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寂》夜色署

76、再来一碗

　　国庆放假，食堂不开门，要七号加餐时间食堂才有东西吃。

　　去厕所洗了把脸，又去饮水机旁喝了个爽，洪星罗对教室里的同学们大声喊道：

　　“一会儿十二点开校门，大家出去照顾一下李浅忆家的面馆，就是学校马路出去右拐十米左右那家——老李饭馆。”

　　“好～听班长的！”

　　曾亮津高声附和，同学们也跟着起哄。

　　十二点未到，校门已经有不少同学在附近等待，只等开闸，这群神兽就会冲上大街。

　　“时间到了！”

　　“保卫叔叔～”

　　七嘴八舌中，上次处理芦念念事件的那个退伍保卫准时打开校大门。

　　洪星罗一群人打打闹闹，叽叽喳喳混在人群，悠闲向外。

　　在路过保卫大叔时，洪星罗腼腆地向他打招呼：“叔叔好～～”

　　保卫大叔对洪星罗有些印象，刚毅木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待到走远，李浅忆小声对洪星罗说道：“贱人，你跟他说话干嘛，我看到他都怕，要是他注意到我们，那怎么办？”

　　洪星罗装作后知后觉，一拍自己脑袋：“哎呀！你说得对，这该怎么办？江曦梅，陆静媛，刘强，曾亮津……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众人面面相觑。

　　陆静媛完全理解不了这里面有什么问题，班长打个招呼，有什么大不了的！

　　刘强、曾亮津这些男生则完全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他们是住宿生，基本不用和保卫科打交道。

　　江曦梅拉住李浅忆的手心，开始给她分析：

　　“浅忆，没事儿，那个保卫肯定和洪星罗认识，其他人，那个保卫大叔看都不看一眼。

　　在看到洪星罗后，他特意留意一眼，洪星罗在看到保卫大叔看他，所以才主动打招呼。”

　　洪星罗赞许地上下打量江曦梅两眼，小丫头观察力不错！

　　正想称赞两句，见到李浅忆露出危险的表情，他就知道不好，这是要怪自己做怪相逗她。

　　见势头不对，洪星罗抢前一步，跑到众人前面：

　　“今天好饿啊！我们走快点！”

　　“别跑！贱人！”李浅忆一双大长腿，恢复力气，抬腿就追。

　　打闹中，洪星罗第一个到达“老李饭馆”。

　　落于后面的李浅忆，在到达自家饭馆之前，停下脚步，跟着后面的同学们一起走，那模样，活像一个大家闺秀，温文尔雅。

　　饭馆里，李刚看到有客到来，热情呼喊道：“吃点什么，墙上有菜单。”

　　米线

　　米粉

　　抄手

　　小面

　　炒饭

　　炒菜

　　小菜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洪星罗边看边笑道：“伯伯，我是李浅忆的同学，我们还有好多同学在后面，你可以把火搞起来了！”

　　“哦～军训结束了嗦！你看嘛，我们这儿样样儿都有！包你们满意！”旁边文具店里的王秀丽，从联通的小门串过来，脸上也满是热情。

　　王秀丽边说着，边走到店门口，见到自己女儿果然跟着一大群学生向自家饭馆走来。

　　“老李，去把后面淘的菜端出来，浅忆她们来了！”

　　王秀丽热情的招呼同学们找位置坐，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脸上满是笑容。

　　李刚一见来这么多人，脸上也乐开了花。

　　洪星罗敏感地觉察到李刚的视线，有意跳过了自己女儿。

　　果然跟李舟说的一样，李父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儿，还好李母很疼爱李浅忆。

　　那毫不掩饰的慈爱，都快溢出眼眸。

　　同学们点好吃食后，李浅忆就被她爸爸毫不留情面地叫到后厨去帮忙，十分自然的严厉。

　　一群无忧无虑的同龄人却毫无察觉，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

　　店里的餐桌是那种四四方方的小矮桌，可以围一圈做八个人。

　　洪星罗站起来笑着离开，让同桌之人继续谈笑，他去后面帮帮忙。

　　陆静媛茫然不解，江曦梅似乎能理解一点。

　　绕过一堵墙，后厨，李浅忆正在洗菜，神色乖巧，完全是一副乖乖女做派。

　　校园内，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此刻变得听话懂事。

　　“阿姨，伯伯，我来给你们帮忙。”

　　洪星罗见李父和李母正手忙脚乱的下面，做炒菜，他便从旁边取出碗，依次排开。

　　王秀丽劝说几句，拗不过洪星罗是真要帮忙，便由着他，不一会儿，实在太忙，便不再客气地指挥起洪星罗来。

　　勾油、放盐、辣椒油、葱花、香菜、大骨汤，各种拌料依次放齐。

　　王秀丽见洪星罗动作熟练，有条不紊，称赞道：“小伙子，真是一把好手！”

　　洪星罗笑道：“阿姨，我叫洪星罗，在家也是我做饭，所以，这些流程我都熟。”

　　李刚接口道：“小娃子不错，还会做饭，不像我家李浅忆，老子是个做饭的，她倒好，啥也不会！一年到头，没有吃过一顿她做的饭！”

　　洪星罗尴尬一笑，瞟了一眼蹲在一旁默默洗菜的李浅忆，神色暗淡，却没有任何想要辩驳的意思。

　　清官难断家务事，洪星罗心里叹了口气。

　　他还是想挽回一点女孩儿的颜面：

　　“李伯，其实李浅忆在体育方面特别有天赋，她篮球打得特别好！我们班没有人是它对手。”

　　李刚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年级198名，篮球打得再好，能当饭吃吗？听李舟说你们班班长语文作文不写都是年级第二，现成的榜样，好的不学，去学打球！哼！”

　　李浅忆洗菜的手一顿，躬起的背部，更加弯曲了几分。

　　说多错多，还是赶紧转移注意力吧！

　　“李伯，刘强的青椒肉丝炒饭不要葱花香菜～”

　　“啊！这……”刚放完葱花香菜的李刚，手一抖。

　　“哎呀，将就将就，李伯，你快舀起来，我来端！”

　　“要得……”

　　李刚不敢再分心去说话，专心炒菜，生怕又弄错，同时心里也在疑惑，刚才好像没人说不要葱花，只有一个不要香菜。

　　全部搞定，洪星罗也上桌吃面！

　　他叫的是一碗小面，不够可以续。

　　同学们正欢快地吃着，一个小女孩儿走进饭馆门口，穿得干干净净，背着一个小书包。

　　大家畅谈欢笑，谁也没有去注意那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在店里徘徊了许久，张朝霞夸张的交谈动作，一个不注意，碰到小女孩儿头上。

　　小女孩儿只是微微弯下腰，用手揉了揉额头，转身往店外走去。

　　走到店外，没走几步，她又走进店里，望着桌子上的碗咽口水。

　　洪星罗觉察到不对劲，他起身走到女孩儿身边，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儿神色茫然无措，望着洪星罗没有说话。

　　洪星罗把她拉到自己位置坐下，把自己吃剩的空碗端走，给小女孩儿倒来一杯茶水。

　　这时，李刚、王秀丽，也围了过来，周围同学们的注意力，都落在小女孩儿身上。

　　小女孩儿可怜巴巴地望着王秀丽，手摊开，把捏得皱巴巴的一张五角钱和一张一角钱，递到在场唯一的女性大人面前：

　　“孃孃，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王秀丽弯下腰，温柔地问道：“你爸爸妈妈呢？”

　　“我跟我爷爷一起来赶场，他让我在路口等他，他有事忘了来接我。”

　　王秀丽听完皱起眉，站直身体望向自己的老公。

　　显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儿。

　　小女孩儿的手一直伸着，洪星罗走过去，接过那六毛钱，“你告诉哥哥，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家在观溪村。”

　　“江曦梅，你认识观溪村的路吗？”洪星罗转头望着身边的白净女生。

　　江曦梅点点头，疑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他又要干嘛？

　　“那一会儿，你跟我一起把她送回家！”洪星罗说完转过头，“李伯，麻烦你再煮一碗小面，这小妹妹看起来是饿惨了，我付钱。”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