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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海角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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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勋越过她往前走,安之快步跟上。
“你查到什么了?”
安之留了个心眼,不答反问:“那你又查到什么了?”
成勋自然不告诉她。
正是清晨,小鸟在枝头啁啾,安之远远看见沙滩边上有好几个穿着橘色救生衣的工作人员。
她问:“海上的娱乐项目都开放了?”
“嗯,这两天天气回温,该检查的也查过了。”成勋刻意放慢了些步速,“我要出海,你来么?”
“出海?”安之问,“你不上山了?”
成勋反问她:“山上有路吗?”
安之咬住下唇,心一横点头说:“行,我去。”
“那女孩跟你说什么了?”
安之猜到他会问,也一早准备好了说辞:“没什么,她就是耳鸣,没睡好、压力大。”
“合作的基础是坦诚。”
安之抬眸看他一眼:“你年纪轻轻,讲话能别这么老成吗?”
“行。”成勋加快脚步,“那散了吧,你回去吧。”
“诶。”安之小跑起来,“别啊。”
成勋越走越快,他身高腿长,全然不顾安之追起来有多吃力。
“涉及她个人隐私我没法告诉你!”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成勋回头问她,“手环呢?带了没?”
安之捋起袖子:“戴着呢,还挺好用的。”
他突然朝安之伸出手,安之低头看了眼,不知该伸什么过去。
成勋干脆直接抓住她手腕拽到自己面前,他摸着手环检查了一圈,说:“这可以检测你的身体数据,如果你的生命体征低于正常值它会对我发出警报,如果你离我超过百米远它也会告诉我,戴着就别摘了。”
安之缓缓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你在我身上安监控?”
“是想保护你。”成勋松开手,“之前我认错人了,现在就将错就错吧。”
他说的话安之一个字都听不懂,她转动手腕上的硅胶手环,感到不可思议:“这东西还是智能的?也不亮啊。”
“显示屏在我这里。”成勋举起自己手腕上的表,还不忘补一句,“看到了吗?这就叫坦诚。”
安之翻他一眼:“我还不够坦诚?我都跟你自曝了。”
显然这手环不对外发售,安之听都没听说过,陈岩难道是什么科技宅?
她压了压卷翘的发尾,重新审视起面前的男人。
“你总不可能真是警察吧?”
“不啊。”成勋双手插回口袋里,“逗你的。”
“那你是干什么的?你不是记者吗?”安之瞪着他,“你别跟我说你是写文的啊,鬼才信。”
“我……”话到嘴边成勋突然迟疑了,他胡乱扯了句,“我是布茨。”
“buci是什么?”
听到男人的轻笑声,安之直觉自己又被耍了。
谁还没点高科技在身上,她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里输入“buci”,出来的却是什么“不辞长作岭南人”。
安之不死心,又把手机举到嘴边:“嘿Siri。”
“在呢。”
“Buci是谁?”
“布茨是在动画片《爱冒险的朵拉》中……”
安之没听完但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气不打一处来,她握着手机拔腿就朝前面的男人跑去。
成勋回头看见她追过来了,赶紧举手投降:“我错了,姐。”
安之连早饭都没吃,这一路上背着好几斤重的双肩包又跑又跳的,她叉着腰喘气,气得话都说不直了:“你,你……”
“你知不知道合作的原则是不抛弃不放弃队友?”
成勋一脸无辜:“我没抛弃你啊。”
安之指着自己,怒气冲冲地喊:“你嘲笑我了!”
“死锅盖头。”她恶狠狠道。
成勋连连点头:“对对对。”
安之怒气更盛,挥起拳头冲向他。
下坡路陡峭不平,一抬脚踢到个石子,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蹿,眼看就要刹不住车,惊慌失措时成勋张开胳膊稳稳接住她。
“等游船靠近第三码头,你就说要上厕所,无论如何都要上岸,明白了吗?”
男人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安之屏住呼吸,点了下头。
“走吧。”成勋松开她。
心脏在胸膛里毫无章法地乱跳,安之吸气吐气,忽然就有了压力,什么朵拉什么布茨也随即抛之脑后。
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最高温度有二十七度,上午九点太阳就高悬天空,海面波光粼粼,闪得人睁不开眼。
安之从包里取出墨镜,一回头发现陈岩也戴上了。
“诶。”她站在价目表前,问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费用咱俩AA?”
“都行。”
小木屋里走出来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问他俩:“出海啊?”
成勋点头:“嗯,想尝试一下海钓。”
“两个人?”
“对。”
“渔具船上都有,往返一个小时,钓鱼四个小时,你们两个人就包个小快艇吧,四百。”
安之微笑着开口:“三百吧,大哥,我们也不讨价还价了,就三百,行吗?”
男人点头妥协:“行行行,三百就三百吧。”
安之刚要取出手机,成勋已经取了三张百元钞票递过去。
这年头挺难得见到纸币,男人把钞票举到光下,怀疑道:“这是真的吧?”
“真的,不行你拿去验。”
来个客人也不容易,男人不想表现得不爽快,他把钱叠好塞进口袋里,说:“跟我来吧,我儿子开船。”
到了码头边,年轻男人把救生衣甩给他俩,叮嘱说:“该系的地方都系好啊,穿好了就上船吧。”
成勋一个跨步率先上了甲板,等站稳后回身把手递给安之。
“你俩总不晕船吧?”男人收回船锚,坐到驾驶位启动快艇。
发动机嗡嗡嗡的鸣响打破了海面的风平浪静,安之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啊?”
“问你晕不晕船。”成勋说。
安之感觉整个人都随着海浪晃晃悠悠,明显的颠簸感让她心里有些没底:“应该不晕吧。”
成勋扶着她坐在小板凳上,从包里取出一板药和水递过去:“晕车药。”
安之看着他没接。
成勋收回手,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面板上取下一粒塞进嘴里后灌水吞咽。
安之盯着他滚动的喉结,确认他吃进去后才打消了顾虑,伸手接过再次递来的药片。
“以前出过海吗?”船长在前头喊。
安之把碎发拨到耳后:“我坐过游轮,没坐过这种。”
“今天天气很好!你们赶上好时候了!”
海鸥展翅盘旋在海面上空,稍稍适应后安之恢复了些精神,她问身边的人:“你包里有零食吗?能喂它们吗?”
“然后吃饱了拉你身上?”
墨镜后安之狠狠给了他一记眼刀。
她不再多言,将注意力放回到一望无际的海上。
远离了城市的高楼大厦,视野开阔后心情好像一下子也舒畅不少,安之举起手机对准眼前的景色。
“我给你拍。”成勋朝她伸出手。
安之把手机递给他,捋了捋头发,掀起唇角的同时右手下意识地抬起比了个耶。
“你笑什么?”
“我没笑。”
“我看见你笑了。”
“我笑你好看。”
“我看你好笑。”
成勋放下手:“今天火气这么大?”
“对啊,不行啊。”
“这么记仇。”成勋把手机放到她掌心,“天蝎座吧?”
“刻板印象,你才天蝎座。”
“我是天蝎座啊。”
“真的假的?”安之问他,“你生日什么时候?”
成勋抬腕看了眼表:“今天六号,后天。”
“这么近?”安之扬眉。
“嗯。”
话题到这儿又断了,他们两个人实在没什么可聊,安之扭头向四周张望,视线慢慢聚焦在不远处的一块木牌上。
前面好像就是第三码头了。
成勋也留意到了,视线紧紧锁定那个方向。
等木牌上的字越来越清晰,他咳嗽一声,安之立刻捂住肚子躬着腰喊:“那个!我想上厕所!”
“啊?能忍不?”
“就是憋不住了才跟你说的。”
“你刚在岸上不尿。”年轻男人搓搓腿,为难道,“要不我现在开回去?但跟你们说好,总时间还是一样啊。”
开出来已经二十多分钟了,安之摇头说:“不行,我憋不住了。”
“那憋不住,你尿海里吧。”
安之啧了一声:“我又不是你们。”
成勋见机插话说:“前面不是有个码头吗?能停过去吗?”
“能停是能停,但那码头早不用了。”男人回头看过来,“到底怎么说?要不要回去?”
安之指着木牌的方向:“你停过去,我在那边山上解决。”
男人犹豫着没同意。
安之扬声恐吓:“我等会憋得黄体破裂了怎么办?我跟你说我真要炸了。”
“行行行,我怕你了。”男人打转方向盘将游艇向岸边开去。
安之和陈岩交换了个眼神,一个挑眉问:我厉害吧?
一个比了个大拇指说:真有你的。
快艇停靠在岸边,男人将船绑到木桩上,安之脱下救生衣就往上跑。
看成勋也要跟着去,男人叫住他:“诶,你也要去啊?”
“嗯,我不放心她。”
男人总觉得不妥,催促他说:“快点啊,被我爸知道得骂死我。”
“知道。”成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抛给他,意有所指道,“我们没个一时半会回不来,劳烦你在这里多等等。”
男人接住烟,心领神会地笑笑:“行,你们慢慢来。”
树木郁郁葱葱,阳光穿过叶与叶的罅隙投射在草丛间。
安之一路脚步不停,只管往山上跑,她问身后的人:“你怎么知道这条路的?”
“高人指点。”成勋抬头看她,“小心点,别又摔了。”
“刚那是被你气得。”想到码头边上的船长,安之问他,“那那人怎么办?就让他干等着啊?”
“让他等呗,他巴不得能偷懒。”
“你到底……”皮肤被割裂的剧痛一瞬间侵占所有感官,安之懵在原地,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成勋察觉到不对,立刻朝安之跑过去:“怎么了?”
“我……”安之不敢动。
“别动啊。”成勋小心取出嵌在血肉里的细线,“是风筝线。”
剧烈的疼痛钻进五脏六腑,安之瞳孔失焦,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不断放大。
“你怎么样?”
安之抓住男人的手跌坐在地上,她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告诉他:“我觉得头好晕,好像地面在晃。”
成勋向四周张望,确认过后喃喃道:“是在晃。”
云团飘来遮挡了阳光,山林间掀起一阵狂风。
眼前发白,能呼吸到的氧气似乎越来越少,安之闭着眼睛逐渐分不清是哪里在疼,也分不清骨缝里生出的是极寒还是极热。
草木折腰,天色转瞬暗淡,下一秒伴随着轰隆巨响脚下的地面开始四分五裂,如同从深渊里伸出了一双手将安之拉扯着下坠,一切变化得太快,连惊叫的时间都不给她留。
“安之!”
意识混沌中安之只记得自己跌入了一个宽大温暖的拥抱。
温暖到,就算真的是向下跌进深渊,她也忽然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