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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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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楠秋漫无目的地开了许久，最终在无人的路边停下。
天早已黑透，但这条路上连街灯都没有，唯一的光亮就是方楠秋的车灯，除此之外，黑暗无孔不入地渗透到每个地方。
方楠秋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了一般。
明明难受得想哭，但无人在意，眼泪就没有流的必要。
沉寂车内，方楠秋像溺水般喘了两声，才缓和过来，随后而来的，就是无尽的空虚。
每次都是这样，最后还是剩下他自己。
无尽的黑暗也吞噬了方楠秋的情绪，他知道该如何从这样难受的情绪里挣脱出来，但他不想联系那些狐朋狗友，更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或者说，他只想联系一个人。
方楠秋打开手机，却猛然弹进一通电话，上面联络人和心中的那人对应，方楠秋却觉得更难呼吸，指尖无意识地落在接通键上。
【没人会喜欢你。】
顾絮雪魔咒般的声音浮现在脑海，方楠秋被震得回神，他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顾絮寒三个字，毫不犹豫地挂断。
他屏蔽了一切，打开导航，随便输了酒吧，就近选择了一家。
他现在迫切地需要酒精，需要嘈杂喧闹的音乐，需要人气填补内心的空虚。
只有那些能救他，至于其他的......
他不抱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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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机导航的酒吧比缪斯环境还差，一进门，方楠秋就闻到熟悉的烟酒味，他放松了一些，也没心思计较其他，就近坐在了吧台边。
这间酒吧人不多，不过还算热闹，方楠秋点好酒就喝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酒吧里全是男人，或许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会多想，他撑在吧台，一个人落寞地喝酒。
几杯酒下肚，意识逐渐迷蒙起来，但方楠秋觉得难受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甚。
大脑不受控制后，会想得更多，无数思绪纷飞，却没有一个画面是幸福美好的。
越喝越难受，越难受喝得越多，再牛的酒量，也经不起这样不要钱似的灌酒，没两个小时，意识就远离方楠秋，他像只没骨头的泥娃娃般趴在柜台，什么也没说，却肉眼可见的落寞。
长相俊俏的男生深夜买醉，方楠秋的状态早就引起不少人注意，眼见他喝蒙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更多，而方楠秋本人毫无所觉。
很快，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方楠秋的身边，笑道：“小朋友，一个人来喝闷酒？”
男人说话的热气都快喷到方楠秋脸上，他不快地离男人远了些，他是有些醉意，但还不至于没有意识，当即没好气道：“滚。”
“这么大火气？”男人非但没害怕，看着男生通红的脸颊，他只觉得心更痒，他将椅子往方楠秋那挪了挪，膝盖暧昧地蹭上方楠秋的大腿，“要不今晚跟我走，保证你什么难过的事都忘了。”
方楠秋长年混酒场，当然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他睁了睁眼，只觉得恶心，猛地推开男人，嫌弃道：“你有病吧，我是男的。”
男人被推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看着方楠秋厌恶的神情，瞬间回过味，他也没好气道：“直男你来gay吧，耍人？”
gay吧......？方楠秋知道这个词，但从没想过，这样的人就在他身边，他愣愣道：“你喜欢男人？”
“要不然呢？”
竟然是真的，男人原来能喜欢男人？方楠秋迟缓地想到。
这副呆愣的模样落在男人眼中，再配上方楠秋迷蒙软糯的眼神，就像等人领回家的小狗，男人刚歇了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他抽出一根烟，吸了一口吹在方楠秋脸上，“没试过男人？要不要试试，包你爽。”
烟雾混着酒味进入方楠秋的鼻腔，恶心得他差点吐出来，想他这些年，谁敢这样调戏他方少爷？
“草。”方楠秋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不耐地挥拳过去，却被早有提防的男人接住。
“还来？”一次两次被揍，男人脾气也上来了，他紧紧抓住方楠秋的手腕，正准备给他点颜色看看，却被人猛然扣住手腕。
男人下意识以为有人要截他胡，不耐烦地抬头道：“谁他妈这么没眼力——”
话还没说完，他看见方楠秋身后的站着更为俊美的男人，眼里顿时放光，嘴里的话转了个头，“帅哥，要一起吗？”
只可惜来人气息森寒，额头还带着潮湿的汗水，水珠顺着脸颊滚落脖颈的衣领口中，他薄唇轻启，低声警告道：“放手。”
话毕，男人就感到手腕的刺痛，他心里一惊，没想到面前的人这么大手劲，下意识松开手。
方楠秋一回头也看到顾絮寒，不等男人回话，立即恶声恶气道：“顾絮寒，谁他妈要你多管闲事！”
“合着认识啊？”高大的男人不甘心地看了两人一眼，他揉揉被捏痛的手腕，“原来有伴儿啊，那你装什么直男，真他妈晦气。”
“你说什么？”方楠秋气道。
眼看又要打起来，酒保连忙出面调解，男人只能不甘不愿地离开，吧台只剩下方楠秋和顾絮寒。
男人走后，方楠秋也不说话，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喝酒，顾絮寒坐在他的旁边，眉头随着酒瓶里越来越少的酒，皱得越来越深，最终，他忍不住伸出手，拿走方楠秋的酒杯：“别喝了。”
这句话就像一枚炸弹，瞬间点燃了方楠秋，他没想到会有人找过来，更没想到找过来的还是顾絮寒，被酒精发酵的庞然情绪瞬间将他淹没，其中最多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委屈。
“谁要你管啊？你管你妹去，管我做什么？”方楠秋胃里直犯恶心，他知道他醉了，正好，他也想醉了，“是不是那个结巴告的状，让你来看我笑话呢？”
顾絮寒认真道：“小雪有名字，不叫结巴。”
小雪小雪小雪，什么都是小雪，连顾絮寒都替她说话，谁都不站在他身边，他做错什么了？
委屈瞬间将方楠秋淹没，心脏也像被针扎般疼，比之前发小帮顾絮雪说话还令他难受，他低吼道：“你给滚，你跟那个结巴是一伙的。”
一出口，方楠秋才发现自己嗓音哑得不行，眼泪也跟不要钱似的一直流，他更觉丢脸，可越急，眼泪流得越凶。
顾絮寒一抬眼，就看到方楠秋这副模样，手指还胡乱地往脸上抹，那双杏仁眼就像水洗过一般，眼里全是委屈，伴随几声压抑不住的抽噎，顾絮寒的心也被那一声声抽噎搅乱了。
“别哭了，给你喝。”
他连忙将酒杯还给方楠秋，却见方楠秋孩子气地一推酒杯，哑着嗓子道：“我不要了！”
再也无法压制情绪，方楠秋崩溃大哭，“我都不要了，你也走，我不喜欢你们。”
哪怕酒保和客人的视线又落在他身上，他也没工夫管了，心上溃烂的伤口一次次被人扯开，他真的很疼。
他手脚乱蹬，踢得吧台砰砰作响，顾絮寒怕他磕伤，刚想拉着他，就被方楠秋不管不顾地挥开。
“不许碰我，你们姓顾的都不是好人，你也替她说话，我明明没做错，我明明很乖，为什么都不要我，每次都是，每次都是放我一个人，你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们了，我都不要了！”
方楠秋乱七八糟地说着，就像赌气的小孩，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以为说出来会好受点，但都没有，越说越难过。
他知道，他在撒谎，他想要，想要像顾絮雪一样，有人喜欢他，有人陪着他，有人爱他，可是好难啊。
“你不是一个人。”
突然，方楠秋感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就像掉入羽毛编织的梦床，有人在他耳边呢喃：“没人不要你，有人喜欢你，也有人一直在......默默关注你。”
这个怀抱太过温暖，方楠秋一时竟忘了挣扎，半晌才慢吞吞地反驳：“你骗人，没有这样的人。”
“有的。”顾絮寒见他平静了许多，于是像小时候哄顾絮雪那样，一下下拍着方楠秋的后背，“方楠秋，不是小雪告诉的我，我一直在找你，不会放你一个人的。”
感受怀里渐渐软下去的身体，他轻声道：“你很好，不会有人不要你。”
方楠秋抬起头，撞进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中，没有凝结的冰碴，那双漂亮的眼里全是他，他不禁沉迷于此，呆呆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四周注视他们的人越来越多，顾絮寒虚扶起方楠秋，耐心地问道，“回去吧。”
想到那间空旷的公寓，方楠秋紧张地揪住顾絮寒的衣摆，抿着唇，满脸纠结，“我不要一个人。”
“我跟你一起。”
闻言，方楠秋这才松开他的衣服，和他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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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方楠秋都很乖，既没有像刚刚那样耍酒疯，也没有哭闹不止，就这样待在顾絮寒的怀里，像个听话的娃娃，一路跟着他。
他也不用做什么，顾絮寒连他家门密码锁都记得，他只需要安静地躺在顾絮寒怀中，感受后背有规律的轻抚，这让他感到难得的充实，心里某个地方被填满了一般。
这样的他，也大大降低顾絮寒照顾酒鬼的难度。
一到家，他哄着方楠秋脱外套，鞋子，带着他走到洗手间，用温热的毛巾，替方楠秋擦脸。
他擦得很仔细，小心地将方楠秋的刘海顺到一边，像对待贵重物品般，轻柔至极，可即便这样，他拿开毛巾时，还是看到了一张哭花的脸。
方楠秋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流眼泪，脸越哭越花，鼻尖红通通的，好不委屈的模样。
顾絮寒以为弄痛了他，连忙问道：“弄疼你了？”
方楠秋先是摇摇头，后又点点头，抽噎道：“疼，特别疼。”
“哪里疼？”
过了一会儿，方楠秋抽抽鼻子，指着心口：“这里。”
顾絮寒松了一口气，他将毛巾重新打湿，替他擦擦眼泪，“那怎么办呢？”
温热的毛巾暖得方楠秋脑袋发蒙，他已经难以分辨现在的情况，只能随心而动，他想了一会儿，说：“你抱抱我。”
冷不丁听到这个要求，顾絮寒动作一顿，被一直盯着他的方楠秋发现，刚擦干净的眼泪又掉了出来，他扑上去，搂紧顾絮寒的腰，力道大得就像溺水之人抱着最后的浮木，顾絮寒后退两步才稳住他。
“不行，你不能拒绝，你不可以不要我，只有你。”方楠秋仰起头，祈求地注视着顾絮寒，“只有你了。”
从很小的时候，顾絮寒就明白，酒鬼的话是不能当真的，但望着方楠秋通红的眼角，他还是心软了。
似乎是发现顾絮寒脸上的犹豫，方楠秋执着道：“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
顾絮寒轻柔地抚开方楠秋有些长的刘海，随后指尖下滑，拂去滚烫的泪珠，嗓音清冷：“方楠秋，我是谁？”
方楠秋歪了歪头，没明白为什么面前的人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回答道：“你是......顾絮寒。”
顾絮寒轻笑一声，“看来还有点意识。”
不等方楠秋再次追问，他收敛神情，郑重道：“好，我答应你，除非我死，要不然我不会离开你。”
得到承诺的方楠秋彻底放心了，困意来袭，没两秒便睡了过去。
等再次清醒，他已经进入了温暖的被窝，他意识还不甚清晰，借着床头灯，下意识寻找顾絮寒的身影，直到看到顾絮寒的背影，才放下心。
顾絮寒在替他整理衣服，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在墙上投射出一道温馨的倒影，这间空旷寂静的房间，难得让方楠秋感到踏实，他不禁多看了一会儿，直到睡意再次来袭，才不舍地闭上双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