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江湖行》舟遥遥风飘飘

9、身份成谜隐秘现

　　林笙跟随白岚修炼已近一月，近日来她渐渐喜欢上了经书课，因为自从她住进了竹林，和文知韫碰面的时间便几乎只剩吃饭和经书课，而她近来练功可谓是废寝忘食，吃饭的时间也可谓是颠三倒四，于是能和文知韫碰面的时间便只剩下经书课了。

　　经书课的夫子姓徐，不过这不重要；因为这位夫子向来不肯老老实实讲经书，常常讲到个什么句子就开始有感而发，故而大家都在背后称他“有感而发夫子”。虽然这些习武的孩子们很多都不爱听夫子讲书，但大家都对这位夫子没什么恶感，因为这夫子从来不似一般学堂中的夫子那样拿着戒尺吓人，他向来是和蔼可亲的，学生不听他的课他也是不管的，只要别影响他讲书就好。

　　此刻夫子正声情并茂的念着书，而林笙和文知韫正窃窃私语。林笙想着自己近来遇到了个好心法，修炼起来可谓是如有神助，而文知韫家境虽不错，但只是个与武林没什么关系的酒楼而非名门大派，也不知道有没有拿到合适的心法，或许自己可以帮帮她，便问道：“有遇到合适的心法吗，需要帮忙吗。”

　　“谢谢你啊。”文知韫道，然后得意一笑，“但不需要啦，我已经有了，我家有点钱，给我买了一本。”

　　林笙是头一回听说心法还能买卖，不过想来只要钱够多倒也不奇怪，又想到文知韫没有拜师，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指点她练功，便又问道：“那练功还顺利吗。”

　　文知韫还没回答，那边夫子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又提高了声音，林笙的注意力不由得跑到了夫子那里，此时有感而发夫子果然又在有感而发了，他正感叹：“人面对其不幸的命运，从来都不是只能嗟叹，否则世间也不会有这么多动人的故事。”

　　林笙也就听了这么一句，便听到文知韫在轻声唤自己，“林笙，林笙，你怎么开始听夫子讲课了，还听的这么认真。”

　　“没有，就是夫子刚那句话听着有点道理。”林笙马上也不再听夫子感叹了，“抱歉，你刚才说？”

　　“我说，我家里有点钱，给天沐捐了一点。”文知韫边说，边用两个手指比划出半寸宽的所谓的一点，“所以我现在能找到老师指导了。”

　　林笙小幅度地目瞪口呆了一下，然后学着文知韫用两个手指比划出半寸宽，道：“一点？”

　　文知韫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哎呀，反正我现在一切顺利，习武进展飞快，你可别因为有了白老师就掉以轻心，再过段时间咱两比试比试，到时候肯定让你刮目相看。”

　　林笙很认真地说：“期待。”

　　课后林笙去了和白岚约定好的后山瀑布下，昨日她的内力便达到了白岚的要求，于是今日正式开始习剑，两人站在瀑布下的一块礁石上，白岚递给她那柄未开封的玄铁剑，自己则拿了一柄小木剑。

　　白岚面向瀑布，道：“看好了。”然后剑自腰侧抽出，向着瀑布的中段横斩出一剑，那瀑布竟是生生从中间断开了一瞬。

　　林笙简直是看呆了，虽然灵宗的掌门和几位长老的剑术犹在白岚之上，但她是第一次见这种以一人之力斩断瀑布的景象，一时间心神激荡不已。

　　白岚利落地收剑站定，道：“这一式名为抽刀断水，你练吧，晚上我来看你。”

　　林笙还沉浸在震撼中，应了声是，也没考虑自己到底看懂了没，只是直直的盯着瀑布，过了许久，学着白岚的样子，向瀑布斩出一剑，然后，瀑布一点反应都没有，照流不误。

　　林笙讪笑一下，心道这么漂亮的招式不好练也是正常，便也不沮丧，又盯着瀑布开始领悟了。

　　到了晚间，白岚再次回来时，林笙刚好又在盯着瀑布静思。白岚知道这剑气难修，半日是练不出来的，此番过来虽是摆出一副检验成果的架势，事实上是怕林笙苦练无果心神郁郁，准备再指点一二。

　　林笙察觉到白岚走近，便定了定神，然后抽剑，再向瀑布横斩。

　　剑锋所指之处，那瀑布表层的水流肉眼可见的晃动了一下。

　　白岚看到了，怀疑是自己眼花，便道：“再来。”

　　林笙便再次凝神，斩出一剑，果然，瀑布表层的水流又晃动了一下。

　　这下白岚终于相信不是自己眼花了，事先准备好的指点的话是说不出口了，但她分明记得自己当年练这抽刀断水时也是十岁多，自己练了整整两日方达到林笙此时的效果。不过震惊的神色在她眼底是转瞬即逝，她很快便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内心的波澜，道：“今日可以休息了，明日卯时来此，教你下一式。”

　　白岚与林笙分别后，施展轻功，一跃至瀑布之上，然后步入后山的山谷之中，她一挥手，散去了障眼法，原本空空荡荡的山谷便隐约出现了一扇门的形状，白岚步入那扇门中，合上门，此时若再从门外看，便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门后可谓是别有洞天，进门之后便是恢弘气派的大堂，大堂四周的墙上分散着几道门，每道门上都有复杂的机关，白岚走向左手边第一扇门，将那门上的三个旋钮分别扭转了不同的角度，门便缓缓打开了。

　　这扇门后的屋子里是数排书架，每个书架上都摆满了书册，靠近门口的地方是一张一丈长的巨大书案，书案上堆满了纸张和信笺，书案后有人正快速翻看着每一张纸上的内容，那人听到开门的动静，缓缓抬头，道：“少主来了。”

　　“徐先生。”白岚微微颔首。

　　若让天沐的学生们看到，大家定会大吃一惊，这位坐在书案后的徐先生，正是讲经书的“有感而发夫子”。他在此处的身份是，统领天沐情报进出的情报头子，而这间屋子存放的自然便是天沐所拥有的全部情报。

　　若是有人看到这些，必然会疑惑，天沐武院一介江湖帮派，为何竟有如此发达的情报体系，这问题便涉及了天沐武院最不可告人的密辛；事实上大堂里的每一道门后都藏着天沐的秘密，故而天沐从未让无关的人看到过后山那道门。

　　“这是少主让我查的。”徐夫子快速从书案一角抽出一张纸，递给白岚，“少主这是要收徒了？”

　　“是。”白岚道，她让徐夫子查的正是林笙的家室背景，“其实先前我已查过一次，只是这孩子天赋性情实在不似常人，还是要请徐先生亲自查了，我才能放心，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徐夫子道，“少主收徒，自是需要谨慎些的。”

　　白岚缓缓展开那纸张，只见纸上写着：林笙，青州宜县人，世代为农。笙自幼习武，天资聪颖，年十，逢天灾，家破人亡，惟笙幸存，乃流离至此。

　　白岚松了一口气，从案前蜡烛上借了火，将那张纸烧成了灰烬。

　　徐夫子笑问：“这下，少主放心了？”

　　白岚道：“放心了。”

　　此刻正躺在床上思考着白日里白岚那一式抽刀断水的林笙不知道，在白岚心中，她拥有着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干净背景，而且白岚对此已是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