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男》栖平巫

8、真容（7）

　　湿透的木筏像滑腻的苔藓，但为了节省体力方易水无可奈何地将手指挤进木桩间的缝隙，用力抠住。
　　情况必没好转。落入海水中她毫无准备，未大吸一口气。突如其来的海水在方易水落水之后擒走了大部分氧气。几股气泡不断从口中冒出，体力充足，氧气却几近告罄。真乃“危急存亡之秋”。
　　木筏在此时开始激烈才摇动，手指差点缝隙中掉出。
　　海王不知在作何妖孽，这变动让濒临溺死的方易水十分烦燥。她徐徐向木筏边缘游去，伸出双手抓住木筏将其整个翻了个面。巨大的水花在海面上掀起，衔接"咕咚"一声，四股庞然水帘猛然砸下。这力道将木筏和方易水击飞数十米！
　　被"当头一棒"的方易水，尚还迷瞪，海王已落入水中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发动袭击。她正努力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木筏，拼尽全力爬上去。
　　等方易水与木筏紧紧接触后，她才知道有多恶心。
　　经过浸泡的衣物恰如一块铅石压住她的身躯，未被削掉的木刺，浸湿犹如一根根小草刺挠着方易水的皮肤。她此时很想站起来，全身戒备抵御海王的突袭，但力量消耗殆尽，她只能蜷伏在木筏上，像头驴一样不停地喘着粗气。
　　刚才皓亮的星空变得灰蒙蒙，数颗星星藏匿，似不忍观看这场被单方面碾压的“战争”。
　　方易水时备戒心，但大海无澜，自海王落入水中就没有任何动静。这究竟是波涛前的暗涌，还是海王不愿究其责已远去。方易水仔细观察这静谧的氛国，凭借女人的第六感，她推测为第一种。
　　星星低语，波涛奏乐，腥气十足的海风卷来了危机。
　　一围围波纹围绕木筏荡漾开，仿佛一个变幻的无底洞要将其吞噬。方易水“垂死病中惊坐起”，她努力平缓心情去观察这奇异的波纹。
　　大海是无声的，它却像跟随着鼓点有规律地递进。长久的等待中，海面没有新的变化。只有那将木筏困在中间，由波纹所形成的圆圈，在不断扩大韵动。
　　冒然触探不是办法，如今又落到了孤立无援的状况。四面寂寥空旷的海面，给巨物的突袭提供了充足的空间，这种无中生有的情况给方易水带来莫名压迫感。
　　必须尽快逃离这种状况！方易水心里默默催促，她使用蛮力撕扯掉衣物上一块布料，它却藕断丝连，使左侧大部分腿部暴露在空气中。
　　已经欣不得这些了。她将布料扔进海水中，它静静漂浮在海面上。长久中，本以为安然无恙的布料车渐渐沉入海底。
　　奇怪海水的浮力不可能支撑不起一块布料，况且是在漂浮的状态下。难道是下面有东西在拽它？
　　怀着这个疑问，方易水卸下紧绑在腿上的靴子，再往里面加了几块尚且湿漉的布料，狠狠压实，压满。即使腿部前侧几乎一览无余，她还毅然决然将靴子扔进海水里。
　　重从漂浮到沉入，一切都重复上块布料的操作。下降你速率虽有些增快，但那估针只是受重力和受力面积的影响罢了。
　　沉下的物品悉部完好无损，没有粉碎割裂的情况。这次方易水决定拿自身来尝试。
　　她将食指伸入海水没过一关节，除了冰凉外没有其他感觉。等她把食指全浸入水中，一种诡异感油然而生。
　　"砰！砰！"
　　像是某人的心脏在振动，带着方易水水的全身酥麻的。
　　“砰！砰！”
　　奇怪的绕音感．恰似有无数个心脏环绕在她身侧跳动。这种诡谲的跳动开始加快速率。
　　“砰！砰！砰！砰！”
　　海面的波纹开始极速变幻。形如虬扎的绳结杂乱无章。
　　方易水暗道不妙，想要拔出的食指正好被一股强大的极力咬合住，就算她使出吃奶的劲，脸若苹果，额暴青筋，也不过是细若蚊蝇的抵抗。
　　从食指到手背至小臂，嵌入的身体部位逐渐增多，飞速跳动的“心脏”宛若在给方易水做“电击疗法”。她浑身开始瘫软无力，连负顽抗的力气也没有。
　　波纹极速向前奔去，木筏的位置却是分毫未变，它像是在做一个长久的蓄力。到最后一刻，它终于迎头撞向木筏，方易水竟一个重心不稳狠狠栽进海里！
　　心脏的跳动超出正常阈值，猛烈的声音如击鼓般，在悲吼。接踵而至，想要震碎方易水的骨骼。
　　身子麻软无力，海水侵占她的细胞，身子被占据，那股巨烈的振动居然从她的体内传出。胸腔不断被抨击着，大海变成黑色重压在方易水身上，星月变成沧海梦中的恐惧再次复苏。
　　那是大海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