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晚风》酥砚

69、怪声

　　陈警官边点头接过照片，查看了眼照片上哪个瞳孔大小的洞。这个洞打得很有水平，正巧在人物瞳孔的位置，加上正常人并不会想到隔壁邻居会在墙上凿洞监视，所以即便这房间每天都有人进出，也没人瞧出异样。

　　即使他从警十几年，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案件，但依旧有些细思极恐：“小高，拍照取证。”陈警官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稳些，说完又转头看向被两人扶着的宋晚意，语气关切，“宋女士，您还好吗？”

　　借着顾洄手臂的支撑，宋晚意勉强站直身子，微笑回道：“没事，多谢关心。”

　　“那就好。”陈警官点点头，“那麻烦您跟我到客厅做个简单的询问。”

　　见宋晚意点头，陈警官拿着写真照，领着众人走到餐厅。等取证的女警出来，他才开始提问：“宋女士，墙上的这个洞，您自己知道吗？”

　　宋晚意沉默着摇了摇头。

　　这本就是询问的例行开头，陈警官也没多说什么，继续询问：“那平日里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照理说，要在墙壁上开这么大个洞并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您应该会有察觉才对。”

　　“……”宋晚意皱了下眉，思索半晌，突然想起时常在午夜梦回间听到的那个奇怪声音。

　　难道，那就是李逸洲在凿他们之间的墙壁？

　　积聚的巨大恐惧仿佛瞬间接通信号的信息一般，排山倒海涌来。好不容易才从照片的阴影里走出来，即便宋晚意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却依旧下意识瑟缩了下身子。她倒吸口凉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将事情完整且正确得叙述出来。

　　正慌乱不安得组织着语言，肩头突然一沉。宋晚意没转头，即便两人之间没有一句对话，但她依旧瞬间明白，那是顾洄对她的鼓励。

　　宋晚意垂下脑袋，收紧放在腿上的双手。沉默半晌之后，突然深吸口气抬起头来：“大概一个月前，我是有在半夜接近凌晨……”宋晚意略微思考了下，“大概是在凌晨3、4的时候，听到有敲打墙壁的声音，但因为都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后来问过我爸妈也都说没听到，就以为是在做梦没当回事。现在想来，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在我墙上凿了这洞。”

　　即便在见到墙壁上那个洞后，在场的几人便已对事情的来龙去脉猜得八□□九，但在亲耳听到这些话从宋晚意嘴里说出来后，心底依旧久久无法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陈警官开口打破了这个诡异的气氛。
　　“好，谢谢配合。”女警跟着他起身，陈警官拿起靠在桌脚上的写真照，“这个照片我们需要当做证物拿走。”

　　一张照片，还是寄居了她恐怖回忆的照片，即便警察不带走，宋晚意也不会再留下：“好的，麻烦了。”宋晚意脸上没什么表情，配合得点点头，随后将两人送到门口。

　　一下午的时间，家里来来回回几波人，等终于闲下来，众人一看时间已是傍晚5点多。顾洄看着魂不守舍躺在沙发上的宋晚意，原本想要邀请她周末去许家吃饭的邀约便显得格外不是时候。

　　来日方长，等眼前的事情解决了，有的是机会。
　　顾洄安慰自己，尽量放松心情走向沙发。然而直到他在身旁坐下，宋晚意也没睁眼看他一眼。顾洄知道，她这些天接二连三受到刺激，精神压力难免会有些重，便识趣得没开口多做打扰，静坐在一边时不时看上她几眼。

　　半晌后，直到身旁人发出均匀的呼吸，顾洄才伸手拍了怕她肩膀，轻声喊她：“晚意？”
　　宋言理听到动静，伸长脖子望过来，生怕宋晚意又出什么事：“怎么了？”

　　“没事，只是睡着了。”顾洄语气很淡，边说边将人从沙发上拦腰抱起，稳步朝着卧室走去。宋言理担心宋晚意，虽没他能帮忙的地方，却还是起身跟着顾洄朝房间走去。

　　然而，刚走到房间门口，顾洄便在前面猝不及防停下脚步。身后的宋言理毫无防备，险先直接撞到他背上。也多亏他平日里常运动，手脚敏捷得在极限距离刹住脚步，随后下意识往后跳退了一步。

　　“什么情况？”宋言理心里疑惑，往前探了探身子想看个究竟。顺着顾洄的视线，他一眼便瞧见了宋晚意房间里的那面大白墙，因为被拿走了原本挂着的写真照而显得格外空荡。宋言理瞬间明白他的顾虑，毫不迟疑地转身打开对面房间的门：“顾洄，让我姐睡我房间。”

　　将熟睡的宋晚意安顿好，两人正轻手轻脚关上房门，玄关便传来一阵响动。顾洄料到应该是宋爸宋妈下班回来，便和宋言理一同走到客厅。

　　两人见到顾洄在家，倒也见怪不怪。毕竟这些天因为宋晚意的事，宋家已近乎成为顾洄的第二个家。宋妈将提包放在玄关柜上，边换鞋边笑吟吟招呼顾洄：“小顾来了，阿姨这就去做饭，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思索的瞬间，还未来得及客套，宋妈便已经略过他拐进厨房。临进去前，她余光瞥见摆在餐桌上的几个保温盒，突然回头看向宋言理：“臭小子！”

　　宋言理下意识啊了声，一转头数落声便劈头盖脸下来：“我让你照顾好你姐，你倒好，麻烦人小顾给你送饭，鬼主意倒是挺多。”

　　“……”宋言理开口刚想反驳，却见面前刚还一脸严肃的宋妈，早已经川剧变脸似得微笑看向顾洄，连说话的语气都放柔了许多，“小顾啊，这一天天的，麻烦你了。”

　　顾洄瞥了眼身旁气鼓鼓的宋言理，憋着笑，婉言解释：“没事阿姨，我就是来看晚意，顺道给言理带了些饭菜。这饭也都是家里准备的，一点不麻烦。”

　　宋妈一脸欣慰地看着顾洄：“好孩子。”
　　宋言理看着两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轻哼了声，开始阴阳怪气：“也不知道之前嫌弃人年纪小，没担当的人是谁？”他倒也不是真因为宋妈的几句话生气，却依旧还是嘴贱道，“怎么这会儿，就一副看女婿表情。”

　　“……”宋妈脸上的笑容略僵了下。顾洄尴尬且同情地看向宋言理。

　　玄关，宋爸将两人换下的鞋子放到鞋柜上，正打算上来救火。没想到意料之中的“战争”并未打响，宋妈只是转头瞪了眼宋言理，二话没说便钻进厨房。

　　盯着厨房里的人伸手取下围裙，心情颇好地开始做饭，宋言理脚下缓步朝顾洄和宋爸走去，向他使眼色：“什么情况？”

　　宋爸笑而不语，缓步走到沙发前脱下外套，再转头时却已将话题转到了宋晚意身上：“你姐她今天状态怎么样？”

　　“……”提起宋晚意，宋言理脸色倏地沉下来。他转头瞥了眼顾洄，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宋爸。

　　宋爸一眼便看出儿子的不对劲，刚要开口，便听到顾洄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宋叔 叔，今天警察局那边来人了，晚意她，受了点惊吓，正在房间休息。”

　　瞧着宋爸表情凝重得将视线转向房间方向，两人知道今天这事是藏不住半分的。
　　即便他们不说，等看到宋晚意房间墙壁上那副消失的写真照和那个漆黑的洞，他们势必会追问。与其让他们胡思乱想，倒不如现在和盘托出。

　　既然做出决定，顾洄也不再拖泥带水：“叔叔，我想和你说下白天的事情……”话说一半，宋爸却突然抬手示意他等下。顾洄瞧他瞥了眼厨房的方向，顿时心领神会。

　　“你阿姨她今天难得心情好，这事就别告诉她了，免得她再受什么刺激。”
　　顾洄和宋言理点头，三人瞬间达成共识，默契得互相凑近到一起。顾洄略微思索，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向宋爸讲述了白天的事情。一旁的宋言理全程大气不敢出，忐忑地盯着宋爸，生怕他听完后情绪波动太大，气坏了身体。

　　眼见得顾洄说完话，宋言理赶紧伸手过去，边出声安抚宋爸：“警察那边做了收证，应该不久就会出消息，您不要太担心。”

　　宋爸朝他点点头，笑着示意自己没事。但顾洄和宋言理两人心知肚明，即便他装得再怎么镇定自若，作为一个父亲，接二连三在他女儿身上发生这么恐怖且匪夷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生气担心。

　　瞧着宋爸紧蹙的眉头，顾洄眼看着他将目光转到宋晚意房间，即便心底有千般宽慰的话，但此时此刻却仿佛没一句能够真正缓解宋爸心中的痛。正为难，手臂被身旁的人轻碰了下，顾洄正要抬头，听到宋言理刻意压低嗓子：“我妈出来了。”

　　听到提醒的两人慌忙收拾好心情，跟着宋言理看向径直走来的宋妈。宋妈脾气暴，但心眼却不缺，一眼就看出了三人的怪异。

　　“说什么呢，都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宋妈似笑非笑得将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而后落在宋爸的脸上，“老头，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