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夏雨末

2、平静下的波涛

　　夏天的课堂总是带着睡意的。
　　黑板上无聊的数字无限接近于有字的天书，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说着大道理，就好似想用道理挽回大家学习的心思，但道理不敌睡意。
　　夏沫一只手握着笔，一只手撑着头，即使做的笔直，那打架的眼皮也出卖了她。
　　江谕寒感觉到了身旁的人的异样，转头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少女抵不住睡意，就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放弃挣扎了。
　　右手保持握笔状态，但笔早已逃出手掌，平躺课本上，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
　　江谕寒歪头笑了一会儿，拿笔戳了戳她的胳膊。
　　夏沫睁开眼看见他眉眼间的笑，连睡意的散了不少。
　　“小鸡啄米的瞌睡虫？”江谕寒将手挡在嘴边笑着问。
　　夏沫一听眉头皱成包子褶：“你才小鸡啄米呢，你才瞌睡虫呢！”
　　江谕寒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别过脸说道：“生气还怪可爱“
　　夏沫脸一红，像电灯罩上歇了个粉红翅膀的飞蛾，反应到她脸上一点最轻微的飘忽红色。
　　“你小子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啊！”
　　江谕寒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表情。
　　夏沫困的要死，低下头又闭上了眼。
　　下课铃一响，正在打瞌睡的人也顾不得下没下课，全都趴倒在桌上。
　　江谕寒趴在胳膊上看着窗外的梧桐树，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她身上变成了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
　　夏沫感觉到了一到炽热的目光，转头便对上了他的视线。
　　少年心跳加速，这一刻他对光有了新的认识，光是宇宙洒下的有温度的诗，是雾中丝带般的绵延，是荒唐美好的神迹，是少女发丝的金，眼眸的亮。
　　他们很是默契的不说话，不转头。
　　树叶间的缝隙透露出光，微风摇曳着繁茂的枝叶，夏风吹过，轻抚了泛红的脸颊，吹乱了发丝，也扰动了那平静的心。
　　少女将脸埋在臂弯，用手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大课间时，少年们勾肩搭背奔向篮球场。
　　沈然围着夏沫撒娇卖萌：“沫沫，高一那个弟弟真的很帅，你就当陪我看好不好，拜托了。”
　　夏沫看着悬挂在高空的太阳：“夏天太阳很毒的，下去找晒啊？”
　　沈然哼哼唧唧的撒娇，夏沫一向吃软不吃硬，便答应了她。
　　夏沫不懂篮球，只觉得他们跑来跑去挺无聊，相反沈然却看的极其认真，也不知道是看篮球认真还是看人认真。
　　站在有点累，她干脆坐在一旁的空地上，嘴里叼着个棒棒糖看他们打篮球。
　　“江谕寒你太牛了，我靠”
　　一句话飘入夏沫耳中，她听着熟悉的名字，转头寻找说话的人。
　　只见少年拿着篮球，白色的校服在阳光下格外晃眼，短袖下的手臂线条均匀有力。
　　旁边的女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哪还顾得上自己班被打爆了呢！
　　他对这些犯花痴的女生早已习惯，一边听着旁人说话一边走向教学楼，视线一转就看见了含着棒棒糖看向自己的夏沫。
　　夏沫看着走来的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被人弹了一下，她抬头便对上那温柔的眸。
　　“看谁看这么入迷？再不走迟到了啊！”
　　夏沫回神，连忙站起，跟着他一起走向教学楼。
　　刚跟在江谕寒身边的男生也是个聪明人，一看两人并肩而行，自己就自觉的离开了。
　　或许是觉着气氛尴尬，江谕寒先开口问：“你来看人打篮球？”
　　只是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不看人打篮球难道看风景吗？
　　夏沫不紧不慢的回：“我不懂篮球的，沈然说高一有个男生很帅想下来看看，我就陪她了”
　　江谕寒孩子气的嘟囔：“高一？他们有什么好看的，看哥呀，哥们打爆他”
　　夏沫觉得他幼稚但又很可爱：“是是是，看你，你最帅了”
　　会班后，夏沫注意到他额上细密的汗珠，给他递了一张纸。
　　江谕寒刚想接，又想起自己手上有灰，便说：“我手上有灰，你帮我擦一下可以吗？”
　　夏沫没多想就抬手帮他擦汗。
　　后桌的凌玥支着下巴阴阳怪气道：“啧啧啧，我手上有灰，你帮我擦一下可以吗~”
　　她听出了凌玥的阴阳怪气，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些暧昧，就收回了手。
　　江谕寒不爽的看着收回的手，有一种想掐死凌玥的感觉。
　　课堂上，表面毫无波澜专心听课的模样，可手心里的汗，有意用手捂着的耳朵，泛红的脸颊是表象透出的缝隙。
　　或许是夏天太热，热的少年的耳朵迟迟褪不下红晕，又或许是年少的心动简单而又纯粹，别人的一句玩笑，无意识的接触就足以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