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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女装大佬的秘密(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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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你的,别管他了,他挑食。”好家伙,哪有人这样解围的。
“对对对,我挑食,所以要多吃点山珍海味、豆浆油条补补元气才行。”
瞥了一眼单泽,李队长瘪起嘴放飞自我地印证道,随即还配合地举起一根油条姿势夸张地塞进嘴里。
“他俩可真逗。”告别两人后,芸新沉浸在清晨的阳光里继续感叹着,顺便偷偷安抚起自己同样大快朵颐之后圆滚可爱的战利品。
唯一觉得可惜的是,那道被自己赞为堪比“代参粥”的美味,竟然无缘吸引到李大哥的青睐。
心情愉悦地环顾四周,白日的巷子看上去又狭窄了些,偶尔碰见的路人也都是些着急忙慌的上工一族,正如迎面而来的那人戴着灰色礼帽步履匆匆。
与他擦肩而过时,芸新斜侧着身子有意放缓了脚步。
只是她哪里知道,这刻意地礼让换来得却是对方的无情一刀,直接让她上个月刚刚上岗的那款新式布包挂上了英勇就义的勋功章。
这还是她反应迅敏的结果,否则一向被她视若珍宝的手臂只怕也要被无辜牵连。
“合着早上吃得是场断头饭啊!”芸新一边吃力地奔跑一边没心没肺地自语道。
几个回合之后,一个转弯的失误迫使她驱进了一个狭窄无人的死胡同里,局势瞬间变得更加进退维谷起来。
“别怕,我不想杀你,我也不想浪费时间,我只是想借你的血用一用。”
面容煞白地盯着眼前的人,芸新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如果说先前心底还抱有了那么一丝丝侥幸,现在的情况则逼得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悲催的事实。
“对他而言,最迫切的事不应该是逃离警察的追捕吗?这种时候居然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胆子也太大了。”
反抗似乎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她僵硬地闭上了双眼,只期望对方信守承诺的同时,那一刀也能爽快麻利些,不会让人感觉太疼。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心里砰砰跳个不停,那一刀却始终没见落下。
“大哥,你也太磨叽了。”心生不满的芸新低声嘟囔起来,忍不住睁开双眼,剧烈变化的瞳孔亦伴随着眼前的场景不断震动。
胥忱满脸阴沉,他的腰背正被一人从身后紧紧团住,下一步的行动也被那人恰如其分地化解。
“走啊,快走!”不知从哪冒出的女孩大声呼斥道。
对于这出乎意料的转折,芸新也是征愣了好一会儿才本能地奋力奔跑起来,慌乱中还踢飞了好几颗路边的石子。
“等等,我一人自然对付不了他,可她也不行啊,总不能留她独自待在那里吧,而且那人原本是冲着我来得。”
想到这,好不容易逃出升天的芸新又百抓扰心地停了下来。
犹豫间女孩清澈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干嘛呢,哎呀……”
没想到眨眼的功夫,对方这么快就脱身了,只是那惹人注视的目光里分明还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琢磨停留,她果断牵起芸新的手避进了附近的一个拐角处。
“废物废物废物。”将案件报告疯狂砸向李公,局长怒火中烧地道。
这样的场景每隔几天就会在局长的办公室里上演,只是这次被嘶吼的对象罕见地换成了原本的得力干将。
得益于前辈们往日复往日的经验积累,李队长闭紧着双唇直直地站在那里,竭力克制着自己不做任何的辩解。
终于在对方一阵猛烈地宣泄之后,激烈的气氛开始慢慢缓和下来。
“李二啊,李二,你也别怪我逼你逼得太紧,你知道厅长是怎么骂我的吗?那巴掌就那么‘啪啪’地甩在我的脸上,你让我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你可千万别跟外面的那些人学,只知道跟在你家处长后面依样画葫芦。咱们的出身和他们毕竟不同,你也不是愣头青了,既然不能拼关系就得讲实力。
案子再不解决结果会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好不容易熬到离开局长的办公室,刚没走多远便听见身后有声音冲他喊道:“吆,这不是咱们处最能干、最得人心的李大队长嘛,怎么这么点破事到现在还没解决?抓紧点啊,可别到时候让兄弟们给你擦屁股。”
本就头痛欲裂的李公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轻晃了两下脑袋,掏出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香烟点燃了一根,懒得应对身后那人到底是谁。
偏僻的客栈和空置的房屋是这次巡逻的排查重点。
这个地方家徒四壁,早就是个人去楼空的摆设。若不是先前听到响动却始终无人应答,谁也不会心生疑窦。
更不会发现在这么个小小的空间里,竟然聚集了这么多七八岁大乞丐模样的孩童。
“现在怎么办,把他们都带回去?总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吧。”
“你是嫌事情还不够多嘛,抓到胥忱才是最重要的。”
“对啊,况且这和案子又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不用管了吗?还当一天巡警就尽一天责吧。”队长李公出现在门口中止了他们的争论。
随后他把这群浩浩荡荡的小家伙捡回了附近的一个茶水摊,也顺便让摊主端上了一笼刚蒸好的花卷馒头。
起初大家瞅着馒头还不敢吃,直到稍大些的那个孩子撕下了一小块丢给了不远处的一只流浪狗。
“戒备心还挺重。”尽管李公不久前还在心底如此唏嘘,但说到底只是群没长大的奶娃娃,两个馒头下肚便已少了几分敌意。
“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吧。”
男孩擦了擦嘴角的残渣,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袖子里反客为主地道。
“不错,孺子可教也。”李公哭笑不得地眯起了眼睛。
孩子的语言逻辑总归没有大人清晰,不过听了半天也能明白个大概。
他们是在偶然玩耍时发现了窗户的破损,后来那里便成为了他们的天堂,至少比露宿街头要好得多。
至于他们的父母,大多是得麻风病去世的,亲戚朋友们怕被传染自然也不敢妄加收留。
“不过没关系,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现在以乞讨拾荒为生,偶尔也能干些顺手牵羊的买卖,照样可以养活自己。”
“你还知道能屈能伸呢?”
“那是,说书先生讲得那些大道理我都记在这里了。我们只是比别人穷,可一点都不比别人笨。”男孩嘻嘻一笑指着自己的脑袋,样子十分骄傲。
望着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蛋,李公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们的本性不坏,可若再不善加引导,只怕将来也免不了误入歧途的命运。
“那说书先生是不是也说过‘天理昭昭、因果循环’呢?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叔叔的工作就是专门抓那些作奸犯科的坏人。”
李公凑近了些,故意摆出了一副耸眉瞪眼的严肃表情。
“那你会抓我们吗?”这次发问的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
“你想当坏人吗?”
“不想,我们只想好好地活着。”
“叔叔相信你。待会呢,叔叔会送你们去离这儿最近的教堂,那里的孩子大多和你们一样,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但是你们要答应叔叔,如果以后有机会学些真正可以傍身的一技之长,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做了。”
“嗯。”小家伙们齐刷刷地点头,感受着久违了得被人疼爱的滋味。
脆脆软软的娃娃音一路上欢呼雀跃,直到看过的风景渐渐沦为了离别的见证者。
感受到身后拼命追赶自己的小人,李公低下身子耐心地道:“怎么了?”
“叔叔,这是刚才王牧师送给我们的,现在我把它转赠给你。你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女孩将一枚普通的十字挂饰小心翼翼地放入他的手中。
握住那纯纯的善意,李公有些暗自较劲地想:“好人真的会有好报吗?但愿这样的结局不会只存在于故事传说当中。”
又一次坐在茶水摊前,盈盈的茶水忽明忽暗,犹如他的事业和未来人生。回想起上午遭受的种种,局长的埋怨、同僚的嘲讽,李公默默挺直着背脊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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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途中单泽偶遇了李公的手下,对方絮絮叨叨地向他分享起这两天让队员们担心不安的那些事。
“单法医你知道吗?刚刚我就瞧见队长抱着一本《圣经》有哭有笑的,那画面你简直无法想象。”
“他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办公室里?”
“对啊,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反正看得出来在我们队长心中确实把您当朋友。
您可不可抽个时间出面开解他一下,或许您的话他能听得进去。”
他们之间算朋友吗?不管了,既然大家都以为他们是朋友,那就是朋友好了。
临分别时,单泽又补充性地问了一句:“你们家队长一般心情郁闷时都喜欢干些什么?”
“喝酒?吃鸡?反正就是那些常人都喜欢做得事吧。”
单泽终究还是折回了警察厅,缓缓敲响了巡警部办公室的门。
轻咳了一声,他举起手中打包好的酒菜模糊着道:“本来准备留下来加班的,见这里灯光还亮着就过来瞧瞧。”
“太好了,你来得正是时候,快来帮我看看这些像蚯蚓一样的文字翻译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桌面上放着的果然是一本《圣经》,再瞧瞧他本人,原本还算有些派头的发型早已被捋得不成样子,看来是真受刺激了。
狠狠心,单泽一把搂住他,开启了笨拙地安慰。
“想开些!即使真到了离开的那一步,凭你的能力定可以找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如果……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帮忙介绍……”
“停停停”,听着对方突然说出的肺腑之语,李公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联想到曾经在连环画上看到的那些动人场景,接下来他该不会还打算要摸摸头之类吧?
挣开感觉有些异常热情的怀抱,李公不好意思地道:“我谢谢你啊,不过怕是要辜负你的美意了。”
摊开掌心,他宝贝似地展示起手中那只小巧的工艺品。
“十字架?这在教堂不是很常见嘛,你改信基督了?”
“我让你注意的不是这个十字架,而是这个十字的符号,你觉得它像什么?”
“你不是说了嘛,十字符号不就是十喽。”单泽觉得他还是有些魔怔。
“不觉得那个标志性伤口就像是两个组合在一起的十字吗?”
“那个花刀伤口?”
“对啊,别小看了这种十字符号。
我特意向王牧师了解过,对于许多身患重疾的信徒而言,画十字是常见的抗菌手段。还有人认为配合上咒语使用,可以去除魔性、安抚灵魂。
你说胥忱会不会也是痴迷于此,甚至为了追求效果,特地采用了双重的方式。
都怪这本《圣经》是英文版的,照着词典查阅了半天也没读懂多少。明天你能不能去弟妹那帮我寻本翻译好的,顺便也问一下缺损的那些书查得怎么样了?”
“你自己怎么不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哪儿?”
“喂,为了搜捕胥忱,我现在都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使,帮帮忙啦。”
“什么弟妹?别瞎胡闹了。不过你的这个推论,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
当现实总是无可奈何,人们为了追求心灵的解脱,难免需要仰仗一些外物以求宽慰。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
“好勒,这样一来我也可以安心地放手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