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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了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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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手支着脸颊,半歪着头,眼帘半阖,一双双凤眼弯出漂亮的弧度,深浓的双眸从黑长的眼睫下睇过来,用慵懒的、蕴着深意的眼神勾她:“换个地方住也好,二环那我有一套大平层,离你的公司也近,我跟你一起搬过去。”
烛光勾勒出他线条明晰起落的侧脸,完美如古希腊最有名的雕刻家精心雕刻的作品,下颌清晰凌厉的线条被烛光模糊,冲淡了他的攻击性,多了几分柔和,微勾的红唇噙着惑人的笑意。
成夏感觉防线层层溃败,懊恼的往后捋了把长发。
她知道这是辛明则在有意缓和气氛,他深知她无法抵住他的诱惑,如果她顺着下来,今晚两个人会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但。
“不了,我回我自己的公寓。”
辛明则唇角的笑意慢慢消失,声音有些冷:“什么意思?”
成夏:“字面意思。”
辛明则的神色迅速缓和,正要开口,就听成夏补充了一句:“以及引申意思。”
辛明慢慢抬起头,坐直了身体,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在这期间,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成夏的脸上,以疑惑、冷静、审视的眼神,试图从她的表情上探究出什么。
在那双面对他时,总是闪烁着喜爱、欢欣的圆圆小鹿眼中,现在只剩下无可令人琢磨的平静。
很可惜,成夏对着他拿出了一个四年老演员的演技,在她平静温和回视的眼神下,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把话说清楚。”
成夏:“分手。”
辛明则茫然的眨了下眼,半晌才说:“理由。”
成夏:“《陵山之海》。”
辛明则嗤笑了一声,不带温度的笑意勾在一边嘴角:“为了这么一件小事?”
成夏状似认同的点了点头:“对你来说确实不值一提。”
辛明则沉默,然后叹了声气:“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跟你解释。”
成夏不无不可:“那你说说。”
辛明则没有立即开口,像是在思量怎么说会对成夏更有说服力。
许久他才说道:“昨天早上兰卿找到了我的办公室,说她回国半年后一直没有接到戏,请我帮她。”
成夏:“为什么偏偏是这部戏。”
辛明则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她知道我跟向云交情不错。”
成夏比他更平静:“而你不觉得将我的东西送给你的前女友有问题。”
辛明则微微皱了下眉:“不过一个镶边女一,我可以给你更好的。”
成夏:“是我想要的吗?”
她微微扬起了下颌,双手环抱在胸前:“究竟是什么让你产生了错觉,以为你能做我的决定?”
辛明则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成夏:“你为什么还在认为,我只是在和你胡闹?”
“在一起三年,我没和你胡闹过,不是吗?”
在片刻的沉默后,辛明则的喉结在白皙的皮肤下滑动了一下,他端起那杯没有机会碰杯的红酒:“抱歉,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我向你道歉。”
猩红的液体濡湿他的双唇,泛着细碎的光:“兰卿今年二十九岁,她比你更需要这部戏。”
“而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
成夏不接受这种借口:“你不是说有更好的吗,为什么不给她呢?”
辛明则:“没那么快。”
他将高教玻璃杯放回桌面,说:“等我忙过这一阵,我会给你组一个更好的团队。”
成夏笑了下,这个笑没什么含义,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个笑从何而来。
她听到自己收敛了所有情绪,用毫无感情的音调,说出了那些她不曾向任何人诉说过的话:“我在两个月前请了专业的表演老师。”
“请她教我古代皇家女子的形体,仪态,礼仪,腔调。”
“教我如何在表现出一个母亲坚强的时候,还能表现出一个女人的柔弱。”
“如何在希望和绝望中,恰当的表现出它们各自的分量。”
《陵山之海》的女一,幼帝的母亲,在朝代更迭前的洪流裹挟中,被一个个男人左右,又无力的尝试着左右他们中的每一个。
“一个星期我就练到喉咙发炎,脚上长泡,两个月的时间,脚底长上茧,喉咙好了又坏。”成夏笑了下,“但我不在乎。”
“只要这些都是值得的。”
辛明则的脸色慢慢苍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成夏看着他,眼神轻飘飘的:“我们从来没有过问过彼此的事业发展,不是吗?”
“就像我们心照不宣的对外掩盖下我们的关系。”
“你有告诉她我们的关系吗?”
辛明则陷入成夏意料之中的沉默。
“我们忙到有半个月没见面,你却有时间见她,这是为什么呢。”
辛明则:“不是我主动去见的她!”
成夏摇了摇头:“你是否还忠实于我和你之间的感情,已经不重要了。”
“你将我的东西送给她的时候,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
她说:“我不会再要一个将我视作私有物,妄自支配我,为了别人可以牺牲我的爱人。”
“这是真心话。”
“我只是,错估了那部戏对你的重要性。”辛明则咬紧了牙,将承诺一字一句的说出口,“我不会再犯这种错。”
成夏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没再说什么。
辛明则的声音有些慌张:“我会跟向云打电话,让他重新跟你签约!”
成夏往门口走:“也好,现在的局面是你造成的,你能让它回归正轨,自然最好不过。”
身后传来辛明则僵硬的声音:“条件是你搬回来。”
成夏在门口停住,手搭在金属门把上,没有回头:“辛明则,你有什么立场谈条件。”
“凭你想要这部戏。”
“是,我是想要。”成夏闭了闭眼,“但我不一定非得靠你。”
门把被她掌心的温度暖热,不像她此刻带着冷意的话语:“明天中午之前给我结果,否则局面不会是你们想看到的。”
“什么意思?”
这是今晚这一段短短时间里,他第二次问这句话,但成夏已经不想再回答了。
她推开门,迈步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辛明则带着怒意的呼唤:“成夏!”
他固执的呼唤她:“凭什么你能这么轻易说分手!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挽回!”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模糊传来的是他崩溃的哭腔:“成夏!你是不是从来没爱过我!”
大门在身后合上,成夏驻足在夜色里,任凭月光顺着脸颊落了满地。
如果我没爱过你,今晚的月色会不会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