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坑文后[快穿]》东暑

25、番外·爱丽丝（上）

　　“蝙蝠翼一对、青蛙腿一双，再加上葡萄酒……搅拌，搅拌……”

　　巨大煮锅中，暗绿色的水咕噜咕噜冒泡。
　　橙橘色火焰在锅下跳动。

　　一对藕节似的手臂紧紧抓握一把粗大的勺子，吃力地转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搅动魔药水。

　　小女孩穿着粗糙但洗得干净的小裙子，一顶宽大的黑帽子压住她蓬松的长卷发，遮住她小半张脸，只有肉嘟嘟的脸颊藏不住。

　　突然，她停下搅拌。

　　女孩伸出一只小手扶了扶帽檐，露出先前被帽檐遮挡的满是认真专注的黑葡萄眼珠。

　　她双手抱住勺子，继续搅拌。

　　半晌，小女孩终于停止动作，原本抿紧的嘴角上扬，嘴角出现两个浅浅的梨涡。

　　“格温丝妈妈，格温丝妈妈！”小女孩放开勺子，跳下板凳，跟个小炮弹似的冲出去。

　　窗边，穿着一身深绿长裙的女人正靠在桌边撑着头看书，桌上蜷缩着一只胖乎乎的黑猫。

　　小女孩儿冲过去，一把抱住格温丝的大腿。

　　“我，我终于成功制作出速燃药剂啦！”

　　似乎是过于激动，小女孩儿说话竟有些结巴。

　　格温丝放下书，抱起小女孩，亲吻她的额头，“做得好，爱丽丝！你真是一个极有魔药天赋的小女巫。”

　　爱丽丝被亲吻得迷迷糊糊，嘿嘿傻笑。

　　格温丝抱紧她，转身向窗，指着窗外的天空： “爱丽丝，看见了吗？”

　　爱丽丝顺着她的手指望向窗外的夜空，眨眨眼：“格温丝妈妈，今晚的月亮好大。”

　　“除了月亮，还看到了什么？”

　　“唔，还有好多星星！一闪一闪的星星！”

　　“星星昨天告诉我，爱丽丝今晚这锅魔药一定会成功。”

　　听到格温丝这句话，爱丽丝疑惑歪头。

　　她不明白星星怎么会知道她失败了很多次的速燃药剂今日能成功，更不明白为什么是昨天的星星告诉今天的事。

　　格温丝笑问：“想知道吗？”

　　爱丽丝用力点头：“想。”

　　“成为星星的朋友，可以知道很多事情。”

　　“明天开始，小爱丽丝就可以开始学习占星，不过魔药学也不可以落下哦~”

　　听到前半句话，小爱丽丝眼中满是与星星交朋友的憧憬。

　　那可是星星啊！

　　星星在离她那么遥远的天空。

　　而听到后半句话，小爱丽丝顿时蔫了，垂下酸软的手，有气无力趴在格温丝肩头。

　　小爱丽丝最讨厌搅拌魔药啦！

　　格温丝拾起桌上魔药大全，毫不留情塞进小爱丽丝怀中。

　　“下一个是临时变身药水，也算非常有趣的一种魔药，亲爱的小爱丽丝继续加油！”

　　小爱丽丝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

　　趴在肩头的爱丽丝看不到，格温丝虽声音带着笑，脸上却不见一丝笑意。

　　中年女人那双沉静的眼底藏着一丝难以看清的担忧。

　　她从星辰得到预言，她的小爱丽丝会遇上一场劫难。

　　可那时，她似乎已经不在了，她的小爱丽丝又成孤孤单单一个人。

　　*
　　“布莱克，你跑得太快太远了！”

　　茂密的树林里，背着包袱的小女孩拔起双腿，拼命追赶在一只黑猫身后。

　　追出去十多米，爱丽丝气呼呼停下。

　　不是追不上黑猫，只是格温丝妈妈还在她后面，格温丝妈妈年纪大了，腿脚不便，爱丽丝不敢跑出去太远。

　　爱丽丝忍不住抱怨：“这个布莱克，怎么看到只漂亮的蝴蝶就抛下我们了。”

　　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的格温丝倒是一点不急，笑呵呵道：“小爱丽丝，不用担心布莱克，它会回来的。”

　　“它就算再聪明，那也只是一只小猫，真担心它找不到回来的路。”

　　爱丽丝踮起脚尖，伸头朝远方望，却连个猫影都没看到，心中不免慌张焦急。

　　格温丝看出她的紧张，提议暂时在原地稍作休息，等黑猫回来。

　　“对了，爱丽丝，让我瞧瞧你的脸。”

　　爱丽丝听话走近。

　　格温丝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手指滑过爱丽丝的脸颊，又绕到耳后、下颌。

　　“衔接处还需做得再仔细些。”

　　“格温丝妈妈，人皮面具和易容术实在是太难了，旁人认真看总是能发现破绽的。”

　　“而且不用真面目示人，总觉得哪怕救助他人得了感谢，也好像他们感谢得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

　　爱丽丝摸了摸脸上用特殊魔药水泡过的轻薄鱼皮，心里还是一阵不自在。

　　“星星告诉我们……”

　　“星星说，我以后会遇到大麻烦。我知道啊，所以我一直都很认真学习，可是真的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吗？”

　　占星术开始学习后没多久，爱丽丝就开始学习□□和易容术。

　　自那以后，爱丽丝就很少以真面目出现在大众面前，且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份。

　　她都快忘记自己原本是什么模样了。

　　“咳咳。”格温丝咳嗽两声，打断了爱丽丝的胡思乱想。

　　爱丽丝拍拍格温丝的后背，帮她顺气。

　　“喵！”

　　一声凄厉的猫叫从西边传来，爱丽丝顿时心脏骤缩。

　　不会是布莱克出事了吧？

　　“格温丝妈妈，我去看看！”

　　撂下这一句，爱丽丝顾不得更多，飞快跑向声源处。

　　格温丝伸手，来不及阻拦爱丽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林子里，最后重重叹息一声。

　　“罢了，总归要发现的。”

　　另一头，爱丽丝拨开树枝，越过草丛，急匆匆跑了好远，终于发现一丝踪迹。

　　四散的枯枝败叶中间，是一个深坑。

　　深坑里布满长长的刺，尖锐的木刺上……

　　串着熟悉的黑猫身躯。

　　爱丽丝一时屏住呼吸，跌坐在陷阱旁。

　　她直愣愣盯着木刺上那只猫，忽然多了一股气力，于是开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那只猫，试图从它身上找出一丝一毫不像布莱克的地方。

　　漆黑皮毛柔软如丝，此刻却沾染血迹，破了个洞。

　　黑猫颈后嵌着块小小的月牙状灰色痕迹，隐匿在四周的黑中。

　　就是它。

　　就是她从儿时看到大的黑猫、她的家人——布莱克。

　　怎么会呢？

　　怎么会这么突然？

　　良久，爱丽丝恍恍惚惚站起身，中途还不小心跌倒一次，她没有在意身上心爱的裙子被弄脏，没有在意臀部传来的痛感。

　　也就是这次跌倒，爱丽丝余光里瞥见旁边的草丛里似乎有一道黑影。

　　那是什么？

　　爱丽丝摇摇晃晃走近草丛，将那道黑影从中扒拉出来。

　　原来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爱丽丝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翻出包袱，从中掏出几瓶药剂，在仔细看过男人的具体情况后，给男人喂了对应的药剂。

　　做完这一切，爱丽丝仿佛失去所有力气，跌坐在一旁，愣愣地发呆。

　　在游历途中，总是扑蝴蝶的活泼布莱克。

　　在她炼制魔药时，总是躺在书桌边静静看着的沉稳布莱克。

　　在她想要用老鼠布偶逗弄它时，总是甩甩尾巴走远的高傲布莱克。

　　……

　　在折向危险区域前，总是及时拦住她们的布莱克。

　　在魔药爆炸前，总是提前拉走她的布莱克。

　　在她伤心难过时，总是叼来老鼠布偶安慰她的布莱克。
　　……

　　不知过了多久，爱丽丝隐约听见一声猫叫。

　　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喵？”

　　直到毛绒绒的触感从手边传来，爱丽丝这才低头看去，隔着模糊的类目隐约看见一双碧绿的猫瞳。

　　“布莱克？！”爱丽丝捧起黑猫，感受掌心灼热的温度。

　　爱丽丝紧紧拥抱住它。

　　喘不上气的黑猫发出几声代表不满的猫叫。

　　过了好一会儿，爱丽丝才放开黑猫，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爱丽丝猛地回头，跑到陷阱边。

　　爱丽丝看见，木刺上带着血，陷阱最下方掉落几根黑色猫毛。

　　爱丽丝不敢再看，也顾不得旁边奄奄一息那人，抱过黑猫拔腿就跑！

　　刚刚发生的一切好似一场梦，爱丽丝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带着布莱克回到格温丝妈妈身边。

　　无论情况究竟如何。

　　无论布莱克有多么特殊……

　　它和她们是家人。

　　*

　　六岁时，格温丝妈妈得到预言。

　　八岁时，小爱丽丝开始跟着格温丝妈妈四处游行。

　　出门在外，她们很少使用真实的姓名和面貌，也时常更名改姓，并且从不以“女巫”之名。

　　或自称“牧师”，又或称自己为“医师”。

　　格温丝早早教授爱丽丝如何利用魔药和动物皮毛□□，也教她易容的方法。

　　她们走遍四方，很少在一个地方长久停留。

　　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规避或者说应对那场劫难。

　　不用真实的姓名、面貌、身份，以免仇家上门。

　　在救治平民百姓与暗杀烧杀淫掠之徒的过程中不断提升魔药学能力，积累丰富经验。

　　见识世间百态，看见山川风景，开阔心智与视野。

　　当然，游行途中偶尔有波澜，偶尔遇上难以解决或难以理解的事情，也实属正常。

　　比如她的家人黑猫布莱克，它似乎能死而复生，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爱丽丝一边走，一边偷偷瞧格温丝。

　　那天她没有和格温丝妈妈说布莱克的事情。

　　“咳咳。”

　　格温丝察觉到她的视线，问：“怎么了？”

　　爱丽丝摇头，继续专心走路。

　　格温丝妈妈近来身体不好，万一这件事带来的冲击对她的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那就太糟糕了。

　　况且，格温丝妈妈真的不知道吗？

　　自她被格温丝妈妈收养，结束流浪孤儿的身份起，布莱克就已经在格温丝妈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