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遇》浪莫

7、中枪

　　禾苗觉得自己脚像灌了铅一样在雪地中行走着，双目无神望着前方，风雪飘散了禾苗的毛巾，禾苗及时抓住重新围上，头发凌乱，唇色发白，禾苗感觉自己走得很远很远，但是往后一看，还能看到自己家的屋顶烟囱，不行，得再走远一点才可以休息，一定要看不见家才算安全，我得活下去，寻找阿爹阿娘，一家人团聚，这个坚持一直是禾苗往前走的动力，禾苗走到一颗秃树下沿着树身躺了下来，放下背包，捶了捶双腿，平常走得跟风一样，现在怎么感觉这路那么难走…

　　“姐姐？”一个小孩出现在禾苗旁边，双眼瞪得像铜铃，禾苗缓缓回神，看着蹲下的小孩子，看清楚了些。“阿才？”是村里人。

　　禾苗害怕得往后坐。“你怎么会在这？”禾苗在观察着眼前的小孩到底知不知道全村人在找她。

　　“姐姐怎么怕我咧。我是阿才，姐姐给过我吃的！”阿才奶声奶声的，让禾苗卸下防备。

　　“你家老留呢？怎么留你在这？”禾苗询问道。

　　“阿爹，阿爹在…刚刚有个陌生人拖走了我的阿爹，阿爹叫我躲着，等他回来。”

　　禾苗开始警惕。“在哪里？”

　　“在前方山洞里。”阿才的小手指向远处看得见的山洞。

　　禾苗心想，老留好歹也是村里的狠角色，而且一般很鄙夷村里这些传统思想，出了名的不讨喜。“阿才。你乖乖在这等阿姨。阿姨把零食和毛毯放这里，你饿了冷了记得照顾好自己，好吗？”

　　阿才乖巧地点了点头。

　　禾苗从登山包拿出黑棍，顿然想到了什么。“阿才，你阿爹为何带你来这里？”

　　阿才脑袋歪了歪。“因为…因为…我爹爹说要让阿爹过来，就跟我肉吃！”

　　爹爹…阿爹？禾苗觉得很不对劲，蹲下来。“你看啊。阿姨给了你那么多零食，还给你毛毯怕你冷，你是不是可以告诉阿姨。那个山洞是干嘛的呀？”

　　阿才嘟嘟嘴。“爹爹不让说！不能说！”阿长用手指扣了扣脸颊。“好痒。对啦！姐姐能帮我把脸颊撕下来，我就告诉你，我这样子…不舒服！”

　　禾苗此时觉得眼前这个小孩子极其可怕，禾苗捧起小孩的脸，看到了脸颊处有一处凹陷，捏了起来，没想到真的捏起了一层皮…

　　禾苗手到一半立即往回缩，冷静地继续询问。“小孩子，你有真名或者小名吗？”

　　阿才自己撕下了整张面皮，下面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小孩子面孔。“阿才。大名有，大堆！”

　　禾苗觉得很诡异。“那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呀？”

　　大堆举起双手数日子。“1、2、3、….”每每数一日，禾苗便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了一下。“似乎是8！8天。这里好冷不好玩。”

　　禾苗觉得整件事情变得特别复杂，很多谜团。“好。大堆，你能不能跟阿姨发誓，说没见过阿姨，这些东西找个地方阿姨帮你藏起来，阿姨跟你玩抓迷藏好不好？”

　　大堆听到“抓迷藏”，眼睛都亮了。“好啊好啊。阿姨你快把东西藏好，我要数数了，我很爱当鬼！我要遮眼睛了哦，数到30哦！阿姨！你藏好了吗？”

　　“小孩，阿姨还没开始藏呢，等下。”禾苗抓紧把全部东西丢登山包立马跑路。

　　“阿姨，你有在好好藏吗？1，2….”

　　禾苗走远了，朝着小孩子喊。“有！”

　　“13，14，….”

　　禾苗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顾不得老留，朝着棺材窟的方向跑去，人皮面具，那里肯定隐藏着更大的秘密，真正的阿才可能就在那堆棺材里，到底是谁这么残忍…

　　棺材窟—
　　岂开了棺，神情凝重地朝着里面看。“禾苗。”

　　青缇以为岂这个哑巴这么闲情逸致还在这个时候开完笑呢。“开什么玩笑！”青缇上前，看了两眼。“我靠！禾老爹！你家女儿也被替换了？！还在最尊贵的棺材里？”

　　禾爹上前看了一眼，便被吓到双腿发抖。“不可能，青爷，恩人，我女儿不可能被替换！”

　　“能推测死一个月多。禾爹，你确定吗？”青缇神情复杂。

　　岂盯着那具尸体，察觉到只有脸部被保护得很好。“人皮面具。”

　　青缇一听拿起刀去试着扣，松了一口气。“禾老爹，是假的是假的。”跟着禾老爹相互拍了拍肩膀。

　　禾爹也大大松口气。“假的就好假的就好。”

　　“禾老爹，我外甥差点失去了一个漂亮媳妇。”青缇说完摇了摇头。

　　禾爹“啊”了一下。“青爷，您外甥多大？”

　　青缇仔细想了一下。“嗯…说大也不大，也就跟你恩人一样大。”

　　禾爹看了一眼恩人。“青爷，那恩人多少岁？”

　　岂淡漠地朝青缇得瑟样瞄了一眼。“老人。”岂拿着手电筒照着棺材里的手。

　　“老？老人？”禾爹惊讶了一下。“青爷可不能把我们家苗苗嫁给老人啊！”激动地说着。

　　“不是～是哑巴说，棺材里的女尸是个老人。那也真的奇怪，刚刚死不久…还埋在中心。”青缇朝棺材周围走了一圈，发现了棺材上有鞋的脚印与女尸的鞋底痕迹一致。“敢情是自己爬进去死的啊。这到底是谁啊！”青缇看向禾爹。“老禾，知道她是谁吗？哦，带了面具，待会，青爷我这就帮她找到自己。”青缇小心翼翼地用刀把面皮刮下。“这可真的是技术活啊…”过了许久，青缇擦了把汗。“老禾快过来认一下。”

　　禾爹喝了口水赶紧把瓶盖盖上，小跑到棺材边，借着青缇手电筒的光瞧了瞧。“这是…神婆！是前任神婆。”

　　青缇思考了一下。“你们村身份最尊贵的是村长，那这神婆敢情比村长还尊贵啊。那前任神婆为何带着你女儿的面具死去呢？你女儿不会有其他身份吧，比如？你女儿是神婆之后？”

　　禾爹神情恍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青缇瞧禾爹一副奇怪的样子，弹了一下禾爹脑壳。“清醒点。问你呢？”

　　禾爹回过神，颤兢兢望向青爷。“青爷！事情结束了你一定要带苗苗走！”

　　“埃？不，不是。这就把女儿委身给我了？其实老子跟你坦白，老子其实算半个老人。所以…可能…”青缇急忙解释。

　　禾爹着急地咳了咳。“不，不是。神婆会在临死之前带上她选中的下一任神婆的面皮。神婆哪里是普通人可以做的啊。”

　　青缇疑惑顺便拍了拍禾爹的背。“小心！别激动！话说这面皮在你们村很流行吗，人人都会做吗？”

　　“面皮。只有神婆一家会做。”

　　“那就说得通了。这神婆应该被囚禁在这有些年头了吧，被人逼着做那一整洞的面皮，也真是可怜。”青缇摇了摇头。“真荒唐。临死之前还想着继承下一任的使命，太荒唐！话说那做神婆有什么高门槛吗，让你这么害怕？”

　　禾爹叹口气。“神婆一生当中，没有自由。一生得被囚禁在这个小村里，哪里也不能去。按照传统，需冥婚，传说这样才能与神保持联系…”

　　“哇靠。这么封建！你们村没人反对吗？”青缇觉得很不可思议。“不会觉得很反人性吗！”

　　“历代神婆都能平安活到200岁！我们不能不信啊，哪里有人能活到200岁的！”禾爹激动地解释道。

　　岂抬眸盯着棺材。“面皮。”

　　青缇被哑巴点醒，差点自己要陷入相信鬼神传说的困境里头。“只要有面皮。就算不是原来的神婆，也能在到了年纪死之前把老了的面皮做好，待在其他人身上。要相信科学！”

　　禾爹坐下，神情凝重地想着。“这样…这样岂不是骗了全村人！”又激动地站起来。

　　青缇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感叹：“这下子，事情可复杂罗。”对着哑巴说：“单单从那些人来讲，就已经跟村里的人脱不了干系了！因为有面皮，所以才会引来今天这个局面，世道轮回，谁都脱不了干系！”青缇手靠着脸把纸条看了看。“这些都是老禾确认被替换的名单。一共90，2～个人。”说“2”的时候青缇声音高了几度。“真多呢，凉凉。”冷漠地把纸条揉搓成一团丢想坐在一旁静思的哑巴。

　　岂抿嘴，把纸团拿起来放口袋里。“五爷的人来了吗？”

　　青缇勾下嘴角。“呵！慢啊慢。”

　　此时，在他们头上雪地里，传来一声枪声。

　　岂谨慎站起来。

　　青缇慢慢穿过面皮洞来到入口，朝上望，开口还是关着的，松了口气。

　　禾爹拿着猎枪来到青爷后边，小声说道：“青爷。上面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我先去看看。”

　　青缇拦住禾爹。“埃～老禾。先不急，待一会啊，上面打够了，再出去也不急。”

　　此时入口处“咚”的一声。

　　“老大。似乎死了。哎，干嘛那么不自量力。”

　　过一会，听见走远的脚步声，似乎没有声音。

　　入口一开，一个人掉了下来，青缇一瞧。“老禾！这不是小姑娘嘛！快。”

　　禾爹看着禾苗的肚子上血一直往外渗，整个人懵在那。

　　岂走了过来，蹲下查看她的伤口。“子弹得取出来。”

　　禾苗半死不活地抓住青爷的手。

　　“小姑娘！我先帮你止血。放心，青爷会救你的！所以你要先忍住。老禾，你再呆下去，你女儿就要走到你前边了！赶紧拿水，布出来！还有刀！”

　　禾爹边敛着眼泪边在登山包里找着东西。“苗苗，爹在这。没事的。来，把这个咬住。”

　　禾苗脸色苍白地咬住卷成一段的布条，冒着虚汗，胸口起伏不断。

　　“小姑娘！忍住！”

　　“唔！”禾苗额头青筋暴起，手下意识想抓东西，想全身抗拒。

　　岂用刀柄制止禾苗起身。“忍住。别动。”

　　青缇终于把子弹取出，打了一真破伤风针，禾苗晕了过去。

　　青缇擦了擦汗，透口气。“小姑娘真不容易啊。”

　　禾爹帮禾苗擦着额头上的汗。“恩人，青爷，苗苗会来这里，村里肯定出事了。”

　　青缇暴躁地打了电话。“五爷。你的人呢，死哪去了！”

　　“这样，老禾，你带着禾娘和小姑娘先出山到安全的地方避一避。”青缇提议。

　　“那青爷你们呢？”

　　“我们还有事做。我们已经向省局报警了。放心，死不了。”

　　禾苗到醒之前都紧紧抓着岂的刀鞘不放，似乎是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

　　“恩人…抱歉。等苗苗醒了，就…”禾爹生怕弄疼禾苗，并任由她双手抓着。

　　“没事。”岂抿嘴坐到一边，盯着中间的棺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