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滴答，滴答，滴答。”
破旧狭窄的巷子中落着雨声，头戴兜帽的男子藏在黑暗之间等待着警笛声过。
“嘟呜，嘟呜！”不久之后外面飞驰过一大队闪着红绿灯光的军车。
军车远去后男子走出了狭窄而见不到顶的巷子，两边破旧的墙上都是斑驳腐坏的痕迹，而这发霉难以看到光亮的楼房是无数人类的居所。
男子站在巷口提了提挡着雨水的兜帽，抬头望去，一片黑压压晦暗的建筑之上是一座灯火辉煌的空中楼阁，与下界的败落完全是天壤之别。
只是望了片刻，男子又拉下兜帽将脸掩在阴暗中逃离了这里。
……
“呼叫尚衾棐少将，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宽敞明亮的别墅中，大理石台上的对讲机中传出急切的呼叫，一个简单围了条浴巾身上还流着水珠的男人走到对讲机旁。
“说。”男子擦着宽厚背肌上的水，言语利落干净。
“S级任务，请您立即带第三军团前往平民C区抓捕一名‘越域’逃犯。尽量活捉，如情况紧急，允许当场击毙。”
“‘越域’逃犯？”尚衾棐浓眉微拧，将挡住视线的头发抹向脑后，那张轮廓清晰硬朗，极具侵略性的脸完全露出，“我以为越域者在Action已经绝迹了了……”
尚衾棐挂断电话，披上军装出了门。
别墅外待命的军团见到他的身影立即集合，军车启动从天空之城开往平民区。
这座分上中下三层，没有太阳的城市叫做Action，是旧人类灭亡后唯一一块属于人类的地方。
而这座城市仿佛没有尽头，也走不出去。没人知道城市外面是什么，在更大部分人脑中也根本没有城市外面这个概念。
他们在这座城市中形成的观念——这城市便是全部。
但也有少部分人坚信Action外面还有世界，外面的世界会比城市好上千倍百倍，所以他们尝试越界逃亡。可Action终端G发出严重警告，不要探索未知，一旦与“未知”连接城市里的人类恐再次遭遇旧人类一样的灭亡。旧人类就灭亡于“未知”，整个人类文明才会断层。
G是这座城市的核心，有最先进的计算方式规划人类的发展，避免人类再度灭亡，Action建立之初也是根据G的运算指令将城市分为上层、中层、下层，在有限的资源下供养更多人类。
上层占不到城市人类的百分之一，他们是一群最有智慧和能力的人，掌管政治经济，担负城市人类生存发展的使命；中层占城市人类的百分之二十左右，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协助上层；下层，属于大多数人类所在地，从事城市各行各业的工作。
但随着城市的发展和人口的增加，城市百分之九十的资源被上两层掌控，而贫穷的下层区逐渐被平民区这个词代替，上层区也有“富人区”的戏称，三层界线变得不可跨越。
可G并没有发出不合理的警告，代表人类在这种模式下可以继续延续。
在人口与资源的矛盾下城市出现了暴.乱者与想要寻找外面世界的“越域”者，但这两种人都在Action军队的镇压下逐渐绝迹。
现在竟再次出现还要一个少将带Acion令人恐惧的第三军团出动，尚衾棐不禁觉得有趣，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微微波动。
“呼叫尚少将，呼叫尚少将。”军车操控盘中传出紧急呼叫。
前排的士兵打开扩音器：“尚少将在，请讲。”
“众眼捕捉到目标人物踪迹，请立即赶往C区A港3号码头阻止目标人物上船，收到请回答。”
“尚衾棐收到。”他回答的同时对着后视镜挥了挥手，前面的士兵立即踩满油门飞驰向目的地。
此时C区A港3号码头数条大船正在小雨淅淅中卸货，上百个平民区工人忙碌其间，港口投光灯此时也集中在那一块儿。
而远处丛立的高大集装箱间，一个黑影正盯着码头那边的动静。他拉起衣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将头上的兜帽又压低了些然后转身走进了集装箱深处。
雨越下越大，整个码头都迷离在雨中。
码头出口处隐秘地掩藏着守株待兔的军车，不久之后一批新的军车加入进来。
最前的高级军车打开门，黑色长筒军靴踏在了积着水的地面上，后面穿着藏青色雨衣的士兵们立即绷直身子，表情坚毅而充满尊敬。
尚衾棐的身子倾出车门，一把黑伞遮在了他头上，他所到之处不见雨落。
“报告情况。”尚衾棐望着码头那边问道。
一旁身姿标志的士兵汇报道：“目标人物自进码头后再没捕捉到任何信息，总局推测目标人物可能藏在仓库或集装箱间等今晚离港的船完成偷渡。”
“3号码头今晚有多少船离港？”
“五艘，”士兵报告道，“卸完货离港时间分别是二十三点四十五、二十四点整、二十四点二十、二十四点三十五、一点整。前三条向西行，后两条东行，中途都有数个靠岸口。”
尚衾棐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23:30，离第一艘船开动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了。接到目标人物进入港口是22:50，四十分钟那个人有足够的时间上船。
目前停泊的只有三艘船，若目标人物西行或者不挑方向就可能已经上这三艘船的其中之一。但他若是东行会再等等，现在去搜查那三艘定会打草惊蛇，而码头大且人多物杂不利于抓捕。
这个逃亡的人非常聪明，选择Action控制最薄弱的水路，而A港的3号码头是C区最狭窄的出海口，今日五艘货运大船，停靠卸货时间并不充裕，无法强制停留，否则会发生严重的拥挤事故。
如此大吨位的船一旦发生事故整个3号码头将会瞬间被冲垮，而上级的意思是这次追捕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也尽可能地避免在下层引起矛盾。
“陆行，”尚衾棐对身边的副官道，“带一队便衣装作搬运工混进三艘船里查人，不要太显眼。”
“是。”一旁带着银边眼镜，头发修剪整齐，周身干练的男人标准行礼后去挑选了人。
“杨申，向总部发报，”尚衾棐又对一旁的人吩咐道，“在所有船的下一个港口安排好人手，做好准备。”
“是！”旁边的青年立即照做。
雨哗哗不停地打在伞上，尚衾棐看着那几辆装着他们人的小车到达船边后，向身后的队伍挥挥手，那些装备精良的特种兵便有序地行动了。
“嘟嘟嘟嘟！”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第一艘轮船终于发出轰鸣，硕大的铁锚缓缓从海床上升起。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第一组的汇报：“第一艘船暂时未找到‘老鼠’身影，已联系下一个码头调整其他船到、离港时间，‘清洗’船舱。”
“码头一组未发现‘老鼠’身影。”
“码头二组未发现‘老鼠’身影。”
“码头三组未发现‘老鼠’身影。”
……
“第二艘船暂时未找到“老鼠”身影，已联系下一个码头。”
“第三艘船同上。”
一组组汇报从对讲机中传来，尚衾棐的神情也逐渐严，他的直觉告诉他出了些问题：“杨申，联系总部，将第一次见到逃犯进3号码头至现在的所有监控录像调过来一份。”
“是。”旁边的人马上操作，不一会儿便拿过来了监控视频。
监控录像有专门对准各个路口的和两个监控全景的，里面能看到逃犯进入3号码头后C区最开始那些追捕逃犯的军车陆续守在了各个路口。
之后整个监控录像中没有任何人出入，直到他们的军车赶到这里画面中才有行动的人。
“少将，”与尚衾棐一同观看的杨申没发现什么不对，“这个监控有什么问题吗？”
“哈，”尚衾棐眼神冰冷轻笑一声，“障眼法啊。”
“嗯？”杨申还没搞明白时就听见对讲机里又传来消息。
“少将，5组在废弃仓库中发现一台废弃电脑，推测不久前被使用过。”
“所有人立即收队。”尚衾棐对着对讲机说完后，又向杨申道，“联系总部马上调出A港附近所有码头今晚十一点三十五至一点船只出海信息。”
“喔，好！”杨申边跟着尚衾棐上车边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
“今晚船只出海消息，A港4号码头货轮二十四点二十五，C港2号码头货轮二十四点三十五，B港4号码头渔船二十四点四十，这些港口离我们所在的码头都在一个小时车程内。今天预测有暴雨，所以出海的船并不是很多。”
“让总部增派人手分别去这三个码头。”
“是！”杨申立即将消息发送了出去，然后看向尚衾棐，“少将，那我们呢？”
尚衾棐看了看手表，二十四点整：“如果是你会逃去哪个码头呢？”
杨申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很认真思考：“如果我从这里逃走，首选A港4号码头。离这里最近，也最先开船。”
“但如果追捕的人反应得快，也会是最先被抓到的一个选择吧。”尚衾棐手指敲着表盘最后对司机吩咐道，“去C港2号码头。”
前面的士兵听到吩咐立即启动了车，后面陆续回来的人也跟了上去。
车上空闲下来后杨申终于问了满腹的疑惑：“少将那份监控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是C港的船啊。”
“注意到窗外的雨了吗？”
“雨？”
“今晚的雨是逐渐下大的，而监控录像中十一点二十直到我们来之前雨没有任何变化。”
杨申听到这个话后眼睛猛地睁大，这人是变态吧！谁会专门留意这些还能观察到那么细微的变化！现在的雨确实比刚接到任务时大许多，但在那十分钟内变化并不是很明显啊！
可接下来杨申在尚衾棐脸上看到了更恐怖的表情——赞赏，尚衾棐在赞赏一个人！
“‘老鼠’很聪明，”尚衾棐半掩在阴影中的脸上带着令人觉得诡异的笑容，“还对我们的体制很了解，知道这些人只要没有命令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有一点动作的。所以那十分钟，我们从占画面主要部分的人身上看不出任何问题，黑掉监控后用十分钟前的内容覆盖了从港口逃走的录像。不过也是只大胆的‘老鼠’，为了尽量减少破绽只给了自己十分钟从那里逃走，还成功了。”
杨申现在才大概反应过来一些东西：“少将为什么要选C港啊。”
“‘老鼠’在赌我们的时间，从这里到A港码头十五分钟，到B港码头二十五分钟，到C港码头三十分钟，这些时间都在‘老鼠’的范围内，剩下的开船时间与我们发现问题的时间差，就是我们的时间。C号码头我们拥有的时间与他的时间相比是最劣势的，所以这会是他的最优选择。不过他仿佛知道我们达到c港的大概时间，也推测出我们至少在第一艘船开船之前发现不了什么问题。”
“所以，是谁告诉‘老鼠’我们的行踪的呢？”尚衾棐思索着。
杨申是去年从第一军校毕业的高材生，今年才调到尚衾棐身边，对他不算特别了解，但现在听完他的分析大概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被称为军界怪物。
彪悍的战斗力他是已经见识过了，而这超人的反应力与智商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不愧两个上层高等基因孕育出来的人类。
“杨申，把‘老鼠’的材料调出来给我。”尚衾棐从接到任务到现在还没看过逃犯的资料，他一般对目标人物不感兴趣，只要解决了就行，但现在他对这次的‘老鼠’起了兴趣。
杨申拿出光板，方寸之间立即投出被追捕人的全息图像。
通缉对象：楚辛槐。
年龄：二十岁。
身高：177。
身份：不详。
家庭：不详。
……
之后好多栏都是不详。
杨申不禁震惊：“怎么会不详，还有Action终端查不出来的消息？！”
Action的人从出生到死亡所有信息都会登记在云盘记入终端，没有登记可以说衣食住行都很难完成，杨申不明白这个楚辛槐怎么都是不详呢？
而尚衾棐深不见底的眼睛一直盯在左上方那张小小的照片上，这张照片不是很清晰，里面的人冷眸微垂，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又似是装着太多东西让人无法探究。
绝对优质基因组成的脸庞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可那张本该洁白无瑕的脸，左眼角却有一颗不太明显的泪痣，如完美物件上的一点瑕疵，神秘疏离。
一株冷艳而有毒的花，这是尚衾棐的第一感觉。
他盯着盯着脑中某根神经突然像被挑动了般，叫嚣战栗，而这种感觉是他在战场上极度兴奋的情况下才偶尔出现的生理反应。
为什么在见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产生呢？
以这个人的基因条件来看，他绝非中、下层区人，甚至超越上层范围。
那么……尚衾棐眼神一沉：“育儿室。”
“嗯？少将你说什么？”杨申收着设备没听太清。
“没，”尚衾棐对前面的司机道，“抄近道加快速度。”
“是。”
军车加足马力，在宽阔昏暗的街道上疾驰而过。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