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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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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之走的那天夏明远没去送，那天也正好是他兼职的第一天。
俩人各自去往自己的目的地，谁都没有为这短暂的分别而心生动荡、产生不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在前行的路上偶尔交汇、偶尔分别都很正常，对于好朋友而言，只要不是长时间分隔两地，那都还好。
夏明远也就在独自喂牛奶，以及顾景之走后做的第一顿饭时，多想了一些，有点不太适应。
他会想顾景之坐飞机会不会不安全，路上顺不顺利，多久回来。
但晚上睡觉时，一个人躺在整张床上，还不用被顾景之纠缠，以至于干扰睡眠质量，这一点让他瞬间释怀。
离了憨憨顾景之，他居然吃得更好，睡得更香了。
其实工作很累，每天一大早就要赶去镇上，开始一天的工作。
奶茶店人少的时候还好，顶多只是站着，腿有些乏力；人多的时候，忙得应接不暇，有几个时间点更是一刻不间断。晚上回去饭都不想吃，只想倒头就睡。
工作可以分担人的绝大部分心力，从而忽略掉内心里真实想法和纯粹情感，让它们慢慢淡化。人也逐渐变成一头暴躁的野兽又或是麻木的机器。
夏明远干到第七天的时候，奶茶店招来了一位长期工，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孩子。
交谈之后才知道对方大学刚毕业不久。
现在就业环境不好，家里人又要求他在家乡发展。十三线开外的小县城，他找不到工作没办法，只能先做着这份工作过渡了。
男生是普通本科院校毕业，但也实实在在学了四年，拿了很多专业证书。却因为本行业的薪资待遇很难养活自己，以及工作中存在过度压榨，最终被迫转行，但又举步维艰。
夏明远不禁会想，等他天文系读出来可能也会面临相同的窘境。如果不继续深造，读研读博，应该会很难。
冷门的专业，没有多少就业岗位。
最痛苦的就是学了很多年，学得很辛苦，最后那些知识都用不上，又慢慢地全都忘掉。
夏明远不会用虽然忘记了，但是培养的学习能力还在，这种话来安慰自己。
他选择天文这条路，就是想一直走下去的，除非哪天突然遇到什么，不那么喜欢了。
有些东西，热爱一旦被冲淡，对它的爱好消失，慢慢的也就无趣了。更何况大多数人还要面临现实带来的各种压力。
夏明远不想屈服于现实，这是他的一次奋起反击，也是一次豪赌，赌上自己的未来，为了那些无垠的期许。
未来的路会是什么样，不亲自去走走看，谁也不知道。
喜欢的事情不去做的话，肯定会后悔。
夏明远能接受因为失败而产生的后悔，唯独不能接受自己未敢尝试导致的后悔。
失败了也没关系。去撞个头破血流，然后和自己和解。
奶茶店招了长期工之后，老板就在暗示夏明远可以提前离职了。他们这边到底是用不上两个人。
这家奶茶店属于忙的时候，一个人嫌少，平时两个人又嫌多那种。
老板都那么说了，夏明远打算今天干完就走。就是只剩下大半个月的假期，不太好找别的兼职了。
一般兼职都要做一个月往上至少一个月左右。
好在夏明远也不是那么缺钱，正好用剩下的时间复习一下前面学习的内容，做做巩固。
下午五点多快收工的时候，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大男孩走进了店里。
夏明远忙着打柠檬没注意到他。
“来两杯手打柠檬茶，要现打的，纯手工的。”男孩说完付了钱，又作妖补充道，“我要喝这个可爱的、帅气的小弟弟打的柠檬茶。”
夏明远抬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接着把配料丢进杯子里，往死里打，脸上皮笑肉不笑，“好的，您的手打柠檬茶很快就好了，绝对纯手工绿色无污染。”
“你俩认识？”旁边同样在打柠檬茶的男生问。
“对，他可是我的‘好同学’。”夏明远十分无语又无力，但手上力道没停。
夏天的天气很热，就算奶茶店开了空调，他还是出了很多汗。
男生抽空看了一下俩人，问：“你俩关系不错。”
“是啊，关系可好了。”夏明远只觉得这货就是来给自己添堵的。
本来一天就累死，顾景之还非要喝他手打的，丫的就是欠。
顾景之觍着脸凑过去看的时候，夏明远从牙缝里挤出来两句话，“您可以先坐一下，很快就好。”
顾景之瞧够了乐子，找了位置坐了下来，目光却没有从夏明远身上挪开。
做完顾景之的份，后面基本上也没人来了，夏明远顺带去找老板结清了工资，才提着两杯奶茶给顾景之。
“呐，您的手打柠檬茶好了，请慢用。”
“好弟弟服务真不错，我要给你好评。”顾景之赞叹道。
夏明远面无表情说了句：“晚上喝白粥吃咸菜。”
“别啊，夏同学，我错了。”顾景之小声抱怨，“我一路赶回来坐了一天飞机，然后又是打的又是公交，累死了，现在又累又饿，晚饭不能没有肉。”
“你等下自己坐公交回去。”夏明远没有理睬他的抱怨，“行李箱太大了，电动车带不了。”
“哦好。”顾景之委屈答应，顺带递了一杯柠檬茶给夏明远，“给你。”
夏明远微微受到了自己良心的谴责，喝了一口柠檬茶说道：“晚上吃肉。”
“好哎。”顾景之开心了，但他真的太累了，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行了，我也好累。”夏明远道，“等下回家之后，帮我切肉。”
顾景之应下，拖着行李箱去赶公交了。
一个人坐公交回家的这段路上，顾景之想了很多，心里也很郁闷，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许多小时候的画面。
小小的顾景之坐在饭桌前，爸妈都在忙着收拾东西。
“爸爸、妈妈，吃饭了。”顾景之嫩生生地喊道。
顾爸马上就要走，临时通知要出差，得去赶飞机，只能边拿衣服边说：“爸爸不吃了，要赶不上飞机了。”
顾妈那边倒是停下手头的东西，走到桌子旁，摸了摸顾景之的头，“景之乖，妈妈后天有一场很重要的演出，马上要去和合作方吃饭，就不在家吃了。”
“你乖乖吃饭，等下让司机叔叔送你去学校。”
“好哦。”顾景之乖乖答应，一口一口用勺子把饭送进嘴巴里。
他的心里十分渴求父母的陪伴，但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这无疑是一种奢求。
父母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尽力去迁就他了。
听家里的阿姨说，以往他们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不着家都很正常，现在因为有了他，能回家就尽量都回来了。
顾爸是大公司负责技术指导的，除了出去应酬之外，还要时常被派去支援分公司。分公司遍布全国，去一趟少说半个月。
顾妈是歌手，即便是有了孩子，也没有放下自己对音乐的执着。她想在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在自己梦想这条路上走得远些，再远些。
于是顾景之基本可以说是家里阿姨带大的。
等回过神顾景之已经到站了，他拖着行李箱走回家。
等车花了点时间，夏明远已经在家里准备饭菜了。
他边淘米边招呼顾景之，“快帮我把肉和菜切一下，我先把米煮下去。”
顾景之脑海中那些杂念、乱七八糟的想法这时候都被扫清了，现在他只想赶紧把行李箱放好去帮夏明远做饭。
吃完饭简单洗漱一下，俩人就躺床上了。一个刚经历国际飞行，一个上了一天的班。
本来夏明远都模模糊糊要眯着了，顾明远突然凑过来，轻轻地把他搂到怀里。
“去拿你的抱枕。”夏明远声音绵软，没有说服力。
“夏同学，让我抱一晚。”顾景之凑在他耳边小声道。
气流顺着耳边划过，夏明远有些发痒，伸手挠了挠。
挠完之后就开始轻推顾景之，想要让他起开。
“我没有爸妈了。”顾景之手臂收紧，不让夏明远有反抗的空间。
夏明远听到他这话，睡意瞬间全无。
他慢慢从顾景之怀抱挣脱开，坐了起来。他没有去开灯，黑暗里望向顾景之的方向，问：“怎么了？”
顾景之抬起头眨巴了两下眼睛，“啊，没什么。”
“就是我爸我妈说，让我以后自力更生，以后别去国外烦他们了。”
夏明远听到解释，还好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答案，他还以为顾景之的父母……
顾景之一直都是被散养的状态，夏明远也不能理解这种养孩子的方法，不知道该从什么角度去安慰顾景之。
他只能委屈自己一晚上，满足一下顾景之对人形抱枕的渴求，“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好。”顾景之赶紧把他搂紧。
“松一点，太闷了。”夏明远吐槽。
“好。”顾景之松开了一些。
窗外不知道哪家在欢庆，又或者在举办葬礼，鞭炮声不间断响了很久。
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是很大，在寂静的夜里却十分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