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8-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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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人若是倒霉起来，那可真是人神共愤，入宫之前宰相夫人被唤做素央之娘亲就千叮咛万嘱咐，在宫里一切好说，就是莫要得罪小人，背地里使坏挖个坑还要让你欣然接受跳进去的那种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可是这位姑娘也不是冷漠之人，明晃晃地奸计施在眼前却不能捅破，明知道她是假装晕倒却要硬似看做虚弱的病人，奈何那韩昭仪身边的那小丫鬟好似受到了天大的怨气一般对着韩昭仪那哭得叫一个凄惨。
洛莲终于千辛万苦地赶回来，两手空空身后却跟来一个手提医箱的御医，只见那御医白发束冠，下颚满是胡须，三角眼满载精光，进门一瞬忽见贵妇躺在门前忙扯起脸上的皱纹，高呼一声，“不好！”便蹲下身来伸手切脉，一手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忽的，指尖顿住，斜眼看了素央一眼，下一刻便伸手一拂，将那异常聒噪的小丫鬟推倒在地，“别在这挡着，看不清面色，也别再哭叫，诊不清脉象！”
那昭仪娘娘身边的贴身女婢急忙退至一边，哆哆嗦嗦地双手合十似在祈求上苍保佑，且抽空战战兢兢地抬眼看上素央两眼，没过几秒就又跪地求拜，口中还反复重复着“刚才还好好的，娘娘怎么会晕倒……”
阿棠冷哼一声，才要说话便被素央以眼神制止，她也很是担忧的蹲在地上，很是“关切”地“紧紧”掐着韩昭仪的皓腕，动情之处还挤出一滴泪，“这可怎么办才好，姐姐怎么就晕倒了？按理说这安神茶还是太后娘娘上次给姐姐的，药也是姐姐身边的老嬷嬷熬制的，难不成是身体太过虚弱，承受不住此等荣宠？”
许是皓腕疼痛非常，许是这安胎药中出不了名堂，又许是御医来得太快，总之素央看到韩昭仪那似蹙非蹙地绣眉深蹙起来。正当此刻，御医老伯出声了，“依老夫看来，娘娘的病症实属阴火太盛，脉象时缓时急，再加上调理不当，这才导致怀有身孕两月之余都体寒虚弱啊！”
此话一出，那贴身女婢终于止住了呢喃，一双小脸变得煞白，全然没了血色，双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悚与恐慌却被瞬间掩埋起来，紧接着便战战兢兢地瘫坐在地上，也忘了祈求上苍。
那躺在地上的韩昭仪也捏紧了双手，吓得素央紧忙收回手，这一刻来得太过突然，宛如诈尸般变了嘴脸，却在这时，斜上方那温暖的午后阳光被阴影遮盖住，空气中瞬时弥漫了一股肃杀之气，慢慢地抬头看去，一时间头脑空白。
“两月之余？两月之余！”
柔和的光晕映在那棱角分明的面颊，薄薄的嘴唇带着些刚毅紧紧地抿着，微微眯着地双眸却透着一抹似有非有的笑意，在柔和光芒下显得格外不协调，一闪而过的阴狠瞬间全无，那明晃晃的金黄猛龙跳跃翻腾，只一瞬，又定格在原处。
“皇上吉祥，臣妾未能远迎还请恕罪，韩姐姐这是……”
景伊猛地大笑出来，低头斜睨着那瑟瑟发抖的丫鬟，“怎么照看娘娘的！”此一句便好似要了她的命，她阵阵发抖着转过身跪伏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吐出几个字，“皇……皇……皇……上……皇上饶命……奴婢……奴……奴奴……”
嘴角那弯起的弧度似乎带些残忍的气息，景伊紧接着俯身将韩昭仪抱起，低头看了眼，又倾过身靠在她的耳畔低语了一句，素央看见她紧握的双手又紧了一分，似乎残留着丝丝血迹，愣神之际，景伊已然下令命老御医随君复命，又命人将高御医请回昭仪宫。
阳光依旧温暖，素央却觉得掌心发凉，听到洛莲在解答着阿棠的疑问。
洛莲在茶水坞准备凉茶，可是等了半个时辰依旧未见来人催促，却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更何况，宫中知晓昭仪私通祸患皇室也只有槿瑜宫里的人，她此举无非是借怀有皇嗣拉槿瑜宫上下入水。想到这，洛莲便嘱托了七宿去太医院寻了位资深年老的御医前来，以防不测，没成想，老御医才到，韩昭仪便晕倒在地，如此便有了如下诊脉的事情。
老御医前来证实了槿瑜宫上下没有谋害之心，可是为何皇上的态度……似乎有些琢磨不透。
两月之余，两月之余……
难道……
“阿棠，马上去查探韩昭仪怀孕几月，按日子皇上可曾招幸于她！”
阿棠点了头，转身退出去，临门一瞬却又被叫住，“太后娘娘的本姓可是‘韩’？”素央似乎理清了一些线索。
阿棠怔愣之后，点头应道：“是。”素央摆了手示意她出去，转身坐在椅榻上，慢慢地摇着望着院内那棵海棠树，久久无语。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呢。
韩昭仪此番的目的绝对不会是今日所成的结果，她与太后本姓相同，如果为同宗那在永寿宫发生的一切就有证考究了，如果太后知道韩昭仪所怀皇嗣并非皇室血脉，那这又要卷入另一个漩涡里了。
唉声叹气地哼唧几声，她对一旁的洛莲说着，“韩昭仪的事情没有过去之前，你绝对不能走出这槿瑜宫半步，如果有人召见也无论如何都要通知本娘娘，方才你没端着凉茶回来可算是聪明之举，如果她是喝了你做的凉茶之后晕倒了，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洛莲很是乖巧地“嗯”了一声，仰着头看着素央半晌，一双灵动的眸子忽闪忽闪，一瞬间又笑弯了起来，“娘娘不是想喝芙蓉汤？奴婢方才在小厨房顿了一盅，派着人盯着呢，现在怕是要已经好了。”
很是赞赏地掐了掐洛莲的脸蛋，“这丫头还真是个小人精！去端过来吧。”洛莲欢快地“嗯”了声，随后起身朝寝殿外走去。
午后的阳光映射出洛莲的背影，在黄橙橙的光晕中渐渐消失了，素央翻了个身，合上双眸，等待那场迟来的初秋细雨。
夜幕降临之时，后宫传来消息，说是韩昭仪不幸失足导致滑胎，皇嗣不保。皇帝勃然大怒，呵斥韩昭仪护嗣不利，皇室血脉流逝，昭仪宫首当其冲全数诛杀给未出世的小皇子殉葬，韩昭仪被贬为庶女打入冷宫。
此消息一传出众人惊愕，却皆不敢言语，当夜太后喘鸣之症袭来，太医连夜入宫诊治终于幽幽转醒。
此语传到槿瑜宫，素央恍然，有些明白白日里皇上眸中那隐藏的怒气与煞气，身为男子又是人中之龙，后宫妃嫔不知自爱竟然祸乱皇室又企图混乱皇室血脉，其罪当诛，但皇上顾及韩氏一族劳苦功高便饶恕了九族之罪，实属仁慈。
阿棠告知韩昭仪事实上是太后表亲侄女，对于皇嗣一事应该早有耳闻，但是却听之任之又帮忙隐瞒……这就不明白其用意了。
当日诊治韩昭仪的高御医被诛杀连坐九族，三日后又将后宫守卫胡骇以擅离职守罪斩首午门以示警戒。
如此，这血腥之事便渐渐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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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寿辰将尽，初秋第一场雨已经降至，瑟瑟秋风吹起丝丝愁绪，素央近几日有些萎靡不振，再加上天气渐渐变冷了也就更加重了根深蒂固的懒惰情怀，每日伏在绣架上绣一朵绢花、几个“寿”字便停了针窝在榻上，实在无聊便将那棋盘拿出来看着阿棠跟洛莲对弈，赢了自然好说，输得一方受到惩罚。
当然，这如何惩罚都是素央娘娘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比如，洛莲输了便要求她去做一道手续极其繁冗食材极其复杂手艺极其高端的菜式；假若阿棠输了便要她穿着薄衣裳拿着舞剑出去耍顽，另，配上戏曲中打斗时奏出的曲子，两人哼唧着拍着手；再比如要洛莲端着炒菜用的工具站在院内扎马步，还特意寻来画师给她画上一幅，临了还裱起来挂在厅堂……
诸如此类说得出说不出的招数素央全然想了个遍，闹得阿棠跟洛莲都没了继续对弈的勇气跟决心，纷纷忙碌换季用得物件，就这样，秋风再大，愁绪再多，阿棠跟洛莲也不再有闲情逸致陪同她了。
这日，秋叶泛黄满满落了一地，夜间风渐渐得变小了，见夜晚苍穹繁星璀璨，一轮明月高高挂起，皎皎月光散发着幽深的光芒，素央那仅存的文学素养极具升高，大有对月吟诗聊表愁绪之意，于是七宿便在后院中的庭院摆起了酒菜，这酒素央不会喝，自然也就是应景之物，最讨喜的便是洛莲准备的小菜，色香味俱全自是不必说，关键是在这菜式中注入的心思以及费尽心思取得这饱含“风花雪月”的菜名。
举杯望月，素央感慨万分，一双水润的眸子锁定空中那饱满的胖月亮，深情款款含情脉脉，“啊……秋……明月……思乡……好一个圆圆胖胖的可爱月亮啊！”仰头用嘴唇碰碰杯底，然后紧抿着嘴唇，畅快道，“好酒好酒！”
转身看看其他人在干什么。
阿棠蹲在地上脉脉含情地看着地上的落叶，是的，很是深情。
洛莲站在树下泪光点点地抚着树干，是的，很是忧伤。
七宿就好多了，两眼放光用力地扮演着仰慕者拍着手，很是虔诚。
素央有些微窘，坐在垫有棉褥的石凳上，很是典雅地整理一下衣着跟鬓发，然后开吃。
是的，开吃。
才想对那几道菜式发表言论，自院外传来的老嬷嬷以及女婢此起彼伏的请安声，“皇上万福……”
紧忙放下手中的银筷，起身那刻皇上已经走近庭院，素央连忙低身作揖，听到皇上叫其他人退下，紧接着那股子熟悉的龙涎香便萦绕在周身，温热的手握住她的，“央儿快起来。”
略微矜持地抬眼看着皇上，便即刻陷入那幽深的眸子里，很奇怪，今夜的他没能将眼中的情愫掩埋，是那种可以刺痛人心的忧愁与悲凉，她第一次从这个伟大的帝王眼里看到这样的情绪。
皇上揽着她入了座便独自拿起酒杯饮起酒来，一连喝了三杯，许是喝得有些急了咳嗽起来，紧忙掏出丝绢轻抚着他的胸口，“皇上，慢点喝。”
他顺势抓了她的手，且越攥越紧了，又喝了一杯酒后转眸锁定她，在月光的映衬下，那双眸子里竟透出清冷的光芒，那是种坚定的执念，或者说是凄凉的无奈，那微抿着的嘴角动了动，“央儿，朕多么期待一个皇子，朕是多么期待那个皇子……为何她要如此对待朕！”
此刻的素央不知道皇上所说的究竟是韩昭仪还是太后，千言万语也未能说出，就只说了，“皇上……”
他却打断了，“叫朕景伊，朕只允许央儿这样叫，朕只允许你这样……称呼朕。”
帝王之爱，素央向来不信，思绪百转千回之后，她却仍旧轻轻点了头，“嗯”了一声。景伊那冷漠的双眸中闪现一丝快意，他急切道：“来，央儿，唤朕一声。
“景伊……”暖暖的柔柔的不含半分对帝王的畏惧。
景伊笑了，揽着素央盈盈一握的纤腰，如此良久，他突然说道：“央儿这几日过得如何？过几日朕带你出去散散心如何？”
一下子来了精神，素央闪烁着灵动的双眸，“真的么，皇……景伊，整日待在这里好闷的，每天吃睡吃睡没个新意，还要做央儿不喜欢的事情……有机会一定要出去，走遍这大江南北，领略我煜景国土的豪迈与婉约！”
景伊似乎有些神游太虚，素央轻轻推了推他这才缓过神来，继而抱紧了她，闷声道，“你果然是朕的央儿！”
“难不成一度怀疑我是假冒的么？”
女子莞尔一笑，有些俏皮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Chapter8-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