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玩家》ailo

97、遗弃原罪（18）

　　祢乙的脸上是一些符文，漆黑的、墨绿的、暗红的，它们覆盖了他大半张的脸，从右边的脸颊一直到鼻梁，连左眼处也有些许。这些符文没有确切的含义——至少在场的三人全然不识——它们似乎有着某种生命力，在祢乙脸上无规律地扭动，挣扎着试图扩散至整张脸。
　　谢邀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自毁倾向，从祢乙身上传来。他上前几步，从以太手中夺过祢乙的手，然后半蹲在了轮椅前。
　　他好像见过这一幕，又好像没有，潜意识告诉他要阻止这一过程，可临了近前，他却不知该如何阻止。
　　再打昏他一次吗？
　　他看见祢乙脖子处的淤青，想着换成另一边。只是他动手后，祢乙却没像他料想的那般再次失去意识。
　　旁边的以太呲起了牙，他挪揄道：“邀邀你下手可真重。”
　　谢邀没空搭理以太，他拿出了言灵书。言灵书刚一出现，以太和路易十六便飞速地伸手前来抢夺，谢邀空不出手来，只得拿背抵挡。
　　那两只手，一只洞穿了他的肩膀，一只伸向了他的心脏。
　　“哇哦～”以太抓握住那颗心脏，感受到手中规律的跳动，“原来你真的是人类啊。”
　　谢邀因为疼痛无法出声，他受过很多的伤，但不意味着这样他就不会怕痛。
　　路易十六没有把手留在别人身体里的癖好，他抽出了自己的手。血液从肩膀处的洞口滴落，谢邀松开祢乙，伸手去接。
　　黏腻的、温热的触感。
　　“你没有了心脏还能活吗？”
　　以太的手开始收紧，谢邀感到一种呼吸困难的疼痛从心脏的位置传来。他把言灵书护在怀里撕下了一页，用蘸着血液的手指往上书写。
　　以太的手掌完全收紧，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最后再痛苦地颤动了一次，便彻底与他身体断开了联系。
　　一种无力感袭来，谢邀已经能够预见到自己的结局，为了防止那两人得到言灵书，他只得将其收起——他虽然没有系统，没有背包，但言灵书对他而言与那种常规的道具不同。它更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只要他想，便能将其隐藏起来。
　　他若是死亡，言灵书应该会重归于副本中。
　　这勉强也能令他接受。
　　他看着祢乙几乎布满符文的脸，用最后的力气把言灵书的残页贴了上去。残页上是由鲜血写就的两个字，由于时间紧促，笔画歪歪扭扭，说不上好看。
　　封印。
　　残页贴上的瞬间，符文如潮水般消退。谢邀脱力，跪坐在地上，垂着头，一动不动了。
　　以太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路易十六却不认同地说：“这下又要大海捞针了。”
　　言灵书持有者身死，言灵书便会回归本世界中。关键是他们既不清楚哪个副本是谢邀的本世界，也不知道谢邀是否是在别的副本中获取的言灵书。
　　没有人知道言灵书出自哪里，一开始又是何种模样，唯一知情者，在刚才已经身亡于此。
　　谢邀不是玩家，他在副本中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以太不以为意地说：“无非就是多费点功夫。”
　　他有着漫长的生命，除了同类，几乎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将他杀死。
　　他的视线看向祢乙。
　　这家伙便是例外中的其中之一。
　　祢乙脸上的符文已经完全消退，那张残页也隐没于空气中消失不见，他的眼神有些空洞，直直地盯着前方，似乎意识还没回笼。
　　“原以为你的能力是撕裂空间，没料想还能掌控生死。”以太伸手勾起祢乙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那个词你们人类是怎么说的来着？‘嫉妒’？”
　　以太看向路易十六，对方觉得他无可救药，拒绝与他聊天。
　　以太觉得这人扫兴，但一句话不说完不是他的作风，于是他重新看向祢乙，轻声道：“连我都有些嫉妒你了呢。”
　　他的视线落在祢乙的胸口，盯了片刻，他突然伸出手去，似乎也想确认那胸膛之中是否有着一颗跳动的心。
　　“你也是人类吗？”
　　只是他的手被挡住了，不是路易十六，是祢乙。
　　他抓住了以太的手腕。
　　那力度很轻，以太甚至觉得自己不需要用力就能继续伸手往前。
　　“你还想死第二次吗？”祢乙开口说。
　　以太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如何杀死你的吗？”祢乙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他给人的感觉变了。以太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歪了歪头：“录录？”
　　“我不是他。他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祢乙说。
　　以太点点头：“是的，你现在是玩家，和我们都不同。”
　　玩家这一身份意味着拥有系统的特权，面板、背包，以及回到主城的资格。当然，还有一次免死的机会。
　　实力到达他们这个水平后，变成本地人也不会困住他们。你依然可以去别的地方，只是要付出些许代价。
　　以太还是把手伸进了祢乙胸膛里——他似乎介于虚体与实体之间，能穿透他想穿透的，触碰他想触碰的。
　　祢乙没力气拦他，只能放任不管。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去，但是没有真正确认过，难免还是有些没底。
　　生死逆转……
　　他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健康。
　　是以别人的生命和损耗自己的健康为代价换取的重生吗？
　　他的健康只剩下了8。现在再小的伤口也会在他身上恶化，变得严重起来，而他本身越发地虚弱、脆弱、没有力气。
　　变得更容易继续死去。
　　这无疑是一个恶性循环。
　　以太动了动手指，祢乙便因为心脏传来的剧痛而从自己的思考中脱身出来，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给以太都看愣了。
　　“不是吧？录录，你是个瓷娃娃吗？”
　　天地良心，他根本没用力，只是动了动手指。
　　路易十六站在一边发话了，他皱着眉，右手在空中轻轻地抓握，看起来很想给以太一拳：“你能不能别玩了？”
　　他知道自己打不中对方，所以才没动手。以太没有实体，对付起来特别麻烦。
　　谢邀已死，要是再失手把这个“祢录”也杀了，那他这一趟算是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