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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难吃死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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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义的窝虽然比不上宗门里那棵被供起来的凤栖木,但毕竟是燕回亲手搭的,里头铺满了上好的天蚕丝,连底下的干草都是七星草。
躺在里面确实舒服得不得了,就是这窝里面的丹顶鹤的味道有点大。
凤棽起床伸伸懒腰,把睡在一旁的元义身上的捆仙锁都给解了。
元义昨晚虽然还气在头上,但在外面躺了一晚上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听凤棽的发言,不过就是一只爱恋燕北苓的小鸟,看不惯他整日离他的心上人凑得这么近。
他昨日从睡梦中醒来脾性也大,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语才惹地这小鸟这么生气。
说起来也不能是凤棽一个人的错。左右不过是从窝里面被赶了出来,他又没什么损失,纯当跟小孩子打闹了。
但他根本没想到凤棽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主。
第二天,甚至第三天,天一黑凤棽就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元义的窝旁边。每次元义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休息,抬头便瞧见凤棽蹲在角落直勾勾地盯着他。
打又打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元义主动把自己的窝给让了出来。自己拔了一些草找了个树底下做了个简陋的窝。
但是自己随手建的窝怎么能比上燕回特意给元义搭的巢穴?
这几日天气冷,夜晚来临之时总有狂风呼啸,简单的草堆并不能带来充足的热量,再加上这些年养尊处优,根本就睡不惯这地方,夜晚总会被惊醒两三回。
即使元义是一只修仙的丹顶鹤,但也熬不住这几日如泥泞一般的日子。
最终在经历了四天的折磨以后,这只仙鹤终于不出所料地——生了场大病。
而凤棽的骚扰行为也终于告一段落。
这日辰时,燕北苓并没在院中瞧见元义的身影,原以为这仙鹤又去哪玩去了。直至巳时,他看着给元义准备的吃食一点不少的时候,他才发现不对。
燕回往后山走去,元义的鸟窝看着与平日无异,但他整只鹤却缩在了鸟窝的最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伸手把元义给抓了出来,这才发现元义艳丽的红色头顶已经黯淡了下来,看着萎靡了不少。
不过一日未见,怎么病了。
修仙之人增强的不仅是灵力,还有体魄。平日里并不会像凡人一般容易得病。但一旦得了病,那可谓是来势汹汹。
元义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他头顶鲜红的羽毛已经暗沉了下来,一整日下来吃的东西还没吐出来得多。
燕回平日里表情淡漠,在这时候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丹药吃下去也毫无效果,他只好变着法子每日换着草药给他吃。
元义这几日脑袋昏昏沉沉,睡醒睁眼没瞧见燕回就得叫上几回,燕回哪敢离得远些。他推了大半的宗门事务,留在极肃山上照顾元义。
连凤棽的练剑计划都被搁浅了。
元义也知晓燕回做了多少事,想尽快好起来,却也有心无力。胃里面因为没多少食物而灼烧得难受。再加上头昏脑胀,前两日睡草堆的事情不断在脑中浮现,一股委屈之感由心而发。
自生病以后,元义就被抱到燕回的屋子照顾。元义挣扎了几番,硬是凭着毅力站了起来。
燕回给他吓了一跳,看着元义摇摇晃晃还站不稳的样子,伸手就想把他抱起来。
元义偏头拒绝了他,反而扯着燕北苓的衣袖把他拖到了自己的鸟窝跟前。
燕北苓没明白他的意思,担忧地看着他,“下雪了不睡这边。”
元义摇摇头,自己走进鸟窝里面。他两边翅膀挺着肚子,在鸟窝里面上蹿下跳,嘴里还嗷嗷地叫了两声。旋即又走出鸟窝,走到树底下那个还没来得及拆的简陋草窝下躺着。
做完这些,他把自己的脑袋蹭到燕北苓的手里,靠着他不动了。
燕北苓把他抱起来,揉揉他脑袋顶上红色的那一片,沉声道:“有人欺负你了?这几日你是睡树下的?”
元义委屈地嗷嗷的两声,把头埋了起来。
平日里发生的小事燕回都不放在心上,但元义这回遭了这么大的罪,确实让他气愤。
见元义没有别的话想再说的,燕回抱着他往回走,“你先把自己养好,此事我会处理的。”
“嗷。”元义虚弱地应了他一声。
等走到平日里凤棽练功的地方,元义在燕北苓的怀里开始挣扎起来。这次他的反应比方才还要剧烈,嘴巴开开合合就没停过。
纵使燕北苓并听不懂他在叫什么,但隐约也明白他骂得挺脏的。
刚刚还在想怎么抓到罪魁祸首的燕北苓一下就有了头绪,“是前两天在这里练剑的人?”
“嗷嗷!”
元义之前就能跟他做点简单的交流,对于他指认的真凶自然是有可信度的。燕回语气认真:“是有翅膀的还是没有翅膀的。”
元义听闻,被禁锢在怀里的翅膀就要伸出来。
这还真是……宗门上下到处捣乱啊。
了解到了幕后凶手的身份,他也没再多问什么。
平日里偷东西都是小事情,只是这回,不会再让他继续在宗门里面作乱了。
极肃山是静默一片,但是山下却是热闹非凡。
“欧耶!吃饭啦!”凤棽刚上完齐老头的课,整个人从学堂里面飞奔出来。段青霜跟在他身后,张口想说点什么,结果人都快跑都没影了。
这几日不用去燕北苓那里练剑,凤棽连下学堂都更有动力了。
哪知今日跑到食堂就看见一群人空手而归,远远地瞧着,连打饭都婆婆都不在了。
他随手拉住往回走的一名弟子,“今日发生了什么?怎么大家都不吃东西了。”
被拉住的弟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闻这几日食堂不会再开放了。”
“啊?”听到这消息凤棽只觉得晴天霹雳,他焦急问:“怎么回事?那尚未辟谷的弟子怎么办?”
“只能吃些辟谷丹咯。”另一个人回应着他。
宗门内不允许御剑,段青霜这会儿才追上他,他手搭在凤棽的肩膀上,同他道:“你跑太快了,我方才就想同你说近几日食堂都不会开了,结果转头你就没影了。”
“可……”凤棽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可我怎么办?”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凤棽如今就是这样。他才在食堂吃了几日好东西,结果现在告诉他突然没了,这让他怎么接受?
“这你放心,”段青霜扶着凤棽的肩膀带着他转身往外走,一边兴致勃勃说道:“我师傅听闻你爱吃美食,今日特意烧了菜,就等你去了。”
“真的?”凤棽的心情又美妙了起来,他高呼:“师叔真好!”
*
凤棽手里端着一碗饭,面色凝重地看着面前满桌的绿色。
他仔细凝视一番,确定这张桌上一点荤腥都没有,凤棽忽然就笑不出了。
段青霜还在一旁招呼他,“小师弟,我师父做的菜可好吃了,你快尝尝看。”说罢,还往嘴巴里扒了几口饭。
或许只是看上去不好吃呢?凤棽内心给自己暗暗打气。
他饿得急了,夹起离得最近的那一盘菜送入口中,还混了一口饭下去。
顿时,他感觉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想吃这一顿饭。
这米饭还有些干,甚至还有点生硬,应当是还没煮熟便端上来了。这也就算了。
这菜的煮法是遵循人间的法子,将其放在滚烫的油中翻炒一遍,待到叶子呈现更鲜明的绿色便可出锅了。不过钟南箫做的这一盘,菜底下都是烧煳的黑色,甚至这菜没添加任何调味的东西。
真是有点……难以下咽。
凤棽几乎没怎么咀嚼就把这一大口饭菜给吞下去了,他嗓子噎得慌,急需吃点东西一起咽下去,但碗里的饭实在是入不了口,他只好夹了另一盘卖相看着不错的菜夹入口中。
结果他感觉吃了一整个盐块进来,齁咸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凤棽下意识地就想把这一口菜全部吐出来,但是瞥见坐在对面的钟南箫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他还是象征性地扒了两口饭。
钟南箫见他吃了下去,惊喜道:“怎么样?好吃吧,我听青霜说你特别爱吃,就做了这么一大桌,都是给你吃的。”
这个消息比食堂没东西吃还要吓人,他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其实我根本不……”
未等他把话说完,钟南箫便用公筷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入他碗中,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还担心不好吃呢,瞧你这么喜欢,我便放心了。”
段青霜还在一旁附和着,“师傅虽然是第一次尝试,但是味道的确是一绝。”
不是,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爱吃?
还有你,你的舌头和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凤棽瞧着钟南箫含笑的面容,还是没狠下心来告诉他真相。
凤棽吃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这一顿饭并且没当场吐出来的。
反正走的时候段青霜笑着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用饭的时候,凤棽是连连拒绝。
笑话,他就算是不吃东西他都不会再吃这里的一口饭了!
到底是谁在吃这么难吃的饭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