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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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很爱你。”
“我也很爱妈妈……我真的没有拖累她吗……”
宋堇舟摇摇头，将安静流泪的郭云开抱进怀里。
毛毛细雨将世界包裹起来，如今无人再为他撑伞。
“没有，一次也没有，不要让妈妈看到你在伤心好吗……”
哭泣的郭云开已经得不到李清的怀抱和轻哄了。
睡着的郭云开被抱在阳尘怀里，瘦弱的小男孩，微微起伏的胸膛，红红的眼睛，无论哪里都让阳尘忍不住心疼，继而想到郭明那个不负责任且禽兽的父亲。
裴时序和林依空去了现场复勘，几个警察跟着他们，阳尘带着郭云开送到了张雪那里，一墙之隔，阴阳两隔。
*
书架落了薄薄的一层灰，林依空细白的手指轻轻划过，最后在一排格格不入——也不能说一排，只能说是十几本，占据了偌大书架一角的恋爱小说中停下。
林依空垂着眸子，空气里面有着书香，有着灰尘的味道，也可以闻到淡淡的墨水的味道，甚至可以看到灯光下跳动的悬浮颗粒。
林依空一本本地将小说拿出来，一本本地翻阅，最后看到了一个信封，小说很薄，信封只需要剜不到半厘米就可以放下这封信。
林依空出去的时候，看到了蹙眉搜查的裴时序，和高中做题时一样，得不到答案但又想知道答案的裴时序也总是这个表情，这么多年了，也是没变。
林依空走路没有什么声音，拍裴时序肩膀的时候，裴时序一句“我靠”让其他警员回过头来，裴时序面上一红，木着脸挥挥手，抬头看到了退后一步的林依空眼里的狡黠。
“……你、你最好是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裴时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林依空，后者无畏地笑了笑，地给他了一封黄色的信封，裴时序抿嘴打开了林依空递给他的信封。
门窗打开，李清的尸体连带着气味都没有了，两个人安静地看完了这个末尾有些潦草且明显有着空缺的的书信，随后裴时序收了起来，“晚些给郭云开看吧，这才是留给他信。”
林依空点点头，没有再进去书房。
卧室的血迹早已经干透了，裴时序站在门口，林依空就在他身侧。
“如果李清是自杀，那么李清回来后，本来想要离婚，结果听到了丈夫在家里出轨，是气愤多一些，还是绝望多一些？”
案场重建在突破案子很常见，往往需要他们置身当时，去猜想凶手或者死者的心理进行人物画像刻画。
“楚揾川说过，李清本质是一个高傲的人，亲自挑选的丈夫出轨，比起绝望，应该是绝情多一些。”
裴时序点点头，“但是李清身上没有明显的反抗伤，只在指甲发现了郭明DNA，也就是说，那一次只是人体的下意识，但是并没有接下来的反抗，在打开门撞见出轨画面，郭明做了什么让李清下意识地——”
裴时序站在床边左看右看，并没有发现什么能趁手拿起来的东西，比如烟灰缸，于是朝着门口的林依空询问，“郭明抽烟吗？”
林依空摇摇头，“只酗酒。”
裴时序坐在床上，“能让人下意识地害怕，除了对方明显比自己强壮厉害之外，就是平常什么举动形成了肌肉记忆和潜意识，能让李清这样的，只有家暴了。”
裴时序四处看着，“但是郭明总不能搬起来沙发来恐吓李清吧？这儿也没有烟灰缸台灯什么的……”
林依空垂首，“陆绪和说过，沙发上面指纹的分布主要在扶手和背部，不太符合，而且现场床头柜上灰尘覆盖只显示了掉落的相框，但是相框上面没有指纹和血迹反应，而且那个相框上面的灰尘覆盖很均匀。”
裴时序点点头，也就是主卧还有什么东西，可以顺手拿起，甚至可以打人的东西。
房间的主卧很简单，一张双人床，一个沙发，一排衣柜和一个飘窗，飘窗上面什么也没有，衣柜、床头柜和沙发都不太可能，林依空出了门，看着同样找疑点的警员，瞥到了地上的垃圾桶。
“序。”
林依空抬抬下巴，裴时序顺着看了过去，然后瞪大眼睛猛地走了过去拍了一下林依空的背，林依空差点被他掀出去，表情瞬间冷淡下来，默默在小本本记下了今天的罪行，等着哪天讹他一顿。
“有指纹，很明显……有潜血反应，阳性的！”
“有指纹，说明裴时序是用过的，有潜血反应说明当时很有可能李清遭受过一次殴打让李清丧失了刀具的使用，如果一个人长期经受家暴，那么言语、抬手、眼神之类的一切都会成为家暴的前兆，从而让人害怕。”
“李清左臂有这个伤口，我还以为是哪里撞的，这样看来倒是一致。”
林依空看了看踏板的大小长度，随后拿出比例尺让警员拍照。
看着相片中的指纹分布，裴时序心情颇好，“遗书上若是有指纹，垃圾桶上的指纹，加上作案时间，啧，还想完美犯罪的话，是不可能的，天网恢恢啊。”
林依空没说话，只是看向了打开的冰箱，随后打开了上面的保鲜层，蔬菜已经不太新鲜，里面还冰有两瓶啤酒。
随后林依空打开了冰冻层，一层一层地翻看，随后侧首，看到了几块冰块，林依空敛眉，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又让人拿来指纹勘察灯，看看有没有指纹。
“很干净。”
林依空眉皱得更深，很干净就意味着有人打扫，但是无论郭明还是李清都没有理由来擦冰箱门。
会议室内，裴时序坐着等待结果到来。
晚上九点二十一分，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拿着检测结果过来了。
“遗书字迹对比虽然显示是李清，但是由于是粘连，不能确定为李清本人所做，因此进行了指纹提取，在遗书正反两侧各有半枚指纹，其中正面指纹与郭明指纹有七处特征点相符合，背面有七处特征点相符合，这个为鉴定报告。”
“七处特征点，还不能敲定人信息吧。”
裴时序抬起头，向若笑着点点头，“不错。”
所谓指纹，是指人类手指末端指腹上由凹凸的皮肤所形成的纹路，常分为四类，且广为熟知的是，指纹可以鉴定身份，因此提取指纹对于案件侦破有很重大的意义。
而认定嫌犯，则需要靠放大指纹照片，观察指纹的细节特征，比如小点，比如分叉，由于指纹的独有性和不变性，痕迹检验员一般找出十个以上特征点，就可以确定人身信息，但正是如此，指纹的完整性尤其重要。
向若将PPT放出，随后扬了扬手中的纸，“我们科室，十一个人，通宵在这枚指纹上，发现了十一个特征点，因此我们可以肯定，这五枚指纹均属于郭明左手指纹，且垃圾桶的踏板上的血迹属于李清。”
裴时序点点头，有些激动地拍了拍向若的肩膀，“也就是说，现场很有可能是郭明没有想到李清会提前带郭云开回来，因为李清想要再次提出离婚，所以将郭云开放到了邻居家，但是沈谦的措辞是李清拿着刀，有点矛盾啊……”
裴时序点了点红色水果刀，“会不会跟那个日记有关？”
“有人怂恿李清杀害郭明？”
裴时序放出那篇日记，“我们检查过李清当天的聊天记录，聊天记录显示没有这个人。”
“监控有。”
蓝霰突然出声，将手机递给了裴时序，“我查看过郭明家里面的监控分布，几乎没有死角，就连厕所也有监控，但是餐厅靠窗一侧的地方没有监控，因为监控联网，所以还能查到查看最后一封信的监控，在查看那封信的时候，李清就坐在那里。”
“也就是说，他们的联系很有可能是信交流？”
蓝霰点点头，“我查看过监控，但是由于时间问题，无法查看李清出门前后的行动轨迹，也无处知道谁把信给了她。”
裴时序点点头，“我们也找到了一封残缺的信。”
裴时序将扫描出来的信件投影，娟秀的字迹残缺着几处内容，裴时序拿起马克笔，将遗书的内容增添其中。
“这封信的周围，发现了大量郭明的指纹。”
“那么，现在可以进行现场重建了。”
现场重建是犯罪侦破过程常用的一种手法，通过现场物证、痕迹、尸体等进行科学分析，运用法医学、刑事技术学等相关学科，重构案件发生过程，模拟犯罪嫌疑人行为特征，揣摩凶手作案动机。
“可是，我们不知道信件内容啊。”
阳尘抬起头，远远地和裴时序对视。
“大致可以猜测，‘有罪的是郭明，你是受害者，但是你却不能把郭明送入牢笼’‘杀了郭明，你可以说你是正当防卫’‘想想郭云开’之类的吧，”裴时序耸耸肩，“李清整个人已经饱受折磨，能亲手杀了郭明，保护郭云开，对于她来说可能是最好的办法。”
阳尘微愣，随后神色复杂地点点头，“她依给她写信的人，买好了匕首，故意提前回来，被撞破出轨的郭明恼羞成怒，拿起了飘窗边上的垃圾桶。”
卧室飘窗在床的左侧，郭明下床顺手用左手拿起垃圾桶，沈谦则是慌乱逃跑，拿起垃圾桶的一瞬间，李清害怕却又兴奋，郭明向前将垃圾桶砸在李清左臂，李清被打倒在地上，匕首脱落。
“郭明很有可能这个时候突然拿起水果刀反杀，李清侧卧的体位也符合水果刀的轨迹。”
林依空点点头，“随后将李清身上多次刺伤，甚至可能看着李清失血过多死亡，随后将她移到客厅，摆出忏悔的姿势，面对玄关，”
林依空看着白板，“说不定也是因为郭云开——郭云开一回家，看到的是惨死的、不听话的李清，郭云开是什么心情？”
阳尘咂舌，“这得崩溃吧？他不得恨死郭明……”
“老大——”
陆绪和喘着粗气，拿起手中的检查报告，靠在铁门上，
“我们在郭明手臂上十四条的伤痕中，四条伤痕中提取到了属于李清的DNA。”
裴时序露出虎牙，兴奋地拍了拍桌子，“这下，他还敢说是沈谦在床上挠的？”
“传唤郭明！蓝霰，你跟我一起去问话，依空，你也去。”
会议结束，第三次审讯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