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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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庄园的回忆成了那段黑暗日子里唯一的光点，像是从人间伸向地狱的一双手，稳稳地拉着她，让她在无数个深夜里品尝回味时想到，人间值得，她不应太早就放手。
隰染将那段日子当做糖果似的含在嘴中，反复回想。时不时便会想到，那个奶呼呼的小姑娘现在是不是长大了些，又会是什么模样。
但她一直无缘得见，只好在心里想象着。
隰染在国外念书，加之本身经历了太多，懂事也比其他人要早些，当她发现自己对女生有感觉时并不意外，查了几次资料后便确定了自己的取向。
学校风气开放，也不乏有人看出她来，试探着接近。
她全都婉拒，总是说：“我已有了梦中情人。”
旁人不信，要她带过来见见。
隰染说她在中国。
其实若旁人再追问，隰染便会无话可说。
毕竟，她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甚至不知对方现在长什么模样。
但她很确定，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她真要牵起一个人的手，那个人只会是当年墙头上被她用弹弓打下来的小精灵。
这段暗恋毕竟来得缥缈，当事人之中有一半后知后觉，而另一半则至今不见踪影。
隰染只好将心思全都压下，等到所有杂事尘埃落定，才终于有了工夫，找到阮乔乔。
多亏现在媒体发达，时人也热爱分享，隰染找到阮乔乔的账号后，很容易就看到了阮乔乔的照片。
她心怦然。
她每年对阮乔乔的想象都会增加一些，她比照着自己同过去的区别，猜想着阮乔乔哪些地方会有了变化，身高？眼睛？双手？并依从这些想象，每年在自己生日时，给阮乔乔画下一幅画。
想象中当然是尽善极妍，将人往最好的方向想。
同时，隰染也做了满满的心理准备，毕竟不是每个可爱的小姑娘，都有那样的天分和运气，在长大的过程中保留完美的长相。
可是看到照片的一瞬，隰染还是陷入无边的震撼，世上竟会有人同她想象的长得一模一样。
她在震撼中想，或许这就是冥冥天定的。
尽管她们从未联系过，甚至从未相见过，但冥冥之中，阮乔乔陪着她，一年又一年好好地长大了。
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放手。
哪怕是只能用金主的名义接近，也要先在她身边占据一席之地。
偶尔隰染也会被内心膨胀的思绪逼迫反刍出苦涩。
但她也很清楚。
现在，已经比那几年只能靠着想象度日的贫瘠过去好太多了。
至少，她可以时常和阮乔乔见面，伸手就可以拨通阮乔乔的电话，看见她的笑颜。
知足，但又不知足。
是不是所有暗恋，都是这样。
隰染看着如今已变得陈旧的风铃静静站了会儿。
忍不住伸手，给那个最频繁的对话框发了一条消息。
几乎是立刻，阮乔乔就回过来一个表情。
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兴高采烈地说早安。
隰染笑出声，目光之中仅有的一丝怅惘也散去。
发了很积极的表情包的阮乔乔，此刻却很消沉。
她刚刚熬了个通宵，终于把ppt做好了。
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检查一遍，死狗一样趴在桌上，恳求早上没课的黄莹帮她审核一遍错别字。
黄莹赶紧接过电脑，递给她一袋面包和一盒酸奶。
“劳模，我求求你吃点儿然后去睡觉吧，我都怕我下床时看见你猝死在这儿。”
阮乔乔连扯动笑容的肌肉都很无力：“不……会……的……”
黄莹摇摇头，打开ppt查看。
“卧槽，七十九页！还有这么多专业文献和顶级案例！我都不知道该说是周师太恐怖还是你恐怖了……”
黄莹目瞪口呆。
她难以置信，阮乔乔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来了这么一份厚重的课件，里面不仅囊括了近二十年来相关领域的优秀案例，甚至阮乔乔还逐份做了个人的讲解和标注。
若不是说这个课件只是出自一位大三学生的手，都可以直接拿去当教材了。
恐怕市面上的教材和专业机构都没有搜罗得这么全的。
黄莹心中震惊，看了阮乔乔一眼，难道她真是天才？
广大网友，论我平时只会宅宿舍傻笑不上进的室友是天才，我该怎么办。
黄莹在心里碎碎念了一会儿，就开始认真校稿。
看着看着，想了想，她把阮乔乔笔记本的无线联网给关了。
因为，这份课件越看越能明白其中的分量。
学新媒体的，很懂保护知识产权的重要性。
阮乔乔没时间立刻睡觉，她早八还有一节选修。
浑浑噩噩地站起来收拾东西，一边念念叨叨地盘算着：“上到十点回来睡两个小时……下午去找大小姐……嘿嘿嘿……”
黄莹炸毛了：“你冷静点！你下午还要开周院长的会！不然你这么急着赶工是为了什么！别惦记你那老板了行不！”
阮乔乔惊了下：“哦，还有会。”
接着沮丧：“又要请假一天……”
她都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大小姐了。
跟大小姐出去玩真有意思。
比在宿舍干苦力有意思多了。
不能怪她惦记啊。
黄莹给的酸奶面包算是救了半条命，阮乔乔昏头昏脑地撑过了两节课。
她背着包准备回宿舍，教室门口却堵了很多人。
这节虽然是选修，但会选这节课的也大部分都是她们同一个院的。
阮乔乔低着头试图钻过去，尝试了一会儿，实在钻不过去。
阮乔乔有气无力：“能不能请你让一下。”
“让不了。堵的就是你。”面前的人冒出一句。
“？”阮乔乔疑惑抬头。
看清了，面前这人是学生会长。
算是她上一届的学姐。
学生会长面色倨傲，似是在嘲讽。
阮乔乔问她。
“大四也上这课？你重修啊？”
学生会长脸色瞬间铁青，想不通她为何不按套路出牌，怒吼道：“我不上！”
“那你在教室干嘛？”
“等你！不是，堵你！”
“堵我干嘛？你9号线啊？”
上海的地铁9号线以堵闻名。
几个来回之后，学生会长的脸拉得快能掉到了地上。
她瞪着阮乔乔，咬牙磨出几个字。
“我、有、话、问、你！”
阮乔乔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哦，问呗。”
她突然很配合，学生会长瞬间心累。
被溜了一圈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学生会长重新打起精神。
“听说你把我们开的处罚单撕了？”
阮乔乔回想了一下，点点头。
“哼，藐视纪律，我能因为这个再扣你一分！”
阮乔乔哈欠一打出来了就停不住，又连着打了两个，含糊不清地应道：“扣呗。”
她困得太明显，太有传染性，旁边一圈堵着她的人也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
学生会长回头怒瞪一眼。
“你这样下去毕不了业的。”
阮乔乔惊奇，看了她一眼。
“你数学不好？”
阮乔乔掰着手指算：“你们那个德勤分折算权重后在学分里总共也才一分，就算扣光了也不会影响我毕业啊。”
阮乔乔摇摇头：“这都算不明白，难怪你要重修。”
“都说了我没有重修！”学生会长差点咬到舌头，气得怒斥，“你真是没有上进心！”
阮乔乔困得眼睛都快闭上了：“谢谢关心。”
“我……”
另一道声音打断。
“品德有缺的人都会被周院长从项目里赶出去，这你也能不在乎么？”
庄瑶抱着文件袋走近，学生会长自动让开一个位置。
阮乔乔睁开了眼。
庄瑶打扮也是素净清冷挂，但看着总是不顺眼、不舒服，仿佛这副伪装与她极不搭调。
面相更是阴冷可憎。
阮乔乔看着她开口。
“这点矛盾，还算不上品德有缺。”
“哦？”庄瑶声音越发阴沉，仿佛一条暗处里的毒蛇，盯住了阮乔乔，“那如果，你有别的致命的污点呢？比如，作弊，偷窃，贿赂……你觉得，周院长还能原谅吗？”
阮乔乔静了一会儿，露出一脸惊讶被吓到的表情。
“哇，我这么厉害吗，你报警抓我吧。”
庄瑶低低地笑出了声。
“你放心，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希望你到那一天，还能装得这么坦然。”
阮乔乔困得有点烦躁了。
“发完疯了吗？爱演校园霸凌剧请去韩国，我谢谢您。”
“我也不想跟你浪费时间。”庄瑶往前走去，“你这种蝼蚁，会自己死在下水沟里。”
阮乔乔没听见似的，背着包往反方向下楼离开。
扫了个共享单车，她们学校很大，从一教到宿舍，要骑二十分钟。
烈日当头，熬夜透支加上酷暑的晕眩，阮乔乔甚至感觉风吹过时有些发冷。
到宿舍上楼，走到无人的楼梯间。
阮乔乔忽然扶住楼梯扶手，弯腰一阵剧烈的干呕。
“……致命的污点……作弊，偷窃，贿赂……”
“你这种蝼蚁。”
魔障一般，那声音不断在耳边回旋。
阮乔乔擦了自己满脸的冷汗，终于站起身，忍了好一会儿眼前的黑晕，一步一步地挪上楼。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