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船》莫嗔

7、家

　　翌日，也许是昨日的心惊肉跳，陈川难得地赖了好久的床，这个月陈帆上白班，陈川起床时身旁的位置早已凉透。

　　朦胧着一双睡眼，迷迷糊糊地洗完漱，撒拉着一双拖鞋往客厅沙发就是一趴，跟没骨头似的。

　　趴了没一分钟又嫌沙发硌得慌，伸手就要去够抱枕垫垫，谁料手上传来皮肤的质感，陈川把头重新摆了个位置，脑海中缓缓打出个问号。

　　手上不停，摸了摸又捏了捏，直到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手的触碰后，九分的困意直接锐减到三分。

　　“我草，你怎么在这里！”

　　赵德明一只手握着手机，另外一只正准备扒拉开陈川的手失去了目标半尴不尬地搭在自己腿上。

　　“我刚起……”赵德明有些无奈。

　　“哦……”陈川打开手机，明晃晃的9映入眼帘，是早了点。

　　“你怎么还不回你家？”陈川的意识逐渐清明，昨夜的兵荒马乱还历历在目，纵然有游戏之交，也没能让她对赵德明有太好的语气。

　　“和家里闹了点矛盾，回不去。”点开手机微信上新增十几条红点，还没完全点开就能想象到言语会何等难听，烦躁涌上心头，直接将那个人删除了去。

　　“那你昨天是因为家里的事自杀？”陈川突然有些好奇。

　　赵德明扭头看向陈川，面上的表情突然有些一言难尽，“我那是坐在桥上吹风！”

　　“啥风啊还能把人吹到水里去。”陈川嘀咕道。

　　“那，那是我一时间走神了重心不稳！”

　　“哦……”陈帆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你走吧，就不留你吃饭了啊。”

　　话音落，身后人却没反应。

　　“陈川，这房子是你家的吧？”

　　“是啊？”陈川有些奇怪。

　　“你爸妈不在？”

　　“他们不住这里。”陈川不想和人逼扯自己家的家庭情况，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

　　“你问这干嘛？查户口啊？”陈帆语气开始冲了起来。

　　“那我能不能租你家房子，就我昨晚睡的那间。”

　　“啊？”陈川有些怔愣。

　　“我会交房租！”

　　“不是，先不说我也没贴房屋出租的小广告，再说我家两口人呢，你进来我姐睡哪？”

　　“你不是挺愿意她和你睡的吗？再说你家不是还有间空房吗？租我那间也行，你空着也是空着，租给我还能赚点钱是吧？”

　　“我愿……我……”这番话倒是点醒了陈川，但她心里还是有点小疙瘩。

　　“我乐意它空着，再说我凭什么租给你啊！”

　　“房租在我承受范围内你定。”

　　陈川不说话。

　　“教你做题。”

　　“谁稀罕啊。”陈川翻了个白眼。

　　“家务我做！”

　　“……”

　　……

　　“嘿你这脑袋，没看到那里没说忽略摩擦力啊！”

　　陈帆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赵德明坐在小马扎上，手上对着陈川的草稿纸指指点点，嘴上说着这里不对，那里少步骤……而陈川则是一副要怒不怒的模样，嘴巴瘪着，手上却不停，把所有步骤划掉重来……

　　听到门的响动，两人同步扭头，赵德明喊了声“帆姐”同时起身接过陈帆手里的菜放到了厨房。

　　陈川撇了撇嘴，笔迹深得像是和纸有几辈子的深仇大恨似的。

　　“陈川！跟你说了这俩板会产生相对位移！”放完菜回来，赵德明又继续了他的“叫”学。

　　“知道啦！这么凶干嘛！就你声音大是吧！”

　　两人的吵闹声把空荡荡的屋子填得满满当当。

　　“都说了这样行不通！”

　　“你做过嘛就说行不通，我就这样做就这样做！”

　　看着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陈帆莫名的，心里居然冒出了些愉悦，她感到新奇，原来自己曾经脾气这么大吗？

　　日子照旧，吃饭玩手机睡觉，不过今天家里多住进了一个人，三个人的餐桌不怕没有落下的话，游戏里谁死了另外两个便可以直接线下单杀，而在陈川的强烈“体贴关怀”下，陈帆放弃了收拾第三件屋子的念头，在主卧的大床上拥有了独属于她的一席之地。

　　“看到赵德明在家里面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陈川侧身望着陈帆。

　　“他早上的时候有发微信问过我可不可以租房。”陈帆半阖着双眼，答道。

　　“你怎么回的他啊？”陈川好奇地问。

　　“想知道啊？”突然间，陈帆起了逗弄的心思。

　　“想想想，快说。”

　　“叫声姐我考虑考虑。”

　　不知道陈川脑子里怎么想的，见了面以后叫她不是只叫名就是连名带姓一起喊，明明现在的她比自己年纪小，却一句姐都没喊过，让她不禁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是这么没礼貌。

　　“说嘛说嘛。”

　　陈帆无视她那双揪着自己肩膀布料的手，作势要睡觉，陈川见耍无赖无效，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声若蚊虫地叫了一声“姐……”。

　　“我跟他说，房子是陈川的，房子里的东西也是陈川的，陈川才是一家之主，要是陈川不让我住了我也得二话不说地搬出去，所以啊要租房的话得问陈川，租不租得成，我呢，也只能听陈川的。”

　　“我哪里有让你搬出去了……”黑暗中，陈川盯着陈帆衣服上露出的线头，盘算着怎么才能自然地给她拔下来。

　　陈川简直要被陈帆那抓信息能力给弄笑了，眼睛合上又睁开，偏了偏身子，几分钟过去，陈帆盯着陈川，陈川盯着线头。

　　正当陈川疑惑陈帆怎么没声之时，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陈帆把陈川的被子拉高足以盖住她的头，“睡吧，有啥要琢磨的以后再想，明天还要上课呢！”

　　“别蒙我头！我不蒙头睡觉！”陈帆又把被子往下拉，把整颗脑袋露了出来，又被冷空气刺得把小半张脸放了进去。

　　“嗯嗯嗯，是是是，睡吧，晚安~”陈帆翻了个身，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声音越来越低。

　　陈川无声中叹了口气，对着那无情的背影悄声说道：“笨蛋陈帆晚安。”

　　今夜，注定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