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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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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疑目不斜视,花瓣在他脚下被重重踏进尘埃太液池畔,菩提树下,青耕靠在小红肩头,半眯着眼似睡非睡。从背后看去,淡雅的紫与张扬的红一左一右相互依偎,就好像一切还停留在昨天,未曾走远。
天边尽头的太阳照在两人身上,暖黄色的光晕铺了淡淡一层,温柔的如七、八月的凉风。
江疑信步走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青耕没感觉什么异常,反倒是她身旁的小红突然坐直起来,连身体都僵硬了。青耕也倏然坐直了身子,问道:“怎么了?”
小红抿抿唇,没说话,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脸怨恨又戒备的盯着身后。
青耕见势不对,也急忙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因为曲着腿在地上坐太久,她起来的又急,一时腿有些发软,整个身体被带着向前。青耕惊呼一声,意想中的疼痛没来,整个人就被圈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她又闻见了那股熟悉的雨后山间竹沥的清香。
不用想也知道是江疑。
“慢些。”
青耕稍稍借了点力后就站直了,她垂着头,两颊发红,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埋怨自己笨手笨脚。尽管在洛华宫两人明明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但在人前、尤其是在小红面前,青耕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小红知道自己对江疑其实有了好感。
怀里一空,江疑自然的收回了手。
小红站在一旁看两人娴熟无比的配合,心里像扎了根刺般难受。说出的话也带上了阴阳怪气:“太子殿下大驾光临,竟没叫人来迎?”
江疑清浅一笑,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无礼而生气:“我只是顺道过来看看,不必大费周章。”
“呵!”小红冷笑一声,连五官都有些扭曲,“怕是这下贱地方脏了殿下的脚。何况,江疑,你也不配来这儿。”
青耕夹在两人中间,难得的皱起了眉。
在她印象中,江疑白日很早就去清心殿办公,夜里等到菩提树将四面八方飞来的欲念都净化一遍后他才踏着月光的清辉回来。公事上尽职尽责,在私事上也通情达理。天界上下,对他都是一片赞誉。没有人会当面让江疑出丑,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嘲讽了。
虽然江疑脾气很好,可这样被人数落,连青耕都听不下去,更遑论堂堂太子殿下了。小红和江疑都是青耕最重要的人,她不可能看着两人在她面前闹僵。
“阿江,小红不是那个意思。许是太久没见我,她心里担心,才把气都撒在你身上,你放心,我会跟她说清楚的。”她着急握住江疑的手,急忙解释道。
这一番劝,江疑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微微上翘的眉梢出卖了他此时愉悦的心情。明明他的卿卿什么也不知道,却天真的希望将他与小红之间的仇恨抹去,这么傻,也难怪他喜欢。
面对青耕的示好,江疑可不会拒绝,他将青耕的小手握进手心,然后一根一根开始细细把玩:“卿卿这是在担心我生气吗?”
青耕一愣,她分明在替小红解释,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成担心他了?她小声嘀咕了句,想将自己的手从江疑手中抽出,然而江疑只是轻笑一声,然后将青耕的手握的更紧,显然不想轻易松开。
小红见两人你来我往、眉来眼去,好似她才是这里最多余的一个人。她越看越生气,江疑什么德行她知道,可为什么连青耕也变了?仅仅是因为失去记忆了吗?
怒火中烧,小红快速施了个法,太液池里的水“轰”的一声喷涌上来,溅起的水花噼里啪啦洒的满地都是。
菩提树上很多菩提叶都被淋到,一些修为高的顿时开了神志。一时树上哗啦啦全是嬉笑怒骂的声音,听起来热闹极了。
江疑将青耕护在怀里,沉着脸看小红做乱。
太液池的圣水对那些灵力低微的小仙们作用很大,对像他、青耕和小红这样的来说,就和普通的水差不多。
青耕突然被江疑揽进怀里,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疑,只要我在一天,就一定不会让你如愿。”小红恨恨的丢下这话,看也不看他俩一眼,化成一道流光没入水中不见。
“小红!”等青耕回过神来,才发现小红已经游远了。偌大的太液池到处滴答着水珠,七零八落的,看起来既凌乱又狼狈,活像是遇上一场灾祸。
青耕面露愁容的看着一地狼藉,站在原地有些不知该如何收场。
“我们回去吧。”
她转过头,江疑虽是笑着,可不难看出笑里透出的疲惫,这让青耕顿时不敢再问什么,只好点点头,和江疑相跟着出去了。
菩提树上刚开了神识的小神仙们陡然撞上这样的场面,一时也都安静下来。直等到江疑和青耕走远,才又叽叽喳喳的说开了。
回去的路上一片沉默,三人相跟着走,夕阳西下,厚重的金黄将大地笼罩。余晖在他们身后洒落,水天相接一片黄澄澄的清凌。
只有梓琴还记着提了满满两大桶水。
走到一半,江疑驻足,他笑着摸摸青耕还有些泛潮的发顶,很是歉意的说:“今日让卿卿受委屈了。”
青耕往后退的步子一僵,不自在的摇摇头,“没有,只是不知道阿江与小红之间发生过什么,竟闹得这么僵。”
“很早以前的事了,与卿卿无关。”
“可…”青耕迟疑的看看他,“我不希望你们这样。”
“卿卿放心,以后不会了。”江疑爱怜的吻吻她微皱的眉间,哄道,“现下清心殿还有事要处理,让梓琴陪着你回去可好?”
被江疑的吻扰的心乱,青耕无暇它顾,只是顺从的点点头。
宽袖带起的急风扬起缘汐走廊的花瓣,各色落红纷纷扬扬,空中似乎还能闻见它们经久未散的芳香以及泥土质朴的味道。
江疑任由花瓣落到肩头,柔嫩的花瓣小勺似的在肩头一摇一晃。一个转身,花瓣经不住劲风的残酷,从肩头晃晃悠悠的重新落到地上。
里,光洁柔嫩的它被碾出充溢的花汁,就像它落的泪那般,寂寞无声的化作来年春日的养料。
江疑没去清心殿,而是重新回了太液池。他特意寻了一处离菩提树稍远的地方,脸上无甚表情,只是眼中冷漠似结上了一层霜。只见他双手从身侧轻轻抬起,一股神力横冲直撞的注入太液池,池底顿时一阵翻天覆地,澄清的水液霎时变得浑浊不堪。
江疑听着池底时不时传来的几声惊呼,眼中寒色未变。
栖息在池底的小神仙们都躲在各自的窑洞里瑟瑟发抖。一阵暗无天日的震荡后,水面才渐渐恢复了平静。可这些小神仙们被吓的一直缩在洞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撺掇着别人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与此同时,一尾鲜红的锦鲤被重重甩在了栅栏步道上。远处菩提树受到气浪的冲击,庞大的树冠波浪似的晃动。锦鲤离了池水立即就蜕变成了人形,定睛一看,竟是小红。
她趴在地上,大波浪似的头发被打湿,现在正滴滴答答贴在头皮上。一身大红色的衣裳也被打湿,紧贴着玲珑有致的身躯。她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地上干呕,样子很是狼狈,很难想象她跟刚刚那个神采飞扬的小红是同一个人。
“江疑,你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