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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两个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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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我做了两个梦,都是和他有关的。
一个是,他在万达广场陪着嫂子姚慧买衣服,当时大约是晚上8点左右,沉静而美丽的嫂子在试衣服,万达的灯光依旧很亮,照得他们夫妻二人光彩夺目,宛若仙人下凡。
我离得远远的,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心情平静得出奇,像是在观察一对有趣的陌生人,同时又怕他们看见我。
我害怕姚慧的目光,会将我逼到一个没法再退的墙角里,如果她回头看我的话。
嫂子试了好几件在我看来非常好看的衣服,都是暖色调的,料子都很好,但是她依然有点不满意。
然后她接了一个电话,就和他道别了,独自一个人离开万达了。
他一个人继续逛,但是他关注的不是衣服,他大概是想去超市,于是就默然地离开了那家衣服店,转而去了一个大开着的铝合金卷帘门。他悄然走了进去。
我在后边小心地跟着,生怕在视线上脱离了他,被他溜掉了。
过了卷帘门,他往右边看了一下,右边是一个长长的大下坡,还是水泥做的,那是通往地下超市的,他没选择右边。
他又看了一下左边,左边是通往楼上的,那里大概是男装多一些吧。
他默默地转向了左边,意图很坚定,没怎么犹豫。
但是,他肯定不是去给自己买衣服的,他似乎永远都不需要新衣服。
他应该只是闲逛一下,消磨一下时间,紧紧是因为超市去得太勤了,所以才换个地方逛的。
他肯定不会逛得太久,因为他挂念着姚慧,他的老婆,他要回家等她,我猜想。
我独自一人呆在高高的卷帘门下,很容易地就丢失了我自己,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回凯润的家,那个临时的租处。我想躲在自己熟悉的角落里,慢慢地回忆今天瞧见的场景。
这算是什么梦啊?
另外一个是,有人想请我去讲课,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就是要搞一个大型的讲座,但是我觉得非常恐慌,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然有人愿意邀请我讲课。
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安排,我是万万推脱不掉的,也不知道是何原因,梦是不讲道理的,从来都是这样的。
于是,我很自然地就想到了Y君,我希望无所不能的他能帮我解决燃眉之急,至少要给我传授一下讲课技巧,或者干脆替我准备好讲稿,我上去照着念就行了。
我甚至还想,实在不行的话,就直接告诉邀请人,让他上去讲好了,他的水平比我强多了。
我有充足的理由觉得,在关于明史方面,他绝对能讲出花来。
《人民的名义》中的高育良,不就是明史方面的专家嘛,他的研究水平其实并不在高育良之下,尽管他只是一个非常业余的研究者。
另外,他对黄仁宇所著的《万历十五年》这本书似乎并不感冒,他认为电视剧中的高书记严重夸大了这本书的实际价值。
“这是一本比较平庸的作品。”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显然属于过于自高自大的话,我记得非常清楚。
不过,给社会公众讲一堂关于明史的课,对他来说还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他有这个能力。
我对此充满信心。
这又算是什么梦啊?
关于这两个梦,我是不方便告诉Y君的。
我不能说,我曾经梦见了他。
我若说了,就成了笑话。
是的,我虽然十分同意他刚才的说法,但是我不想就此发表任何意见。
世上没有长盛的牡丹,也没有长盛的梅花,再美的花朵也有凋谢的时候,他所言不差。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这种叫人无限惆怅和苦闷的话,我还是不要明说了,因为他是一个爱瞎想的人,我不想他因为我的一句话,就掉入无边无际的烦恼当中。
他一边和我或深或浅地闲聊着,一边在电脑屏幕前“噼里啪啦”地打着字,这让我感觉好生奇怪,也好生烦恼,他竟然又开始不尊重我了,在和我聊天的时候还敢干别的事情,真是太轻视本姑娘了。
“哎,你在干嘛呢?”我直接发问了,叫他惹我。
“没干什么,随便写点东西。”他淡淡地回道,迅速将笑意掐灭,他终于用稍带温情的眼光看了我一下,然后又接着打字了。
他不好意思盯着我看,尽管他很想看。
“请问,能让我看看吗?”我仗着他对我的那份天然生成的无尽好感,有点嚣张地提出了一个看似十分不礼貌的要求。
这份好感就像新鲜出炉的面包一样又香又软,让人忍不住想饱餐一顿。
我感觉他一定会答应我的,而且会答应得很爽快,否则的话,他绝对不会当着我的面打字的。
他这个人说话做事一向谨慎、缜密惯了,他存心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是连一点风声都不会听到的,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别想探知到。
我能知道的关于他的全部信息,都是他想让我知道的,或者他不介意让我知道的。
“当然了,这没有什么可保密的。”他轻松地笑道,似乎他手头的动作就是为了引起的注意才做的。
他是一个好猎手,喜欢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可怜的我,又上当了,我真想骂自己一顿。
不过谢天谢地,我的面子总算保住了,他没有拒绝我。
“嗯,马上就好了,我简单地排排版,稍微调一下行间距,再大体上顺一眼,就提给你。”他淡定从容地说道,所有的安排全都是为了让我满意,狡猾的猎手,诱人的猎物。
“谢谢,谢谢!”我调皮地说道,心甘情愿地中计。
他随后就把热乎乎的几张A4纸给了我。
我将上面的内容大体上看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个大概。
这是一篇质量上乘的小品稿子,题目就叫《如此执法》,写的是一个有点松松垮垮的不成体统的二流子,公然骑着一辆警用摩托车,戴着交警的制式头盔,威风凛凛地大模大样地开进了市交警支队的训练场。
有个姿态庄严的教官正在训练十几个新入职的交警,教官见一个街面上的二流子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开着警用摩托进来,这不是明显要挑衅他吗?
于是就打算收拾一下来者,顺便执一个法。当然了,这个二流子见人家正在训练,就停下来跟着做动作,其搞笑和夸张的地方我就不具体描述了。
随后,教官阴着脸,心中窃笑着,就潇洒地走过来,开始和二流子正式交锋了。
结果教官每说一句话,二流子就会搬出详细而准确的法律条文和教官PK,好几次都把教官搞得很狼狈,不幸沦为他的手下败将。
教官气得想爆粗口吧,刚一张嘴就被二流子堵得哑口无言,他根本就不是二流子的对手,况且他自己也觉得当众骂人有点掉价。
而且在教官第一次打算动手的时候,二流子就有恃无恐地说明了,他身上有便携式记录仪,远处还有一个他的同伙在用高清摄像机对着这边进行全程录像,一下子就把教官给震慑住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斗了好一阵子法,教官眼见不是这个街头小混混的对手,他一时半会还真拿对方没办法,就想求助在一边看着的另一位职务更高的领导,毕竟那个领导全程都看着呢。
领导一看这个不寻常的情况和架势,二流子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呀,他也不敢多说话了,因为现如今自媒体的威力太可怕了,社会舆论也太难预测了,谁知道二流子是什么来路,从哪座山蹦出来的石猴子,背后又有谁给他撑腰,谁知道这家伙会怎么断章取义后期的录像。
所以,他也打算溜之大吉,来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跑为第一。
但是他又不敢跑得太明显,那样显得自己没面子,于是他就借口有事,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想往大楼里悄然撤退。
关键时刻,拿着微型摄像机的二流子的伙伴进来了,他将证件向教官和那位领导一亮,然后板正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原来他是上级的督察,在路边上看见一位交警下了摩托车,也没有熄火,将头盔往车把上一挂,就到旁边的树林凉快去了。
于是,他就让旁边一位逛大街的二流子,把交警的摩托车骑走,带着他去市交警支队。
然后,就发生了上面的一幕。
借此机会,这位机智而又有趣的督察又把依法行政和规范执法的事情,向眼前的人讲了一遍,要求他们务必严格自己的言行,切实维护执法者的良好形象等等。
小品的最后标了一句话:
二流子要演得像陈佩斯,督察要演得像朱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