着童西的脑袋，冷哼几声：“你这个狗东西，惯会揣摩朕的心思。信不信朕杀了你？”

　　童西抖了抖，连忙说不敢不敢，规矩跪下，尖着嗓子说：“奴才只是为了更好的服侍陛下。”

　　李长柳冷哼几声，猛地灌了几口酒下去，吼道：“把美人给朕带上来！”

　　童西的头埋在地上，没有动。

　　“混账！”李长柳怒，“来人！来人！”

　　然后始终没有一个人来。

　　李长柳摇摇晃晃站起身，一把抽过一旁的宝剑，摇摇晃晃走向童西。

　　“朕，朕要杀了你！”

　　平日里总是弓腰低头的童西却慢慢将头抬了起来，阴笑着说：“陛下，您该休息了。”

　　“你！”李长柳深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看向童西，“你是细作？你是谁的人？”

　　“来人！来人！”

　　童西摇摇头，“陛下不用呼喊了，不会有人来的。”

　　“童西！你这个狗奴才！”

　　“奴才的确是狗，不过也不是您的狗。”童西似是非常可惜，“陛下，长公主有句话说的很对，您这样的草包，本就不应该坐上这个位置的。”

　　“你是李贡熙那个贱人的狗？”李长柳脑袋越来越昏，呼吸沉重，摔倒在地，很是狼狈。

　　童西没有说话，拍了拍掌，包宏骏带着御林军呼啦啦推门而入，呈一个包围的状态。

　　李长柳呼吸加重，浑浊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包宏骏！杀了他这个狗奴才！快宣御医！快！”

　　却见包宏骏一脸凝重，一动未动。

　　“包宏骏？！”

　　包宏骏冷着脸没说话，半晌，屋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李长柳不可思议抬头望去，只看见李贡熙逆着暖黄的烛光走来，她的面容逐渐清晰。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包宏骏和童西低着头行礼。

　　“贱人！李贡熙，你这个贱人，是不是和他们都睡了，才让他们甘心为你做事？”李长柳的嘴巴越发恶毒。

　　李贡熙淡淡一笑，毫不在意，挥了挥手。

　　包宏骏一记横劈，李长柳彻底晕了过去。

　　包宏骏对着李贡熙行礼，“长公主，末将还要支援凌将军，先行告退了。”

　　李贡熙轻点下颌表示同意。

　　包宏骏临走前，李贡熙愣了愣提醒：“你们，都要注意安全。”

　　包宏骏重重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

　　黎明的浅光划破黑夜，一缕光线照射在房间地板内。

　　李贡熙细细揣摩着腰间的香囊，默默祈祷。

　　安兰和英子，以及藏敖守候在一旁。

　　一片静谧中，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

　　“长公主，大获全胜！大获全胜啊！”童西奔跑着，脸色带着笑，通知李贡熙这个好消息。

　　李贡熙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此时才终于落地。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和英子抱在了一起。

　　热烫的眼泪滚落面颊，李贡熙哽咽着问：“凌逸禾呢？他在哪？受伤了吗？他好吗？”

　　童西笑着说：“好！凌将军很好！没有受伤！长公主可以为早朝做准备了，凌将军说他正在收拾战场，一旦收拾完毕，就会开宫门！”

　　“好！好！”李贡熙话都说不出口了，一个劲儿的点头，吸了吸鼻子，招呼童西：“你去帮他！我这边可以的！”

　　童西笑着解释：“长公主，凌将军专门叫奴才来伺候您的。您就放心吧。”

　　李贡熙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好。

　　*

　　宫门外。

　　臣子们站在一起，议论纷纷。

　　“真是奇怪，陛下都多久没有早朝了？怎么突然要早朝了？”

　　“陛下做事一向没有章法，唉，习惯了就好。”

　　“今日也是奇怪了，宫门怎么迟迟没有打开？”

　　“唉，不知道是不是陛下又干了什么荒唐事，你也是知道的，陛下有时候把人折磨死了，喜欢丢在路上，让其他人观赏。”

　　“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陈阁老听着臣子们的议论声，内心思绪万千，默不作声。

　　郭维很是急躁窝火，深深皱着眉来回踱步。昨日陛下传他入宫，他当时发现京郊军队异动，正在亲自调查。

　　一听到消息，他连忙往回赶。等他好不容易赶回去，到了宫门口，童公公却又说不用了。

　　陛下一定生气了，今日又特意早朝，还指不定有什么事等着他呢。

　　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他何尝不感觉累？

　　*

　　又过了好久，宫门才“嘎吱”一声打开。

　　郭维敏锐发现，看守宫门的小将和将领是生面孔。

　　“你是谁？以前的将领呢？”郭维居高临下发出质问。

　　却见那生面孔将领冷哼一声：“本将劝郭大人不要纠结细枝末节，赶快进宫面圣吧！”

　　郭维正欲发作，又想到的确情况有异，只能狠狠瞪一眼，拂袖而去。

　　该死的，待会儿等他面圣之后，看他怎么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

　　其他臣子们也发现了异样，张大了嘴，面面相觑，咽了口唾沫，踏进宫门。

　　一踏入宫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地面上的血迹明显被人清理过，留下浅浅的殷红痕迹。

　　这，像是发生了宫变？

　　臣子们将嘴闭的更紧，有好几个打算逃出去，却被后面的御林军赶着向前走。

　　郭维看见包宏骏，像是见到了救命恩人。连忙上前几步，抓住包宏骏的手，问：“怎么回事？宫门将领怎么是生面孔？陛下在哪？”

　　包宏骏一把甩开郭维的手，冷声呵斥：“闭嘴！”

　　郭维看着平日里那个傻大个，此时气质却额外冷峻，感到好一阵陌生。他的眼神慢慢转变的阴冷，逼问：“包宏骏，是你吧？”

　　包宏骏不答，直接拿红缨枪戳他，郭维狼狈闪躲。

　　“快走！”

　　郭维咬牙，只能向着金銮殿走。

　　*

　　大臣们终于来到了金銮殿，一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李贡熙一袭金黄龙袍，端坐于雕刻精致的龙椅之上，神色端庄，气质矜贵。

　　而她脚下，李长柳被五花大绑，脸色苍白，身上多处带伤，奄奄一息。

　　郭维最先反应过来，指着李贡熙破口大骂：“贱人！你这是篡位！来人！来人啊！”

　　李贡熙那双平静淡然的眸子直直逼视郭维，微微一笑道：“郭大人就算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的。”

　　“你！你这是造反！你这是要遭天谴的！”郭维脑子飞速运转，喘着气，吼道：“诸位大人，咱们决不能让李贡熙这个贱人登基啊！她一介女子，靠着男人一路爬上来！这样的女人当皇帝，你们甘心臣服于她吗？”

　　臣子们面面相觑。

　　李贡熙的几个旧臣们站出来，磕头大喊道：“恭迎女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郭维大喊：“胡扯！胡扯！”他几步上前拉着陈阁老，眼神恳切，“陈阁老，我知道您最有主意的。您说！您愿意这样肮脏的女人称帝吗？这简直就是胡闹啊！”

　　李贡熙也有些忐忑看向陈阁老，他在这个位置已经很多年了，在文人的心中地位十分神圣。

　　若是陈阁老不愿意，李贡熙还真不好收场。

　　前段时间李贡熙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陈阁老始终闭门不见。

　　其他人或许可以威逼利诱，可是陈阁老，李贡熙确实拿他没办法。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陈阁老的答案。

　　陈阁老浑浊的眼神缓缓扫过众人，终于停留在了李贡熙身上。

　　两人对视。

　　李贡熙看不透他那双浑浊的眼，里面包含了她看不懂的千言万语。

　　陈阁老张了张嘴。

　　李贡熙指甲掐入掌心，心跳加快。

　　直到——

　　“臣愿追随女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陈阁老动作有些缓慢，跪了下来。

　　郭维拉扯着陈阁老站起来，大骂：“你这个老东西，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我问你，李贡熙是不是给你这个老东西什么好处了？她也勾引你了是吗？你说话？”

　　陈阁老嘴唇絮动，好半天才说：“不可污蔑陛下！”

　　郭维一把将陈阁老摔下，“你这个死老头，你不可靠！你已经被蛊惑了！”

　　一片混乱中，李贡熙缓缓站起身，拿出了一直藏在袖中的那柄短刃。

　　她露出一个冷意的笑容：“李长柳刺杀本宫，本宫侥幸逃脱活命。民间流浪，本宫见识李长柳荒诞统治下的各种民间疾苦，深感痛心。虽经数次生死挣扎，他仍恣意屠戮无辜，本宫屡次岌岌可危。”

　　“当时本宫就发誓，若有一日回京，一定要将他亲自斩于刀下。”

　　“而今日，也是时候了。”

　　李贡熙当着一众王公大臣的面，短刃直直割向李长柳的喉咙。

　　动作快狠准，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李长柳喉咙的血飙了出来，他无助地发出“嗬嗬”风箱似的声音，双眼死死瞪着李贡熙，最终还是无力缓缓倒下。

　　全场寂静，时间像是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