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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转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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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悔,她悔死了!
被拽入阵法的前一刻,顾芜使劲扒着柱子不想被拉下去。
早知时容仙尊这般小气,她打死也不和同班仙娥换职!
一个时辰前…
亭台楼阁,错综复杂。
作为一把早已修炼成精的剑鞘,顾芜自认早摸清了西林天界的每一寸地方。
直到…她进了时容仙尊的地界。
“咱们是不是迷路了?”一行仙娥面面相觑,四面八方全是云烟白雾,连个路都看不清。她们只能停在原地,等这阵白雾过去。
这群仙娥没一个注意她,一遇问题就三三两两的分成几个小团体讨论接下来怎么办。
见周围人都偏了方向,无暇他顾,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小银镜,扒拉几下前面那几撮毛。
因时容仙尊将要下凡历劫,天帝怕他这傻儿子在凡间出了事,特遣一批仙娥携带法器送往时容府中。
换作往日,这本不应该是她的差事,可谁知道好不容易闲了一天,却因同值仙娥回家探亲,她又得来值班。
顾芜原是上古神族手上一把征战天下的神器,可后来太阿剑丢失,她这么一个剑鞘随着天界崛起,得了仙气滋润,慢慢化为人身。
器物化灵,在天界没有千人,那也得有百人。她化人后,老老实实跟在一群仙娥身后混编制,平时没事扫扫地,掐掐花,日子过得可比当剑鞘时舒服多了。
日子那都好,除了…要值班
顾芜正生气,兀的对上镜子里那双狭长的双眼。
顾芜啪的一声,镜子摔落在地。
镜子成仙了?!
回神后顾芜惊觉自己太大惊小怪了,镜子成仙怎么了,她本体还是把剑鞘呢。
她捡起地上那枚小银镜,擦了擦镜面。
镜面里那双眼睛看着她,仿佛在说怎么又是你。
顾芜也冲着镜子挤眉弄眼,镜子里那双眼睛冲她翻了个白眼。
仙人欺负她就算了,顾芜轻戳着镜子,镜子也敢欺负她。
等他化人后,自己非得教教他什么叫做尊重!剑鞘!
真没礼貌。
“走了走了,烟雾散开了。”
为首的仙娥连忙让众人整理好仪容仪表,迈着端正的步子朝前继续前进。
顾芜匆忙将镜子塞到衣袖里,跟在最末端的队伍里。
“金香姐姐,下凡历劫是什么?”走的时间太长了,她素日里便是个闲不住嘴的,一清闲小嘴就叭叭叭,逮着个问题就问不停。
好在郁金香是个热情的,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跟她闲谈,“就是下凡镀个金,回来后就名正言顺的接替别人位置。”
“那我能下凡吗?”
郁金香直言道:“人家有背景有身份的仙二代才叫历劫。你下去了就是仙娥叛逃,天兵都不用抓你回来,可在凡间直接将你就地处死。”
“天界还搞歧视啊?”顾芜跟着队伍漫无目的瞎走,她今日好不容易订了个天府第一人家的位置,本来还想着早点送完回去还能赶上,看现在这迷路的架势,怕是还没送到,号都过了。
郁金香瞧出她有些郁闷,宽慰她,“其实在仙界也挺好,有吃有玩有住,咱们不用历劫也是一件美事。”
顾芜‘哦’了一声,随后又低头想她的大肘子。
“金香姐姐,你说是天府第一人家的肘子好吃,还是人间的肘子好吃?”
“我觉得还得是咱们天府的好吃。”
“可是金香姐姐你都没吃过人间大肘子,你怎么能说天府好吃?”
“…说的也是…但这不是下不去吗。”
后边压低声音,自以为窃窃私语的说话声在为首的仙娥听来,简直是在侮辱她的职业操守。
“噤声。”芍药抬手示意队伍停住,她绕着队伍转了两圈,见无人说话,又道:“如今已至时容仙尊府上,有什么话等出去了再说,管好自己那张嘴。”
芍药一挥手,示意仙娥们继续走。
进入时容仙尊府上,映入眼帘的是四周内插入地上的断剑。一柄炳断剑全部排列有序,中间是一条土珲石铺成的小道。
进去第一道门后,她们沿着土珲石小道继续行走。
顾芜悄悄抬头瞄了眼四周,正前方是座锦云殿。
只一眼,她不敢再抬头,因为郁金香怕她冲撞人,死死掐着她胳膊。
仙娥跟着府上的仙侍左拐了个弯,又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停下了。
“拜见仙尊。”
顾芜跟在仙娥中朝他行礼。
“天帝都送了什么?”
仙界七百岁成年,时容如今才七百零一岁,声调有些懒散。
他从帷后走出,轻掀开仙娥手上的盒子。
似是有些无趣,他让仙娥将手中之物念给他听。
芍药小心打开盒子,道:“第一件神器,凤凰羽扇。”
身后的仙娥默默开始了她们的报数。
“第二件神器,玄铁弩。”
“…”
“…”
“第十一件神器,补心草。”
顾芜打开手中的剑匣,“第十二件神器,太阴剑。”
时容走到她面前,拿过她手中的剑匣,“太阴剑?”
他拔出剑,用指腹轻擦剑身,剑身被擦的发亮,时容握住剑炳朝大殿空中比划两下。
那剑快舞到她身上了,顾芜不自觉朝后退了两步。
“退什么?”时容将剑抵在她脖颈处,轻飘飘道:“刚刚不是挺凶的?”
刚…刚刚…
她应该…没惹这个天界大魔王吧?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听到可以回去了,顾芜两根手指轻轻推了推抵在她脖颈处的利器,赔笑道:“小仙告退。”
“你留下。”
顾芜刚转身,就被一股吸力往后拽,一双大手掐着她脖子后那方软肉。
眼见为首的芍药抛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她硬着头皮,“仙尊,有话好说,不如先放开我?”
时容捏着她脖子后的软肉,另只手掐着住她脸上的软肉,十足小霸王模样,“不是说要好好教训本尊吗?”
顾芜眼睛滴溜溜转了转,陷入自我怀疑,她活腻了吗,敢教训他。
大手掐着她的脸,她腮帮子有点疼,含糊开口,“小仙怎么敢教训仙尊。”
时容在她脸上扫视一圈,见她眼波盈盈、一脸无辜,他思考良久才说:“你的意思是我平白无故诬陷你?”
“没有,没有诬陷。”顾芜大脑极速转动,“应当是误会。”
“误会?”
时容不知使了什么法术,她袖子里放的镜子瞬间飞出,落在他手中。
他擦了擦镜面,将镜子里的眼睛和他本人眼睛放在一起对此,“看清楚了吗?”
顾芜一时僵住,真该死,原来是他。
服了。
“我说镜子里那双眼睛怎生的如此好看,原来是仙尊您啊。”顾芜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小仙无意冒犯仙尊,还望仙尊海涵。”
“海涵?”一根捆仙锁从他手中而出,直接绑住她,他直勾勾盯着她,“本尊不久后便要前往凡间渡劫,不如你同我一起去?”
“不行。”顾芜牢记郁金香说的话,“我要下去了,会被当作妖怪处死的。”
“你难道不怕本尊现在就杀了你。”
时容目光幽幽,像看死人。
“这…这不能吧。”顾芜瞧他不像在开玩笑,憋着嘴强忍哭意,“我愿意跟仙尊一起去凡间渡劫。”
时容收起捆仙锁,随手一个小法术给她拎到了屋后。
顾芜整个人悬浮在空中,她扑腾两下后知道挣脱不开,就老老实实的躺平了。
她飘在空中,百无聊赖地看时容试送来的神器。
顾芜弱弱道:“仙尊,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时容正试着玄铁弩,听她出声,将弩对准了她。
顾芜将方才的话又咽了回去,顶着他戏谑的目光,“是人间的肘子好吃,还是天府第一人家的好吃?”
话刚落,玄铁弩蓄力,箭直射过来。
啪一声,顾芜落在地上。
“没吃过。”
时容将玄铁弩扔进盒子里,继续看下一件。
面冷心热,傲娇仙尊。
顾芜缓过来,也不怕他了,反正她是上古剑鞘,寻常东西也伤不了她。
她手背在身后,好奇询问,“没吃过,那你吃过什么?”
“与你何干。”
顾芜内心轻笑,干巴巴的威胁,她可不怕,“仙尊难道真如外人所说那般,冬饮仙泉,夏饮仙露。”
见时容要发脾气,顾芜立马掏出一瓶仙酿,“这可是酒仙珍藏千年的琼浆玉液,仙尊尝了后你我二人的恩怨一笔勾销。”
骂他一句,还搭上一瓶好酒,便宜这狗东西了。
时容傲娇道:“再说。”
他打开瓶塞,闻了闻酒香,有些嫌弃,“就这?还上千年美酒?”
顾芜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这当然不是什么美酒,这是她根据前任主人所留的秘籍调制出的,专门用来教训天庭里那些乱叫的疯狗。
喝下后一年内,可以让原本脾气暴躁的人转为温和。
“你先尝一口。”
“害怕我下毒?”顾芜接过酒瓶。
这酒主打一个反差,脾气温和的人喝完后怕是能变得极为冷漠。
不过没事,她有解药,不怕。
她倒出一小杯,喝完后示意他看。
“琼浆玉酿,仙界极品。”
时容接过酒瓶,直接朝嘴里倒。
喝吧喝吧,喝完后你就成仙界第一善人了。
“天帝到。”
外面浩浩荡荡走来一堆仙人,顾芜捂嘴,不是吧,今天就要下凡镀金?
这酒凡间可解不了。
天帝已进殿中,周围人将阵法布好,只等时容来。
顾芜一把拉住时容衣袖,慌乱地扯着他衣袖,“仙尊,你醉了。”
“笑话。”时容一把扯过被拽住的衣袍。
天帝见他来,抹着眼泪,“我儿今日下凡历劫,可要平安归来啊。”
“知道了知道了。”时容指着躲藏在角落里的人,幽幽道:“陛下,我要这位仙娥陪我同去。”
“去吧,多个人我放心。”天帝不放心又嘱咐一遍,“下去后收收脾气,待够时间了你就能回来了。”
“知道了。”
时容像拎小鸡仔似的,一句废话也没多说,拎着她就要跳下阵法。
“仙…仙尊,我没准备好。”顾芜扒着阵法边缘柱。
这一跳阵法,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药还没解,就跳,太草率了。
“怕什么,有本尊。”
被他带进去阵法的最后一刻,她绝望的想,完了,彻底完了。
这时容一失忆再变了性格,可如何是好。
随着阵法下行,时容头皮开始发麻,眼前晕眩,看着她心虚地躲着,他明白过来,指着她,“你竟然敢动手脚。”
“我没有。”顾芜摇头。
见他还想掐她,她猛地跳出了正在下行的阵法。
拜拜了您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您凡间好好渡劫。
跳下去后,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昏迷。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隐隐约约看见时容近在眼前。
她立马闭上眼,心想,还是赶紧昏了吧。
而她不知道的是,一条红线悄悄爬上她手腕,在跌入无尽深渊的同时,细长红线猛地钻进她左臂,直到落成一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