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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生死有命(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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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祢乙便把灵车内的顶灯熄了。山顶起了些雾气,但并不影响视线,
天阳和铃铛各自找了个地方坐着,他们一晚没睡,此刻难免感到疲惫。“祢甲”依然没走,他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大有想看看他们几人要做什么的架势。祢行不想看见“祢甲”,她一个人跑到墓碑那边蹲着,远远地看去灰扑扑的很小一只,与背景融为一体居然毫无违和感。
祢乙叹了口气,他莫名感到接下来的事情并不会如他们所愿,他有些焦心,但也不知如何是好。说实话,他并不相信x说的话,对方是那种,即便本意是为你好,也一定会绕个九曲八弯的圈子的人。说好听点,这叫委婉,不好听点,就是城府深。他想对人好的时候尚且如此,那倘若他打算害人,那被害者多半是被卖了还给他数钱,还不自知。
这是他最讨厌打交道的那种人,巴不得撇清了关系才好。
鬼怪的实力又强大了几分,它们发出无形无体地嘶吼声,在附近虎视眈眈,只等你虚弱时一击毙命。这是只有玩家才能感觉到的存在,祢乙料想铃铛和天阳也不会睡得太沉。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选择走向铃铛。
他早就打算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归还,即便没人知道他做的决定,他也不能对自己食言。
铃铛察觉到有人靠近,便从假寐的状态中出来,他抬起眼睛看向祢乙——他依然穿着那件玩偶服,看不到脸,但这一路在一起的行动无疑证实了他的身份。
铃铛奇道:“你找我作甚?”
他清楚对方无法开口说话,所以他们之间没有交流的意义。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才出现不过半秒,他便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本笔记本。
那笔记本的模样他再熟悉不过!
铃铛从地上一跃而起,他几乎要扑过去,但还是在碰到对方前停住了。他可没忘记对方的实力已经在自己之上,贸然靠近只会让自己处于被动。
言灵书从外表上看去比之前薄了许多,铃铛忍不住地心疼。言灵书的纸页没了就是真的没了,他平时使用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撕坏了,现在不过是几天不见,一下子便薄了一大截,这叫他如何不难受。
祢乙不清楚对方的想法,他拿出言灵书不过两个目的:一是为了归还,二是为了沟通。
他不想事事都麻烦祢行,对方也需要有她自己的时间。
他拿笔在言灵书上写:“我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就还给你。”
铃铛狐疑地看着他,对方之前还死活不肯交出来,怎么现在又变得怎么好说话。
祢乙继续写道:“你打算如何破坏祭祖?”
“拦住他们不让流程继续进行下去不就行了?”
祢乙:......
祢乙写:“这未免过于理想化。”言外之意就是你好天真。
先不说就他们这几人怎么拦得住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哪怕是他们真拦住了,他们也不可能拦上一整天吧。这实在不现实。
铃铛大概猜出了他在想什么,他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拦不住的话我们把墓碑给毁了也行。”
他这话不知怎的,给老远的“祢甲”听到了,对方瞬移到他们两人旁边:“再说一遍?”
铃铛立马噤声了,眼睛看向天空,做无辜状。
祢乙感到头痛,这尊大佛怎么还在这里。
“祢甲”看着不约而同沉默的两人,转头看向了祢乙,他的语气里半是警告半是提醒:“别打那个墓碑的主意,它关乎你我的存亡。”
祢乙知道对方可能没有夸大其词,但是对方的话让他忍不住提起了对那块墓碑的好奇。他转头朝墓碑的方向看过去——祢行依然蹲在那里 ,在旁边的墓碑在她的衬托下都显得高大起来。
他之前在那块无字碑背后的墓园里发现了刻有祢录名字的墓碑,所以他清楚这个块碑不属于祢录,但它能够立在这个位置,就说明它代表的东西会在祢录这个个体之上。能优于底层逻辑的,大概就是副本本身了吧。
他恍然大悟。
原来就在这里,就在他们眼前,离他们这么近。
毁掉它这个副本就会分崩离析。
如果祢乙的头现在还在他脖子上,那此刻他的眼睛里应该闪着明亮而危险的光,可惜不在,在场的人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只见祢乙走近铃铛,一把将手上的言灵书和笔塞还给了对方,然后转身就往墓碑的方向走去,毫不留恋。
“祢甲”不放心,一路跟着他,想看看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清楚对方有几斤几两的实力,如果他真的要对墓碑下手,那多半也是无用功——那墓碑连自己都不能伤其分毫,比他还弱的祢乙怎么可能能够将其毁去。
两人的靠近引起了祢行的注意,她抬起头,问到:“你们怎么过来了?还是一起?”
这两人关系虽然没有很差,但也还没好到能同行的程度。
祢乙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祢甲”,没有管对方,也没有回答祢行的问题,他看着墓碑,不知道在想什么。
祢行无奈,他们虽然因为观音的缘故而意念相连,但这东西能不能发挥作用只与祢乙的想法有关,对方只要不想告诉她,她便听不到对方的意图。
她转头看向“祢甲”,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道:你搞了什么幺蛾子?
“祢甲”气笑了:这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很明显是他要搞幺蛾子吧?
祢行不认同: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对他说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对这玩意感兴趣?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祢甲”的心思被祢行看穿,他丝毫不感到尴尬,反而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他眼神充满挑衅:我只是想看看这次能不能为一切画上句号。
他守着这个东西这么久,久得甚至不能用任何一个时间单位来衡量,他在漫长的时光里无数次地想要摧毁这个东西,却发现作为投影的自己根本无法损毁其分毫。
这实在令人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