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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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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夜幕低垂。
百叶窗又无情合上。
随后,单独一层置办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谢总,您是准备下班了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份夜宵捎给您……”
女孩的身影紧随其后,提着滚烫的这盅汤,哆嗦的指尖因而泛了红意,却仍死死地托举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夜宵。
谢沉径自走到私人电梯通道,不予以任何多余的理会。
希芸整个一晚上都若有所思。
她从冷酷无情的谢总身上可能看见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尽管他对自己精心准备的夜宵不顾一屑,但那墙面上显示着的六个小时的时差,不难看出,谢总似是时刻都在记挂着另一个时区的人。
她的闺蜜开着辆保时捷macan来接她。
“希希,怎么一整个晚上都魂不守舍的?”闺蜜一眼就看穿了今天完全不在状态,简直是魂不守舍。
蒋欢调侃:“在想你们谢总?”
却不巧恰好撞破了闺蜜的心事。
希芸百口莫辩,却急于否认:“没……没有。”
蒋欢见她一玩笑她的好友便紧张,索性也不再揶揄:“哦,我刚刚还看见谢沉的车呢。”
希芸的目光在四周游荡了一整圈,而手中捧着的夜宵终于有了合适的去处:“炖汤是给你的。”
“希希,你未免对我也太贴心了吧。”
然而,希芸的忧郁更重了,眉头紧锁:“就你刚刚讲到谢总……我恰好有些好奇,谢总这样的人,也会有他的烦恼吗?”
“有钱人照样有烦恼的呗。”
见她单纯的闺蜜捧着脸,蒋欢才对她科普起这段谢沉当年的情事来。
“你不知道,他可有个大名鼎鼎的前妻。”
“以前,完全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勾.引了他,估计是在他们上大学那会,没少死缠烂打吧。”
“总之,大学毕业以后她就成功嫁给了谢沉,实现了所谓的‘阶层跨越’。”
蒋欢的语气完全谈不上友善,以她的条件,在婚恋市场上挑挑拣拣尚且都不容易,更何况,那种工薪家庭出身的司琦呢,她刻薄道:“但那个女人可和普通女人不一样,不是那种轻易就会满足的人,嫁入豪门以后也不安稳,听说婚后没几年就开始闹离婚了。”
她猜测,却偏偏语气异常笃定:“我想,她借助于这段和谢沉的婚姻,分到了不少钱吧。”
“那谢总一定很伤心吧。”
“男人嘛,有钱,又恢复单身,有什么要伤心的啊?”对于圈子里大多数男人的做法,蒋欢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想想着财富等级比他们更高一层的富人圈,大抵是更为混乱。
可她素来温顺的闺蜜在这件事上并不苟同:“谢总不是那样的人。”
“希希,你又没有谈过恋爱,心性单纯,”蒋欢自以为在情场上比希芸经验丰富,忍不住语重心长地教导,“可要当心日后不能给男人骗了。”
她意有所指:“尤其是谢总。”
希芸的脸蛋煞有其事地红了起来,之后如何论证,总叫人觉得那并不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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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谢沉去了趟章珩开的酒吧。
章珩没替有阵子没见、消瘦不少的谢沉单独清场,尽管谢总难得大驾光临,远道而来,但生意总归是要做的。了解谢沉独来独往的习性,他给他留了间单独的、不允许外人进出的包厢。
“来捧场,还是说失意啊?”
老朋友总是更快地从他的神色中领略出了异样,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聊天往往干脆、直奔主题。
“可别告诉我,还是因为司琦。”
章珩老道地擦拭着他店里单价不菲的高脚玻璃杯:“你们已经离婚整整七年了。”
所有人都在提醒着谢沉离婚的事实,可偏偏刺中了男人的逆鳞。
“离婚了,又怎样?”
谢沉冷笑,不情愿面对既定的实情,自以为是道:“难道她不是我的女人了?”
他的朋友对婚姻关系的结束有最起码的认识:“怎么,今晚还没开始喝酒,你就已经不清醒了?”
“等我处理完手头的这些活,”章珩作为老板,仍然平常表现得和普通酒保一样,对于很多细枝末节上的小事亲力亲为,“等会,我来陪你喝酒。”
“不必,给我两瓶威士忌即可。”
“你是可以,”章珩可以想象今晚的收场,“喝到不省人事,之后费力和你女儿解释的人可是我。”
“你说苡夏年纪这么小,怎么可以这么老沉,气场就像是又一个活脱脱的你……”
谢沉声色低哑:“她给我生的女儿,不像我,像谁?”
那话,像极了想要论证一个女人有过的爱意一样。
“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章珩真一时半会看不明白,听这声调,根本不像是平常的谢沉。
谢沉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最稳重、最力求上进且最有商业才华的,是他们家长公认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不曾在司琦以外,看见他身上离经叛道的痕迹。
当然,人无完人,玩世不恭的他从谢沉身上反常地看见他曾经对于感情的执着、甚至于可以说泥潭深陷,也终于从他身上看见任何人都有的漏洞。
不过,以谢沉的能力,完全有资格说服他的父母,不必以自己的婚姻为商业上的筹码,和自己心爱的人走进婚姻。
而他,也毫无悬念地那么做了。
父母的反对没有坚守太长的时间,就在他与家庭决裂的第三天,选择了妥协。
只是谁也没有想过,他的幸福太过短暂。
司琦毫无留恋地走了。
以至于他们以为过去某种程度上的疯狂已经收敛,他以为谢沉又恢复了以往不讲情面的谢沉。
但那或许是一种错觉。
从谢沉见到司琦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发生在他身上的改变就不可逆转了。
“谢沉,”章珩与谢沉的交情,比起李晋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虽多年不成家,但了解感情这个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是简单换个人移情,就能解决掉的问题,劝是劝不动的,“要不,你飞法国见见她?”
“你以为,我这么些年没有去过吗?”打磨标准的冰球在谢沉手中的威士忌杯中摇晃、溶解。
这是章珩难得能从自己老友那里听见的真话。
难以想象优越感十足的谢沉竟然会自降身价,不惜学着年轻人去制造偶遇,为了不过是与他的前妻见上一面。
章珩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追问的必要:“那她的态度如何呢?”
谢沉笑而不答。
章珩明知故问,但凡这位前任嫂子的态度有半分的松动,那估摸着谢沉绝对不可能在他们面前流露出这一面来。
他大概率早就拉着人复婚了。
章珩和司琦也算不上熟,见过几眼,容貌上虽然容易让人惊艳,但这个圈子里想要见到各种身段的美人,这不是难事。
还真没见识过那女人的魅力无边。
只因司琦现身的任何场合,谢沉都三步不离左右,谁要是在桌上和司琦多说了一句话,必然会引起这位谢总的不满。
章珩拍了拍他的肩,陪着他又喝了半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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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你参加了你晋叔的晚宴?”
“嗯。”
回到家的谢苡夏是苦闷的。
被隔绝在母亲的生活以外,对她身边发生的大小事好不知悉,小孩自然而然地感到不快。但当母亲的跨洋电话打过来,谢苡夏还是下意识地秒接。
“李晋那个大喇叭,估计是把我这阵子的近况都宣传了一遍吧。”母亲怪罪起了晋叔。
“他是说了。”
“说你有了一个新的酒庄,”谢苡夏语气低迷,“可你什么都没有和我提过。”
“抱歉,宝宝,是妈妈还没来得及和你讲呢。”
好似只要有个明确的道歉,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谢苡夏时常表现得高冷,同她爸一样不近人情,可说到底,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内心总是异常的柔软。
尤其对方是她的母亲。
这两年,谢苡夏也不止一次地懊恼过,早知如此,上次和母亲会面的时候话不该说那么绝的。
她激进地试图改变一切,却又憎恶她自己年少的无能为力。
但母亲总是比她更快一步地走出负面的情绪,对着埋怨的女儿道歉过后,母亲闲聊起了那家酒窖的状况。
“你知道这家酒窖之前的主人是谁吗?”
她的母亲在电话的另一头语气轻柔,吐露出的每一个字眼却又格外吸引人心驰神往,“是个英国人,他回普利茅斯养老了,他和他太太在这片土地上认识、结婚、种葡萄、酿酒,在每瓶酒的瓶身上打上只属于他们的标签,就这样过了将近一辈子,我觉得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我想,如果你来玩的话,估计也会对这里感兴趣的。”
每当她的母亲愿意哄人的时候,哄人的水平总是一流的。
“今年在巴黎开奥运会呢,我在爱彼迎上订了半个月的民宿,要不,你来趟巴黎?”
谢沉拖拽着沉重的、像是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回到家。
恰巧,听见了自己朝思暮想而又魂牵梦绕的声音。
旖旎缱绻却又似真似假。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醉了,还是说真听见了司琦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