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尊很短命》精分雨路

57、浮生异样

　　当梦梦回到住处时，她并没发现任何异样，直到她走近才发现，床榻之上，蜷缩着一个人。

　　是浮生······

　　他像是死人一般，一动不动，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只是满头冷汗，唇无血色，脸色难看。

　　梦梦伸手，还未碰到，昏迷着的人就扣住她伸过去的手，呼吸间，他掐住了她的脖子，“咔嚓”一声。
　　梦梦还未回过神来，掐着她脖子的手便脱力地松开了。

　　那一瞬间，被绝对的杀意笼罩着，她以为被扭断的，是自己的脖子······

　　“哥······”
　　直到发出声音，梦梦才感觉到嗓音的喑哑，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那种本能的，纯粹的杀意······真的让人后怕······

　　“对不起，梦梦······”
　　浮生清醒又迷乱，他无措地看着梦梦，一只手抓着她，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姿势怪异。
　　梦梦这才发现，原来那“咔嚓”一声不是她的幻听，是浮生······卸了他自己的胳膊······

　　“对不起，我以为有人要杀我，我以为有东西想要趁机杀我，对不起，梦梦，对不起······”
　　梦魇的头疼与方才的举动让浮生无比后怕地看着梦梦，他不敢想，若是再晚那么一会儿，他不敢想那个后果--
　　炼狱里的经历已经铭肌镂骨，意识一旦薄弱，养成的本能便难以克制。

　　"对不起，对不起，梦梦······"
　　浮生手足无措地道歉，血色琉璃般的眸子本就带着不详的气息，这会儿，那双眸子里的厚重猩红似乎渗透到眼白，眼眶里酝酿着风暴，满是阴沉的暗色，由白转灰，甚至有着向浓稠黑暗发展的征兆，看着古怪又危险。

　　梦梦的注视让浮生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梦梦在盯着他的眼睛看，浮生连忙撤开，没有注意到梦梦压住了他的衣摆，退开时，一个拉扯，不稳地倒下去，本能地想要用手撑住，但那被卸掉了的胳膊根本派不上用场，差点儿从床榻上跌了下去，显得分外狼狈--

　　“哥······”
　　梦梦连忙松开不小心压到的衣摆，想要靠近，浮生却是被惊了一下，连滚带爬地朝另一个方向逃开，他缩在床角，将脸藏起来，拙劣地遮掩着，不让她看到他的丑态。

　　浮生的反应，让梦梦愣住了。

　　在魔界，梦梦就察觉到浮生的状态不对。
　　他还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只是，其间有什么东西发生了一些变化，可是，究竟是什么变化，她说不上来，因为他一直压抑着，藏匿着······

　　“哥，别怕。”
　　梦梦试着靠近，当她触碰到他后，她才发现，她在发抖。

　　"不要怕"
　　梦梦搭上浮生的肩膀，他抖得更厉害了，但是他没有躲开她的手，于是，她更近一步，抱住他颤抖的身体，试着安慰，让他放松些。

　　“哥，没事了，你没有伤到我，没事的。”
　　似乎是梦梦的劝慰起了作用，浮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而梦梦也看准时机，手下一个用力，将卸掉的胳膊回归原位。

　　有过接骨复位经历的人自然晓得其中的疼痛滋味。
　　可浮生一声都没哼，他平静得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或者说，因为经历过更大的痛楚，所以这对他而言，这算不上痛······

　　“梦梦······”
　　浮生终于开口了，他伸手抱住了她，越抱越紧，越抱越紧，仿佛要将她镶嵌进他的身体，带着一种不自知的，渴望着救赎的挣扎······

　　现在的他仿佛处于疯狂与崩溃的边缘，近乎丧失理智，却又苦苦地克制着，死死地坚持着。

　　“······我在”
　　梦梦抿了抿唇，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安慰着。

　　梦梦不知道浮生经历了什么，不知道是怎样的经历让他变成这幅模样。
　　既然浮生能将她从魔界带回来，那就说明，他可能拥有了能与南柯对抗的实力，就像是梦梦不知道南柯有怎样的奇遇，她也不知道浮生这几年经历了什么......

　　“梦梦······”
　　浮生喃喃着，似乎没有完全清醒，声音有些轻，有些恍惚。

　　他的气息还是很混乱，但是比起先前，多多少少平静了一些。

　　“我在。”
　　梦梦安慰着浮生。

　　“梦梦······”
　　一遍一遍，像是没有听到梦梦的回复，像是想用这种方法证明存在的真实。

　　“我在。”
　　梦梦轻拍着浮生的背，轻轻地安抚着。

　　浮生其实勒得梦梦有些疼，但她没有挣开那紧得窒息的怀抱。
　　他慌乱间的解释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是，她大概，大概能能猜到一点点······

　　在魔界的那几年，梦梦没有见过浮生，而那几年，浮生经历了什么，是梦梦没有亲身经历就不可能体会得了的。

　　明明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一个书中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出来的，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游离于虚幻与真实之间，有时候，她都有些恍惚，究竟哪一个，才算是真实的世界······

　　梦梦克制住了发散的思绪，她不让自己深想，她自始至终都在告诉自己，在穿到这个书中世界之前的世界，才是属于她的世界，那才是真实的，真正属于她的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身体因为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而开始变得僵硬，手脚有些发麻，带着一种针刺的感觉。

　　浮生周身的气息也一点点地稳定下来了。

　　在梦梦面前，浮生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人。只是，在魔界相见时，浮生多多少少有了变化。
　　那种深入骨髓，自然成习惯的杀意与狠厉，是浮生一直压抑着，隐藏着的，不愿吓着梦梦的一面。可是，藏不住的，他一旦松懈，就会出现端倪······

　　就像是浮生了解梦梦一样，梦梦也了解浮生，漫长的陪伴让他们了解彼此。
　　她很敏锐，她能察觉到······

　　“哥，你去做了什么？”
　　梦梦开口打破了僵局，而她话音一落，浮生的身体僵硬了，与他无比靠近的梦梦感觉得很明显。

　　浮生不答，梦梦却没有给他回避的机会。
　　她伸手，扳正他的脑袋，当她直视着他那双猩红得似渗血出框的眼睛时，他下意识地想躲开。

　　“不准动--”
　　梦梦跪起身子，阻止浮生的躲闪。

　　“······”
　　浮生僵硬得更加厉害了，知道躲不过后，他微微垂眸，纤长的眼睫落下一片好看的剪影。
　　他不去看梦梦，掩耳盗铃般地遮掩那双透着诡谲气息的丑陋眼眸。

　　梦梦注视着浮生，他还在发抖，连带着纤长的眼睫也带着轻颤。

　　“哥，手痛吗？”
　　梦梦捧着浮生的脸，轻轻地问。

　　“不......”
　　浮生的声音很涩，涩得像是太久没开口而退化了说话的能力。

　　梦梦的手指冰凉，她抚着肌肤同样冰凉浮生，她想，如果南柯是这个书中世界的主角，那浮生此刻的定位就是主角的死对头了。
　　她不觉得南柯会轻易放她离开，不仅仅是他要报复她，她从魔界被浮生带着，这是对他魔尊身份的挑衅。所以，她更倾向，他没办法解决浮生，于是不得不放了她。
　　她不觉得浮生会比他强，因为他才是这个书中世界的主角，但浮生也不一定会比他弱，要不然他不会这么轻易放人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动作。
　　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他若还要占据明显优势，那一定是外力衬托。

　　“梦梦，我能守住云顶门，只要有我在，云顶门就不会倒”

　　浮生喃喃。

　　"梦梦，我能守住，云顶门我能守住"

　　他反复念叨。

　　"梦梦，只要有我在，梦梦，不会倒的，梦梦"

　　他反复地向她承诺。

　　"梦梦······"

　　她相信浮生所说的，有他在，云顶门就不会倒。她相信，只是，她知道自己拖累了他。

　　梦梦轻柔地抚着他微凉的脸庞，不稳定的情绪让他眼眶内笼罩着的灰白暗色加深，由内向外的鸦黑正在一遍遍包裹住原本白眼球，灰蒙蒙一片，而其中血色的眸子却带着一种猩红的诡异透亮，仿佛是被鲜血一遍遍地浸泡着，新鲜又明艳。

　　“哥，我相信你。”
　　发丝因为额上的冷汗而凌乱地黏在了脸上，梦梦抬手，替浮生整理着着他的狼狈。

　　因为是云顶门的掌门，所以，浮生会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仪态。
　　浮生一直都做得很好，不管从什么方面，都很难挑出他的错。

　　既然选择了那个身份，就必须要承担起那份责任。
　　浮生是，她也是······

　　“梦梦······”
　　他执着地看着她。

　　或许是因为离得近，或许是因为放松了，她发现了他隐藏着的疲态。

　　“哥，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儿。”
　　梦梦摁着浮生躺下，像是他曾经照顾她那般，替他盖上被衾，让他休息。
　　梦梦在床边坐下，可浮生却不肯闭眼，执着地看着她，仿佛在害怕他一闭眼，她就消失了。

　　“哥，我在这里，没事的。”
　　梦梦承诺。

　　“梦梦······”
　　他执着地盯着她，疲倦，却强撑。

　　“哥，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回去。”
　　梦梦再一次保证。

　　这让浮生终于放心了些，他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藏在心口。
　　他应该是很累了，但是却没办法真正地放松下来。

　　梦梦坐在床边，浮生周身浮躁的气息缓和下来，呼吸变得平稳，他真的睡着了。

　　她眨了眨眼，眼前像是蒙着一层薄雾，看得并不清明。
　　她又用力地眨了眨，视线清晰了，但是过了一会儿，又重归于薄薄的朦胧。

　　这个世界，她的结局，早就注定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