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很会反杀》眼睛一闭不睁

2、接连噩耗

　　老旧楼房供电时常不稳，明亮的白光不规律地间断闪烁。无比聒噪的百德依旧在劝说鲸骆接受他的帮助，但却毫无所觉他想协助的对象已经站在原地僵直了许久。

　　残忍的争斗。

　　鲸骆突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意识仿佛抽离了身体，竭尽所有收集身周所有事物的信息。客厅，厨房，卧室……已经坍塌的阳台，老房子横梁上填补过数次的裂缝……

　　街道，老街区，甚至是公司……

　　“啪——！”

　　几次剧烈的闪烁后，电闸终于承受不住跳动的电压而彻底关闭，窗帘紧闭的漆黑之中一双幽幽发亮的眼眸随着呼吸声起伏而逐渐恢复清明。百德被这突然的黑暗打断，又开始询问鲸骆是否需要他的帮助。

　　【去电闸旁边吗？这点距离倒也不用消耗时空量，我可以免费给你开启地图导航……】
　　“时空量……是什么？”

　　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的鲸骆终于做出了一点回应，嗓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百德无比欣慰，甚至略显狗腿地立马开启地图导航。一种神奇的感觉涌入脑中，鲸骆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缩。

　　百德介绍自己是一份地图，果不其然显示的画面跟现实常用的网络实时地图极为相似，但他更加细致且明确，甚至好心地标注了方向距离指引。鲸骆感觉自己的视角分为了两部分，肉眼所见的一切依旧如同以往，但在意识中仿佛有第二双眼突然睁开，将这份地图里的所有细微信息都能无差时接收。

　　两个视角同时存在且完全不相互干扰，鲸骆心底暗暗一惊。为了套取更多信息，她便顺着百德的心思走到电闸前，很快房间又再次恢复了明亮，脑中那系统兴奋度更上一层。

　　【太好了，感谢你终于正视我的存在。关于你刚才的问题，我很难跟处于你这个维度的局限思维进行解释，但是我可以教你如何获得时空量。名声、地位、钱财……这个世界属于你的东西越多，能支配的本世界时空量就越多。】

　　【当然也有捷径，杀死别的个体可以夺取时空量。】

　　杀人。
　　鲸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必须……亲手杀死？”

　　【并不是，只要他们的死亡与你有关都可以，就像刚才那群人为你提供了不少时空量。时空量根据跃迁的长短消耗，例如弯曲一根绳子，想重合的点越远，需要耗费的能量越多。你现在的储备已经能去别的时空，想去别的世界看一眼吗？】

　　百德的语气逐渐变得欢快，话语间不断引诱。鲸骆走到卧室内，闭眼倚靠在床头静静消化这些信息。窗外的月色透过纱窗洒落，床头的老式时钟哒哒作响，水管排气管的杂音混上远方的钻地声形成一片老街区弥久不散的白噪音。

　　熟悉且可掌控的一切让鲸骆渐渐平复下心情，她睁开眼，眸中又恢复如同往常的平静如水。

　　本以为撬开对方心房的百德略感疑惑，鲸骆除了一开始那句话语后再无任何回应，甚至现在已经开始整理床铺上床睡觉了！

　　【……鲸骆？】百德难以理解，他以为的破冰一夜竟就这样草草结束。

　　鲸骆眉头皱了皱，时钟刚好跨过整点发出两声机械提示音，凌晨四点的夜还有个话唠在脑子里吵得她更加头疼：“别吵，要上班。”

　　【好的，晚安鲸骆。】
　　百德立刻收声，刹那间回归到往常一般静谧的环境，良好的自控能力让鲸骆瞬间进入深度睡眠。随着寄宿者闭眼而一同进入黑暗的系统遵守约定，闭上嘴默默等待几小时后她的苏醒。

　　—
　　早晨六点半，鲸骆准时睁眼摁灭闹铃，起身走进浴室把昨晚没洗的澡给洗了。

　　夏日的天亮得早，窗外明亮天色下陆陆续续响起买早餐的吆喝声。鲸骆迅速清洗完脏污，雾气朦胧之中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全身。

　　褪去长袖宽大衣服的身躯结实有力，紧密的肌肉群随呼吸和动作舒张收缩，可本该无比精致的身躯却有一大片深褐色的疤痕布满左侧身体。鲸骆细细探查，昨夜加班和被围堵占据了她大部分思绪，现在才抽出精力查看这多出的系统对自己有无造成更多的影响。

　　几分钟后，鲸骆走出浴室，一身精干的运动装勾勒出肌肉曲线。好消息是外在看不出任何影响，坏消息是这玩意真的就在脑子里！

　　房间机关响动，一个明显使用过度的沙袋从天花的暗格中垂下。老旧房子的所有地板和墙壁都加修了极强的隔音层，一道巨大的破空声回荡屋内，白皙的长腿以十足的气力踢向沙袋，砸出沉闷的又一声巨响。

　　悬挂沙袋的锁链接受这一击后彻底不堪重负，吱呀发出细微的悲鸣。紧接着又是瞬间的几拳，鲸骆发泄般将身体潜能用到极限，老旧的沙袋终于摇摇晃晃地完全断裂，被最后一脚踹开老远。

　　沙袋砸在地上滚了几圈直至靠墙才停下，鲸骆微微喘着气，拿过一旁的毛巾擦干汗水，而那坏掉的沙袋被放进杂物柜暗箱之中。收拾完一切，鲸骆沉默地拿起床头的衣物。厚重的黑框眼镜再次压上鼻梁，将大半张脸掩盖修饰，配上宽大简朴甚至是土气的服饰，一个木讷内敛、存在感极低的女性静静站在房间内。

　　百德无言看着这半小时内发生的一切，他几次想开口，但又被洗澡的鲸骆和那有力的拳击硬生生憋了回去，直至现在的她才跟昨晚看起来一样。

　　【……早安，鲸骆。】

　　百德小心翼翼问安，然而鲸骆压根不理他，径直走出房门穿过无比复杂的老街区的巷子街道来到地铁口。

　　这片老街区是打工社畜租房圣地之一，早高峰挤地铁的人极多，从站点入口就开始实行客流控制。她随手拿了个打折购入的小面包囫囵吞咽下肚，默默站在队伍之中缓缓前行。

　　【看起来需要等待许久……你也可以选择使用我的跃迁功能。只需要支付一定的时空量，就可以根据关联词立刻到达另一个地点。】

　　聒噪的推销员再次在鲸骆脑内展开地图，不同于昨夜那个小小的指引，一个完整的城市3D模型出现在意识海内。百德甚至已经使用‘地铁站’这个关联词进行了搜索，每一个能到达的跃迁落点都无比详细的标示而出。

　　脑内这个地图的精度比世界上最精致的全息游戏还要详尽，鲸骆面不改色地继续跟着人群前进，意识却迅速探查它的所有信息。

　　关联词……甚至还有搜索栏。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地图可以在脑内展示，但却无法直接在脑内进行交流……

　　虽然暂时无法弄清，但至少不会思维透明，对于碰上这等倒霉事的鲸骆算是个唯一的幸事。

　　百德竭尽所能推销自己，然而目标消费者依旧无动于衷，直至一小时后鲸骆到达公司坐入工位他才在对方的警告下闭嘴。

　　鲸骆所在的公司是游戏新秀，十多年前元宇宙被彻底建立起来后，无数全息游戏公司在浪潮中前行。但这么多年过去，新的技术已经几年没有推进，老牌企业霸占了几乎所有的蛋糕，类似他们这种小游戏公司基本都是做出创意然后破产或被收购的命。

　　但她这家小公司偏偏逆流而上，新推出的游戏前不久击败几个大牌的新作，短暂地排到了新锐榜单第一名。

　　层层商业手段打压下，小公司依旧□□，多亏几乎能源源不断掏出大笔钱财的神秘富n代老板。鲸骆进入后台进行核心维护，不一会儿份内的日常工作便已经结束。其他同事也陆陆续续赶来，她站起身走到茶水间冲了包免费咖啡，抿唇一口闷完。

　　咖啡的苦涩味还未褪去，一个身着笔挺西装的高挑男子迈着随意的步伐走近，仿佛理所当然般站到鲸骆身边：“鲸骆，又来怎么早？”

　　早晨本该热热闹闹的茶水间在男子到来后迅速安静，许多同事立刻放轻声音，匆忙拿完茶水赶回工位。鲸骆并不算高，一米六五的身高被高挑的男子几乎完全压迫，而黑框眼镜下低垂的眼眸毫无波动。

　　“咖啡要细细品，你这喝法都尝不出味。”男子叹了口气，打开咖啡机亲手研磨了一杯醇厚的黑咖，“我帮你端过去？”

　　鲸骆静静看他表演，趁着对方因走动露出的空隙溜出茶水间。在公司几乎所有人众目睽睽下，他们的老板端着一杯咖啡悠闲地跟在前方女人身后。直至鲸骆进入自己的办公室锁上门后他才彻底放弃，一声幽幽的叹息让人哀婉。

　　“……天，她好拽。”
　　一个新入职的实习生瞪大眼睛，身旁带她的老人对她的工作还挺满意，便小声透露了一丝八卦：“那是初创团队唯一一直跟到现在的元老，别看她好像跟我们没差，但在老板心中的地位那特殊得多！”

　　摆脱纠缠的鲸骆窝进宽厚舒适的办公椅，屏幕上一条信息弹出：运维工作不像之前研发，你可以不用那么累。

　　老板发的，鲸骆没理会，直接关闭聊天窗口。这些工作解决起来对她而言极为容易，挂着后台数据界面后便打开小笔记本输入一串奇怪的网址。一个纯黑色的页面展开，屏幕反射出鲸骆平静的神色。她手指灵活，在一个隐藏框内熟练敲击密码代号，纯黑色的界面上缓缓浮现出一个论坛。

　　黑客暗网。

　　鲸骆浏览帖子筛选今日的工作，几个她手中就有类似程序的小单子被挑出并发送私信。

　　一个白天的时间几乎没有停歇，而收获不算丰厚，最近的论坛比较无聊，都没什么大单。鲸骆思索了下后还是登录另一个账号，从几百条私信中一一翻找。

　　除去那些想雇佣她破译类似某个国家核武安防系统的、不断发私信骚扰想招揽她的，鲸骆终于被一条感兴趣的信息吸引住目光。

　　－大神，你那个创建集群系统的程序还卖吗？

　　私信时间是昨晚，鲸骆便先随意回了句卖后又开始在私信里翻找其他工作。

　　－太好了！我想问下这个程序最多能连多少台？能达到的最高运算速度是多少？能比肩帝国超算吗？

　　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回信，鲸骆顿了一下，切回聊天界面敲击键盘。

　　－升级版可以，但侵入的设备数量庞大，犯法。

　　－……大神，您在这里谈犯法是在开玩笑吗？
　　－那这样行吗？您先卖我这个低版本，我先试试？

　　对方爽快，鲸骆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将境外的不记名卡号发过去。在这个黑客账号极好的信誉加持下，对方直接付了全款，一笔可观的款额到账后鲸骆立刻将程序打包发出。

　　－谢谢大神，之后再聊！

　　今日的KPI瞬间超额完成，鲸骆切到另一个页面将正在编写的程序收尾。时钟不过才九点，办公室外公共办公区的灯火依旧通明。鲸骆极为难得竟然在九点半点前下班，知晓她性子的同事们纷纷露出惊奇的目光。

　　向来孤僻内敛的人设以及元老级别的地位让大部分人一般不敢招惹鲸骆，她一向独自来独自走，一整天几乎不与任何人交谈，快步径直走进电梯一路向下。

　　夜晚的办公高楼灯火长明，底下的广场反而黯淡下来。鲸骆推开玻璃大门，不远处一辆黑色低调的小车静静停在广场中央，一个正吸烟的墨镜男瞧见她后动作一顿。

　　眼前的一切充满怪异，鲸骆下意识后退一步做足防御姿态。然而这举动激怒了墨镜男，他猛地碾灭烟头，黑车遮光车窗被摇下，一个肥头大耳痛哭流涕的年轻男性颤颤巍巍大声呼喊：

　　“姐！救我！看在血缘的份上求你救我一次啊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