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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水土不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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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世界最单纯,孩子的话也最天真,可就是这么一个或许连年份都记不清楚的12岁的小孩,在面对镜头时,说出了:“希望祁昭能陪邱渝生一个完整的职业生涯。”
邱渝生因为热爱练习射击,又阴差阳错因为祁昭启蒙射击,后来进国家队和祁昭成为队友,邱渝生不长的几年练习射击的生涯中,祁昭从未缺席。
所以在所有人都不明白的时候,那个小孩天真懵懂的讲出了“一个完整的职业生涯”。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射击,和祁昭,最重要。
视频爆出来的时候,祁昭和白航锐在训练基地食堂吃饭。白航锐笑着说:“我们祁队现在也是另一个人的全世界了。”
游离在热搜和八卦之外的祁昭抬头看他,眼神里是询问和疑惑:什么?
白航锐顺手把手里的手机递过去,“你看。”
祁昭接过白航锐手机的瞬间,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场景——
“我们白队现在也是另一个人的全世界了。”
那是2018年的七月,他们还在集训队时,第三次队内训练赛结束后,祁昭已经在白航锐手把手的打磨中差不多出师了,在队内排名展露锋芒。
那会儿队里一个助教——时至今日,祁昭已经记不清那位叫什么名字,毕竟他当初集训队后就已经退役,后来的这些年祁昭也再没见过。
下训吃饭时恰好遇到,那位助教问祁昭:“如今到了排名第二的高度,祁昭有什么想说的吗?”
当时白航锐和许菁菁就坐在旁边,听到这句话两个人也抬头看向祁昭,他们俩也很想知道祁昭会说什么。
祁昭几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和白航锐并肩作战,一起打奥运会,一起打满整个职业生涯。”
那位助教说的话祁昭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当时旁边许菁菁笑着打趣白航锐的那句“我们白队现在也是另一个人的全世界了”,却像见缝插针一般,永远留在了祁昭那段短暂且并不美好的记忆里。
以至于时隔多年,这句话再被白航锐提起时,祁昭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说话时的心情,和那时候白航锐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
祁昭看完整个视频,并没有发表对邱渝生这番话的看法,反而问:“你不觉得……”
白航锐对祁昭欲言又止的话不解,抬头:“嗯?”
祁昭转头看了一眼餐厅,确定没有邱渝生的身影,才又重新开口:“你不觉得邱渝生和严悠可很有CP感吗?”
“我觉得有。”
白航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不速之客”接过了话。
祁昭和白航锐同时往声源的方向去看,严骁端着餐盘,旁若无人的坐在白航锐旁边位置。
“你怎么在这儿?”白航锐看了眼严骁餐盘里属于他们射击队食堂的餐,质问。
“太久没见了,过来聊会儿天。”严骁也不在意。
白航锐:“那你确实够闲的。”
严骁不理他,继续问祁昭:“怎么?祁队想和我们家结亲家呀?”
祁昭:“……”
严骁自顾自开口:“也不是不行,反正我挺喜欢邱渝生那小孩的,射击队未来的可塑之才。而且我看我家悠可也挺喜欢他的。”
白航锐看着严骁一本正经推销自己妹妹的模样,再看祁昭一副被打动了的表情,无语:“我说,咱能不拿着两个才12岁的小孩在这里八卦吗?你们俩闲的啊?”
祁昭:“……错了。”
严骁看着祁昭这么果断的认错,也低头:“……错了。”
正说着,触目所及的餐厅门,进来两个人——邱渝生和严悠可。
严悠可笑的张扬正和邱渝生说着什么,走路的时候头上的高马尾还一摇一摇的,甚是好看。
邱渝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嗯两声,算是回应严悠可的话。
祁昭、白航锐、严骁三个人目光始终在那两个小孩身上,看着他们到了打饭窗口,严骁嘀咕了句:“我怎么觉得这小子以后要追妻火葬场呢。”
祁昭面无表情,但是开口:“同感。”
游泳队的饭卡在射击队的食堂用不了,邱渝生打完饭站在原地没走,看着严悠可打完饭,主动把卡递出去。
祁昭、白航锐、严骁三脸震惊,严骁:“这小子递卡的动作这么像霸总啊。”
说完还补了一句:“又是一个被职业耽误的霸道总裁。”
等严悠可刷完卡,邱渝生转头看见祁昭,和严悠可说了句:“这边。”
然后自顾自往这边走。
祁昭看着邱渝生这一系列的动作,又开口:“也不一定就追妻火葬场。”
白航锐:“……你们俩还能再无聊一点吗?”
邱渝生过来挨着祁昭坐下,严悠可挨着严骁坐下,两个孩子吃饭倒是安静,不像祁昭、白航锐、严骁三个成年人,吃顿饭话多的很。
邱渝生先吃完了饭,抬头看见严悠可发尾扫到了餐盘,主动伸手给她挑了一下头发。
在场的三个成年人瞬间噤声,齐刷刷转头看向邱渝生和严悠可。
邱渝生没在意。
严悠可理所当然。
严骁目瞪口呆:“……真活该我母胎单身啊。”
尚双玖和许菁菁被韩煦叫去谈话,来得晚,但从进门全程围观这边的动态。
许菁菁和尚双玖打完饭也过来坐下,许菁菁伸手拍了拍尚双玖肩膀:“可长点心吧严队。”
按计划,他们是六月底发出去的巴黎。
到巴黎的前两天都还好,队里几个人该玩玩该吃吃,并没有什么韩煦担心的不适应和水土不服的情况。
到巴黎的第三天,邱渝生突然开始发烧。
韩煦和队医去看他,给他吃了退烧药。看着邱渝生吃了药睡下,韩煦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祁昭,“你跟我出来。”
祁昭点头,和他一起走出房间。
韩煦蹙眉问他:“你这两天带他出去干什么、吃什么了?”
韩煦语气并不好,算得上是质问。
虽然邱渝生算是祁昭一手带大的,来了巴黎韩煦也是完全放心的让祁昭带着邱渝生。
韩煦信任祁昭性格的稳,但是有时候也不得不站在祁昭20岁的年龄上思考问题——那个最爱玩也似乎最不靠谱的年纪。
“带他去了卢浮宫,吃的只有运动员的餐食”祁昭站在韩煦面前,带着超越年龄的冷静,认真开口:“最近巴黎的温差变化并不是很大,估计是水土不服。”
韩煦沉默几秒钟,伸手拍了下祁昭的肩膀,沉声说:“抱歉,你也知道关键时候……”
祁昭点头:“我理解。”
韩煦仍然搭在祁昭肩膀上的手稍稍握紧,最后什么都没说,进了祁昭和邱渝生的房间。
祁昭站在原地没动,沉默着,思绪渐渐飞远。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误会都有机会解释,也不是所有错误都能被原谅。
今天韩煦站在这里,站在祁昭面前,怀疑20岁的祁昭做错了事情。最后听了祁昭的解释,祁昭得到了道歉,说了句“我理解”。
而当年李迈站在白航锐面前,指责白航锐做错了事情时,为什么就不能给十八岁的白航锐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哪怕那时候18岁的白航锐能有说一句话的机会呢?
于是后来20岁的白航锐,和23岁的白航锐都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以为这个世界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解释。
时光轮转,岁月蹉跎,至今日,哪怕今天韩煦冤枉了他,祁昭仍然感谢韩煦给了他解释的机会,而不是一句话都不说直接给他定罪。
队医给邱渝生开了些药,和韩煦走的时候又特地嘱咐祁昭晚上睡觉的时候盯着点邱渝生。
第二天队医再来看时,邱渝生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第三天又突然升上去了,甚至比第一天更严重。队医来看过之后,给出建议:“送医院吧。”
韩煦和祁昭都吓了一跳:“怎么了?很严重吗?”
“没有,水土不服是这样的,算不上特别严重,”队医一边安抚他们,一边又说:“主要现在是关键时期,而且他还是个孩子,抵抗力肯定不如成年人,所以我建议送医院接受治疗。”
白航锐是七月中旬处理完国内公司的事儿,直飞的巴黎。
只是已经过了那么久,邱渝生都还在住院,他的发烧反反复复,一直都没完全好。
而至白航锐来时,祁昭已经在医院不休不眠的陪了他两天。
白航锐回酒店放下行李,连休息都没顾上,直奔医院。
在邱渝生的病房门口遇到了在等他的许菁菁和尚双玖,白航锐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问:“还在里面呢?”
许菁菁点头:“谁请都不走。”
白航锐看了眼病房门,“我进去看看。”
许菁菁:“好。”
看着白航锐打开病房门,尚双玖下意识就想跟着他进去,许菁菁连忙伸手拽住他,轻声道:“别进去了。”
和白航锐认识这么多年,她看得出来白航锐平静情绪下的无奈、隐忍和生气。
那是别人都感受不到、都无法拥有的,对祁昭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