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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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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慎威用红绸牵着赵骄阳去往布置好的新房里。
之前高堂里闹得不愉快,李慎威有些不耐烦,走得很快,赵骄阳也在闹脾气,走得缓慢。
由于二人脚步不一致,就把那根红绸拉得僵直,看着就好似新郎正在拖着新娘走,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丫鬟们都不敢说话,送两个新人去到婚房。二人在床沿坐下,柔软的床垫让他们消去不少疲劳,身体自然也放松了不少。
弄流程的人还没来,他们被安排坐在床上等着。丫鬟们则在房间里收拾他们要用的脸盆毛巾以及合衾酒等等之类的,大的还是要等罗君香过来安排,她现在在来的路上。
李慎威放松下来,这才瞥了一眼身边的赵骄阳,心里一直做着自我劝解,自我和解的工作,心说既已到这个地步,那就不要再计较些什么,忘却了吧。待会人散之后,再与她好生聊聊,把要办的事情顺利办了,对她对我对双亲都是好事。
而赵骄阳这边情绪没多少,她性格自我,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只感觉肚子饿了,咕咕直叫,摸着小腹有些难受,只想吃点好吃的。
这时,罗君香挽着一篮子瓜果,带了一群闹腾腾的小孩来了。冷清的新房因为他们到来之后,一时间热闹无比,李慎威本来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又变得紧绷了。
小孩嬉闹的笑声传到了赵骄阳的耳朵里。赵骄阳很想掀开盖头看看外面的情形,她也准备这么做了,这时,有什么东西忽然撒了过来,噼里啪啦撒了她一身。
赵骄阳低头一看,发现是许多干果之类的东西,有石榴籽、花生丶无花果,还有其他一些细碎,但不认识的果实,混合在一起十分香甜。
她忍不住捻起一颗花生往嘴里送去,嚼了嚼,真的很香。这一切被李慎威瞧在眼里,瞧着竟觉得有些有趣,便从身边捡起几颗,用手掌托着,主动的送到她身边,颇有些拐弯抹角求和的意思。
赵骄阳瞧见了,却没理。
李慎威微微皱眉,随后有些僵硬的收回了手。
罗君香开心的喊道:“顺顺利利!早生贵子!早生贵子!”
小孩们跟着她喊:“哥哥姐姐!早生贵子!”
又喊:“要红包要红包!!”
罗君香笑着把他们赶着出去,说:“奶奶这儿有,来来来,跟奶奶出去,奶奶给你们红包。”
小孩们便开心的跟着出去了。
后,又经过一系列撒瓜果,撒花瓣,给红包,祝贺词的繁琐吵闹的流程后,房间里终于一个外人都没有了,只剩下赵骄阳跟李慎威两个人。
二人坐了一会,谁都没有动,李慎威自我思索一番后,像是叹了一口气,主动拿起边上的合衾酒,递给她一杯,说:“该合衾酒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很成熟,不太温柔,很死板,没有一丝感情波动,跟古瓮之声似的。赵骄阳细细一听,总感觉在哪里听到过这声音,她有些没记起来,就愣在那里没动。
李慎威看她一动不动,以为她还是在计较拜堂时的不愉快,心里一阵不适。
不过他觉得他是没错的,他已经很忍耐了,从高堂到这里,这个女人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甚至还不接他递过来的合衾酒。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想走,一转身便看到窗外站着两三个人影,正在听墙角,想都不用想,是家里的长辈,他们不放心正在外边偷听。
李慎威冲动的心瞬间压了下去,他是个太过于在乎责任在乎家庭的人,一看到这人影,瞬间止住了脚步。
心中又开始自我劝解起来:既然都到这里了,他不能再任着自己想去就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觉得憋屈,但还是捏着酒杯转过身,来到赵骄阳面前,低声道:“不管你是自愿的还是强迫的,如今已到这一步,都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与其在这里闹脾气,不如与我喝完这合衾酒,早些休息,省去那些烦心的事。”
他真的是压着烦躁说的话,他往常一个月都说不到这么多话。如今能忍让她到这个地步,真的给足了她体面,她若再不接,他就不会再忍让。
半晌,一支白嫩的手抬了起来,接过他手里的酒。李慎威这才慢慢舒展开紧皱的剑眉,往她身边一坐,拎着酒杯准备跟她相交胳膊喝酒。
却没想,赵骄阳咕咚一声,闷头喝了。李慎威满眼不可置信,他真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没规矩的女子,居然把交杯酒自己喝了。
不过她既然都不讲究,他也不想再讲究那些繁琐的礼仪,一口闷下了肚。
如此,交杯酒就算潦草的喝完了。
李慎威失去了对红盖头下的期待,放下杯子,冷冷道:“自己把盖头摘了吧。”他真的没兴趣。
赵骄阳“哦”了一声,毫不犹豫的扯下了盖头。
这东西她真的是带够了,要不是小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摘,不能扯,不然会给家里带来麻烦,她说不定就在高堂上把盖头扯了。
眼前重见光明,赵骄阳舒坦了不好,扭头看向身边的李慎威,印入眼帘的是李慎威一张俊秀的脸,古铜色的皮肤,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薄唇轻抿。
巧的是李慎威也在看她,一张精心粉饰过后的脸庞,眉目如画,眼波盈盈,虽然多了一丝娇气,但那重笔涂画之下也掩盖不了那张脸上自然而然的清纯之态。
巧的是,他们同时都觉得对方的脸很眼熟,更巧的是,下一刻他们就认出了对方。
赵骄阳:“是你!”
李慎威:“是你?”
又再次一起沉默。
赵骄阳:“……”
李慎威:“……”
片刻之后,房间里爆发起一阵怒砸东西的声音,还有拳打脚踢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叮叮当当,闹得十分响亮。
给外头几个人听得一阵迷糊。
罗君香担忧的询问李镇山:“这两孩子是不是打起来了?”
李镇山听着感觉像,但细细一琢磨,道:“是不是慎威第一次成婚都太过激动了?”
副将周许诺不太赞同老将军说的话,笑着道:“我瞧着像是新娘子太猛少将军招架不住……”其话意味不明,颇有深度,但差不多都能听懂。
但很快各种猜测被忽如其来的一脚给打破。是李慎威踢的,把他新房的门直接给踹飞了,那扇罗君香精挑细选的多子多孙门……
李镇山跟周许诺吓得当场做出防御姿势,又把对门惋惜的罗君香给护在身后。
房门口出来的是李慎威,他黑是着脸出来时,出来时浑身仿佛冒着黑烟,像个恶鬼。
外头三个人都傻眼了。
罗君香的宝贝儿子,李家的一脉单传,周许诺十分崇拜的少将军,现在满脸挠痕,就连喜服都被撕得破破烂烂,那模样就跟被大只的猫挠坏了似的。
周许诺不禁脱口而出:“老爷夫人,你们从哪找来的少夫人啊?怎的这么凶猛?少将军这等一顶一的猛汉都顶不住?”
两老口哑然。
李慎威冷冷吐出两个字:“退婚。”然后走了。
三人连忙跑进屋里去查看,四处找都没找到新娘子,只看到了满屋子的狼藉,地上全是摔碎的瓷器,东倒西歪的桌椅,床褥还有红帐全被撕成一条一条,简直惨不忍睹。
老两口急得四处乱转。
周许诺则惊掉了下巴。
“骄阳呢?跑哪去了?”罗君香到处翻找都没找到赵骄阳,她一颗心害怕极了,生怕自己儿子一怒之下把她怎么样了。
这时,周许诺指着上面喊道:“在那呢!”大家齐刷刷往上看去,就见赵骄阳被绑成个粽子挂在悬梁上摇摇晃晃,半昏不昏,嘴里还被塞了一截红布。
显然,这些撕裂的红帐就是李慎威暴怒之下撕的。至于赵骄阳为什么会被他绑着吊起来这就不得而知了。
三人连忙把赵骄阳从房梁上弄下来,此刻赵骄阳已经被晃得眼冒金星,一落地便开始狂吐。
罗君香把她扶到椅子边上,倒了杯水让她咽下肚子,这才慢慢醒转,醒转后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嫁了!”
正好,跟李慎威说得对应。
但赵骄阳闹起来要比李慎威闹得大,李慎威是出去后就躲到没人地方去了。
赵骄阳则是拎着裙摆在众目睽睽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喊:“爹!娘!你们在哪啊??呜呜呜……”哭声呜呜哇哇的,像个稚嫩的孩子。
后边跟着的人拦都拦不住。好在将军府够大,她转了半天没转出去,反倒阴差阳错转到了李慎威的跟前,李慎威此刻才脱下那该死的婚服,正想要找个安静的厢房去睡觉,未料,赵骄阳呜呜哇哇的哭着来了。
二人再次见面。
赵骄阳跺跺脚,恨恨道:“我才不会嫁给你这个混蛋!”
李慎威翻了个白眼回应。
赵骄阳提着裙摆气呼呼的从他身边过去:“我不要嫁给他……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罗君香跟在后面追:“骄阳!骄阳你等等我呀!不要冲动!你爹娘已经回去了不在这里你要回家也要等明天回去啊!”
一群丫鬟跟在后头也跑急了,一个个气喘吁吁的,捡着赵骄阳发脾气时摘下来满地乱扔的金钗银钗……
这时,李慎威忽然转身怒喝了一声:“让她去!谁敢拦就是跟我作对!以后都别想安生!”说着又看向远处正躲起来想逃离“战场”的周许诺:“传我军令!把将军府的门看好!别让她们追出去!也别让那个女人回来!”
周许诺闻言一僵,心想看来这“战场”是跑不掉了,只能转身回令:“是,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