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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身份 ...

  •   “咳……咳咳!”

      阿札费力地睁开眼,只觉得喉咙像是起了火,燥得不行。

      刚想动一动去找水喝,左肩就疼痛无比,像是要撕裂一般。

      “哟,诶!你醒啦!”正在打瞌睡的小侍女被阿札的动静一惊,跳将起来,又迅速将动作压下,轻声道:“嗯,你伤还没好呢,先别动!我去把公主殿下喊来!”

      说完,就像是灰扑扑的兔子一般跑开了,只留下阿札一人躺在床上。

      ……这是哪?

      阿札打量着周围,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一边看一边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自己悄悄跟着一个人去了一个地方,之后不慎走丢了,然后呢?

      然后他只记得自己中了一箭,逃离后也不知跑到了哪里,晕了。

      自己竟然没死?被人救了?

      容不得阿札再多想,外面已经传来了一片叽叽喳喳的少女声音,之前离去的小宫女去而复返,后面还跟了几个年纪不大,着装却华丽的女孩。

      “你醒了!”

      楚安澜看到少年靠在床头,满脸深思的样子,不由问道:“你除了左肩,还有哪里不适?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阿札想开口,仿佛在冒烟的嗓子声音格外沙哑粗砺,还透着重伤后的虚弱:“咳,咳咳,有水吗?你是谁?我现在又是在哪?”

      楚安澜脸色泛起一片愧疚的红色,支支吾吾道:“对……对不起,之前在猎场,是本宫将你当作猎物,不小心伤了你……这里是昱朝皇宫,你又是谁?怎么会出现在长天猎场?”

      她心有愧疚,可也没忘了自己是要来做正事的。救了这少年,自然也要保证这少年不是羯罗细作,不会对大昱产生危害。

      辛巳从房梁上跳下来,恭敬道:“六殿下,陛下吩咐,为防不测,属下当为记录,不可远离。”

      楚安澜点点头,默认了辛巳的存在。

      阿札思索了一下,慢慢道:“我记得……我叫阿札,是跟着一个人进去的,后来我找不到路,就不小心被你射中了,是你救了我吗?”

      辛巳微微上前,阻止了楚安澜的动作,冷然道:“从何而来,籍贯何在,家中亲人几何?你所跟随之人,有何面貌特征?”

      “我……”阿札满脸的茫然,随后抱住头,痛苦流泪,“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没有亲人,我娘早就死了。”

      “那是谁让你跟着进来的?说!”

      “没人……没人让我跟着,我是看到有个人腰上有个凤鸟玉佩。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娘还在,她说让我跟着有凤鸟玉佩的人走……”

      “凤鸟佩……”辛巳面色微沉,“辛未!”

      房梁上又跳下一人,着装与辛巳相同,脸上也带着半副面具。

      “你在此看住他,保护好六殿下,此事重大,我要亲自向陛下禀报。”

      “辛巳!这是不是……”楚安澜听得茫然不解,拦下了辛巳的脚步。

      辛巳笼罩在乌铁面具下的眼转了一转,躬身道:“六殿下,还请见谅。辛未,保护好殿下,听明白了没有?”

      楚安澜闷闷不乐地闭上嘴,跟在身后的子连与小环忙给她搬来椅子坐下。

      辛巳只让辛未保护我,看好阿札,可没说不让我与阿札说话。她想。

      “阿札,你是从哪里来的呀?是不是京城外面来的?京城外面是什么样子?”

      “我……”

      阿札挠挠头,之前离去的小宫女给他递上一杯水,然后被一饮而尽,稍微流露出一些少年还未改变的清亮音色。

      “我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也没人教我,就一直在外面流浪,找点能不让自己饿死的事做。可能是我脑子不太好用吧,现在我只记得我娘死前让我去找身上有凤鸟玉佩的人,找到了就跟他们走,但我找了好多年,一直都没找到。”

      “你爹呢?”

      “我没见过我爹,我娘也没提起过,我不知道。”

      虽然阿札满脸不在乎的样子,楚安澜却觉得自己踩了别人痛脚,一时讷讷无言。

      “凤鸟玉佩?”

      御书房中,延和帝手中朱笔一顿,想起科沁亲王腰上不曾解下的玉佩,玉佩所雕纹样,正是凤鸟。

      羯罗以凤鸟为尊,视羯罗人为凤鸟后裔,羯罗皇室则是凤鸟之皇,凡羯罗皇族,出生起便有匠人精心雕琢的凤鸟玉佩相伴左右,死后亦要与凤鸟佩一同下葬。

      “正是,属下不敢贸然动作,还请陛下决断。”

      言语中却满是杀意,要将阿札置于死地。

      他若只是个普通的混血倒也罢了,可按他所言,他身上的血脉是羯罗皇室的血脉,他是羯罗皇族!

      科沁亲王是当代凤皇的长子,羯罗国的继承人,尚未婚配,生不出少年阿札这么大的儿子,那阿札就只可能是凤皇遗落在外的私生子!

      他不能留!

      辛巳静静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只等着延和帝下令扫除祸患。

      延和帝手中朱笔抬起又落下,御书房中充满凝滞的气氛,令人不安。

      “罢了,辛巳,朕命你带整个辛组盯好他,看住六殿下,你可明白?”

      “陛下!”

      “辛巳。”

      “……是,辛巳遵旨。”

      “从今日起,整个辛组不再是朕的暗卫,而是六殿下的暗卫。除了定期汇报六殿下的情况,其余诸事,不必再来找朕。”

      “是。”

      “去吧。”

      辛巳悄无声息地从御书房离开,延和帝的朱笔终于收起,在批文上落下浓墨重彩的最后一笔。

      秋风萧瑟,秋叶零落,转眼,科沁亲王出使大昱的期限便已到来。今日之后,科沁亲王就将带使节团离开大昱北上,再次回到羯罗国,与凤皇重新商定对大昱的外交政策。

      为此,延和帝特地命人在元安殿设送行宴,洛京城中的王公贵族无一不至,楚安澜上头除了戍边的二皇子、早亡的四皇子也均到场,乌泱泱一片。别的不说,排场绝对够大,气势足够压人。

      阿札那天醒来后,在延和帝的默许下,一直跟在楚安澜身边,就当是半个护卫。楚安澜来赴宴,身边的子连与环儿自然都一并跟来,而阿札不知为何,也跟来了。

      他不通宫廷礼仪,就只好站在楚安澜身边低眉敛目,时刻警戒着,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整个人像是根不会动的木头。

      楚安澜不太喜欢科沁亲王,于是和跟着自己的三人一起装木头,自顾自斟茶倒酒。

      酒过三巡,楚安澜的木头人装不下去了。

      “安澜,来为科沁亲王斟送行酒。”

      楚安澜撇撇嘴,不得不站起身端起酒盏,向科沁亲王遥遥相敬。科沁亲王身边的宫女为琉璃盏斟满琼浆,酒液漫过杯底,晶莹剔透。

      本朝的规矩,使节来访,第一次由君王祝酒开宴,酒过三巡时,由当朝最小的皇嗣再行祝酒。若皇帝尚无后嗣,则由皇后代为祝酒,以表尊敬。

      楚安澜作为延和帝最小的子嗣,祝酒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她身上。

      “科沁亲王远道而来,山高水远,一路艰难。安澜祝亲王福寿绵长,子嗣满堂;亦祝两国相交,友谊万年!”

      科沁亲王笑着,也不回答,将玉液琼浆一饮而尽,自顾自道:“这大昱的琼浆玉液虽好,到底不如我羯罗的龙血酒香醇浓厚,霸道辛烈。”

      简直是失礼之极!

      延和帝在位多年,修养极好,只是淡淡道:“朕年轻时有幸品尝过羯罗龙血酒,确实是浓烈滚烫,只是回味不如玉液酒绵长。两者各有千秋,也无需论个高下,亲王觉得,可是如此?”

      科沁大笑,“小王心中明白,陛下毋须多言。”

      两人就好像打哑谜似的,被忽视的楚安澜又撇撇嘴,重新坐好。

      科沁笑了一会也就不笑了,只是他刚好坐下时,目光扫过楚安澜——又扫过楚安澜身后的三人。

      羯罗国的人都有一双好眼睛,只是那么短短一瞬,已经足够他看清站在楚安澜身后低眉敛目的阿札。

      他的笑意渐渐消失,随后又重新端上一幅与往常一般无二的笑,如果不是一直注意他表情变化,谁也发现不了这么一点差别。

      阿札同样看见了之前自己跟踪过的科沁亲王,可他对去找科沁亲王没什么兴趣了——他本就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去找那些“带有凤鸟玉佩”的人。这些年,自己已经在这上面吃够苦头了。

      送行宴渐至尾声。

      “陛下,时辰已至,小王该带队归国了。”科沁亲王不知喝了多少玉液酒,依旧口齿清晰,头脑清明。

      直到最后,他也没再多看阿札一眼。

      “陛下,根据属下观察,科沁亲王在看见阿札时,表情确有变化,应该可以肯定阿札的身份。”

      辛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

      延和帝没有说话,辛巳也不敢有声音。

      “不要透露阿札的身世,问问小六打算怎么处理他。此事日后由小六自行处理,你不必再来问朕。要走要留,朕不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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