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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仗露】谁是真正的东方仗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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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
0.
“谁是真正的东方仗助?”
一位穿着怪异的、画着小丑妆的主持人对着话筒字正腔圆地说着。
岸边露伴盘腿坐在这片什么也没有的雪白空间里,盯着这位像是把色彩全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的小丑先生。小丑打了个响指,天空中随之出现一个漂浮的红色横幅,上面用打印字体重复着他刚刚说出的话语——谁是真正的东方仗助?
“我很忙,能不能让我离开?”
小丑画着的唇妆咧出个夸张的笑容,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将手支在突然变出来的讲台上,向前倾身,去看坐在地上的岸边露伴。
“别急嘛,歇一歇。总是很忙也很累吧?不如跟我玩个小游戏嘛。”
岸边露伴盯着小丑看一会,叹了口气。他朝后仰去,大字型地躺在地面上,纯白的、看起来近在咫尺的天花板在他的注视下变得遥远起来,涌动着、扭曲着,接着变成一片湛蓝的天空。阳光从云朵的缝隙间钻出来,撒到他的身上,让人生出一种暖洋洋的懒意来。岸边露伴将手背贴到眼睛上挡住阳光,在席卷而来的困意中失去了意识。
1.
岸边露伴眨眨眼,回过神。眼前的场景似乎是在一个高级餐厅里,桌子上摆着两三根营造氛围的蜡烛,还有吃了一半的牛排。而他的指尖正被另一个人轻轻捏在手里。
岸边露伴猛地缩回手,躲过了那个正要往自己无名指上套的银色戒指。他有些警惕地看了眼对面的人——是东方仗助。他穿着一身裁剪得当的高级西装,头发似乎也打理得比平时精致一些,隐约间还能闻到一丝男士香水的味道。他比岸边露伴印象里的东方仗助似乎要大上许多,看上去至少也有一米九的个头,眉眼间的五官要更深邃些。
见岸边露伴缩回手,他也没有任何意外或是惊讶的表情,只是从容地将戒指放回桌上的小盒子里,啪地盖上了。这样的东方仗助让岸边露伴感到陌生,便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东方仗助似乎没有在意刚刚的小插曲,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刀餐叉,将剩下的牛排切成小块,送入嘴中。
“...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嗯...”东方仗助抬眼看他,撅起的嘴唇上沾了点牛排蹭上去的油,他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来,倒让岸边露伴看到一丝熟悉的影子。“看了就知道了吧,我在求婚,而且失败了。”
“...”岸边露伴有点想说什么,但是张张嘴,又闭上了。他拿起眼前的刀叉,划开盘子里的肉,也送了块到嘴里,仔细咀嚼起来。“还挺好吃的。”
“是吧?你高中时就很喜欢吃这家店的牛排,但是我当时才当上小警察,没什么钱,只好跟你说等你考到年级第一就请你吃,结果隔一个月你就拿了第一的成绩单给我看,还坏心眼地说我请不起。”
“...你现在二十五岁?”
东方仗助闻言诧异地眨眨眼。
“我今年三十啦!露伴,我上次生日时你还说我已经是老男人了!...呜呜,你到底是不记得我的年纪,还是在讽刺我啊。”
“哦,老男人。”
“哇!好过分啊!”
......
这个幻境还挺真实的。
岸边露伴跟着东方仗助回了家,随着身体潜意识的动作走进了这个家里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看来幻境里的他还是在画画,不同的是现在正一边做着漫画连载,一边在艺术系的大学里上着研究生。他翻看起被房间主人压到一堆漫画稿最下方的相册,最早的一张是东方仗助一手拿着自己的高中毕业证书,另一只手抱着戴着厚厚口罩的、还背着小学书包的岸边露伴,朝镜头笑得张扬。六年级的岸边露伴两手推拒着东方仗助的脸,眼角泛着红。
“啊,当时你硬要说是因为花粉症的原因哭了,绝对不是因为我毕业要去东京上大学的原因。”
岸边露伴被身后的声响吓了一跳,更多的是被自己身体潜意识的不设防吓到了。相册页面的一角在他捏紧的指尖下打了皱,东方仗助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被他吓得一抖的岸边露伴,弯腰从坐在地上的岸边露伴手上拿过相册,抚平那个角。相册被主人保养得很好,虽然有时常翻阅的痕迹,但并没有除了时光之外留下的痕迹。
“抱歉抱歉,我忘了敲门了...”东方仗助换了身居家的衣服,脱下西装穿上印着花的睡衣,倒显得像个正值青春的大学生了,仿佛岁月只给他留下了更英俊的面容。
岸边露伴坐在地板上,就在东方仗助直起身带下的一片阴影里,仰头看他。他的睡衣不是印花的,仔细看可以看出自己的笔触,是岸边露伴给他画的睡衣吧,可能是恶趣味,作为一件送给年长自己六岁的同居人的礼物,上面画的图案倒是幼稚得不像话。岸边露伴可以保证自己自从幼儿园毕业,就再也没有画过这种看上去是乱涂一气的卡通了。
这个东方仗助比自己高很多,还总摆着一副长辈的体贴样子,让岸边露伴有些不爽。
“你的戒指呢?”
岸边露伴没有堵住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有那么一瞬间,岸边露伴几乎以为自己伤到这个在他说出拒绝话语时也没有露出意外神情的东方仗助了。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间,又小小地、短促地换了几口气,这才长叹出来,做出一副夸张的沮丧表情来。
“露伴——!”东方仗助将相册妥帖地放到一旁的书桌上,很是熟练地从岸边露伴看似胡乱堆叠的纸张中推出一个干净的空间。然后他回过头,带着点让岸边露伴感到不妙的龇牙咧嘴的笑容。
岸边露伴下意识就要喊天堂之门了,但又想到这里没有替身的存在。就在这个空隙里,东方仗助已经靠近了,他在岸边露伴的面前蹲下,接着伸出手,岸边露伴注意到上面磨得坚硬的枪茧和一小块烧伤,东方仗助就那样缓缓地将手触过来,让缩到书架前的岸边露伴再也没有地方可以退了,然后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触碰到他的腰上。
“哈哈!”岸边露伴几乎在他用力戳上自己腰上的一瞬间就不受控制地笑出了声。“?等等?”
“才不等呢!”
东方仗助露出得逞了的笑容来,在岸边露伴还在惊讶自己在那里还有痒痒肉的时候,东方仗助已经像是做了无数次的动作一般,咯吱咯吱地对着他的腰挠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等、哈哈哈!!等等!!仗、助!!哈哈哈哈!!!”
岸边露伴左右扭着躲东方仗助的手,却几乎是被圈在东方仗助的怀里,没法挣脱开来,几经挣扎后,甚至只是转了半个圈,把自己送进了东方仗助张开的手臂中。岸边露伴的头靠在东方仗助的胸膛,因为难耐的笑意而仰起头来,他的手用力抓在东方仗助绷紧的小臂上,想要推拒开,但因为不断的笑声而卸了力气,只是松松地搭在那。
“放、哈、放开我!”
东方仗助的食指侧边有一块枪茧,粗糙地蹭在岸边露伴挣扎间露出的裸露的腰上,随着他胡乱蹬腿而带动的动作,一路从胯骨滑到了腰腹,让岸边露伴发出了一声变了调的,像是猫咪被捉住了敏感的后颈一般的声音。这一下让岸边露伴彻底没了力气,颤抖着松了劲儿,只靠在东方仗助的怀里轻喘着平复呼吸。
“露...露伴...”东方仗助在那一瞬间就放开了手,握成拳的手僵硬地放在岸边露伴的腰侧,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尴尬,又像有点儿后悔,让岸边露伴想到那个在赌骰子时作弊的高中生。
“你要是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然后自首。”
“...我就是警察的说。”
接着空气就安静了下来,岸边露伴便只能感到靠着的胸膛呼吸间的起伏。他让自己放空了一会,视线在这个并不很大的房间里扫视。到处都充满了岸边露伴的风格,但又很自然地,融入了些东方仗助的特色。
墙上挂着一副水彩画,画的是葡萄中学的教室后方,一些摆得七扭八歪的书桌中,靠窗那侧中间的摆放整齐的桌子反而凸显出来,上面有几只岸边露伴惯常使用的笔,和一本看上去下节课要用的数学书,书桌的一侧勾子上挂了一个水壶,外面被一个丑丑的手织杯套裹着。教室的后方柜子上,摆着一些奖杯和照片,虽然已经是很小的画面了,岸边露伴还是从那张照片上认出东方仗助显眼的发型来,看来东方仗助也是从这个班级毕业的。
一米二的床上铺着墨绿的床单和被套,枕头边却放了个穿着警服的小熊玩偶,像那种娃娃机里会有的类型。书柜上充斥着各类的书籍,涉猎范围很广,但又突兀地夹着几张报纸在里面,刚刚岸边露伴抽出来看过,上面印有东方警官的报道。书桌上的画纸散乱堆着,但总有几张画着东方仗助,画他熬夜值班后回来穿着皱巴巴的警服趴在餐桌上睡着的样子,也画他穿着家居服戴着围裙,有点生疏地拿着炒菜勺的样子。
地上堆着的纸更多,岸边露伴拿相册时瞥过几眼,从小学时的东方仗助一直到现在的东方仗助,有一些毫无疑问是现在的岸边露伴凭着回忆和想象画的,但这个人,回忆里并不会过度美化别人,或者可以将这个“别人”局限在东方仗助身上。有小学的东方仗助被毛毛虫吓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的,有初中的东方仗助淋着一身雨顶着书包跑的,有高中的东方仗助挂着一头树叶被救下来的猫挠得一脸花的,也有大学的东方仗助生着病一脸迷蒙地躺在被子里的。
这些散在地上的,被一堆无关紧要的写生盖住的画,有一个共同点。画里同样有着岸边露伴,跟东方仗助一样年纪的岸边露伴。他会捏着毛毛虫吓他,会打着伞无关似地走过一身雨水的他,会在他被猫挠伤时捧腹大笑,也会在他生病时皱着眉碰他发热的额头。
这个岸边露伴,看上去快要被东方仗助年长的、那遥远的六岁的距离逼疯了。他的爱那么鲜明热烈,一定是毫无遮掩地传递到年长的东方仗助的眼里了。所以才会愈发的,在他含着理解和包容的视线里,无比地想跨越那段清晰地横在他们之间的年岁吧。
这个狡猾的东方仗助,即使是变得年长了,也还是那个说一套做一套的骗子。岸边露伴看着充满少年爱慕的房间,在心里叹口气,完全被看穿了啊,这个岸边露伴。然后、就这样跨过告白和恋爱,准备直接求婚吗?真是被少年的爱宠坏了啊,根本就是个很坏很坏的大人,有恃无恐似的。
被自己拒绝的东方仗助,在想什么呢。可能觉得过于突然了,果然还是要循规蹈矩地来吗。也可能在疑惑吧。活该,如果是这个岸边露伴,也绝对会拒绝他的。会把牛排扣在他那个可笑的头发上,然后感觉被伤害了吧,为什么一直一直视而不见呢,却在因为得不到而爱得热烈的感情里突兀地只给一个结果。
不过岸边露伴似乎能理解。因为他太小了,因为怕他不懂得,因为怕他受伤,因为怕自己没法给他想要的,没法给他最好的。岸边露伴看得出那身西装花了他不少积蓄,戒指也是精心挑选并设计的,他会喜欢的款式。说到底,他带着点冰凉握上自己的手,根本就是在颤抖着的。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有自信啊,东方警官。
其实不需要太过复杂,不需要昂贵的物品,也不需要什么仪式。在东方仗助的身边长大的那个、被包裹在关心和爱里的少年,那个用自己的方式热烈爱着的少年,只需要最简单的话语而已。
“你喜欢我吗?”
岸边露伴仰着头,问道。
“...我喜欢你呀,露伴。很喜欢。”
岸边露伴便笑了,有点像在笑傻傻的东方仗助,也像在笑这个房间的主人,他向上伸手揉乱东方仗助的头发,仿佛在代替少年回答。
“嗯,我也喜欢你。”
2.
岸边露伴被一双肉乎乎的手戳醒了。有些迷茫的脑袋让他心悸着从睡梦中惊醒,坐了起来,迅速地环顾四周。他急促的呼吸在抚过脸颊的微风里平缓了,青草和泥土的触感在手指下清晰起来。他低下头去看,叫醒他的罪魁祸首正无辜地眨眼,还维持着蹲着的姿势,仰头看他。
上一个幻境里还高到让岸边露伴仰视,这下又小到不可思议了。这个东方仗助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大,头发柔顺地搭在脸侧,还没有梳上那个经典的发型,要不是他圆溜溜的眼睛从未变过,岸边露伴几乎要认不出他了。
“露伴哥哥!你怎么在草地上睡着了呀!”
小孩特有的带着些拖沓的软糯童音从他肉嘟嘟的嘴唇里发出,他的声音很响亮,一看就是那种会在幼儿园积极举手发言的类型。他看上去与岸边露伴很熟悉,虽然还在问着话,但已经抓着岸边露伴的上衣爬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岸边露伴下意识地搂住他,防止他小小的一团从腿上摔下去,该说幼年期的崽子总能得到优待吗?这样看上去脆弱的,在危险下毫无抵抗能力的东方仗助,居然让岸边露伴都小心翼翼放缓了手下的动作。
“明明说好带我出来玩的,露伴总是对着水面写写画画呢。”东方仗助撅着嘴,一手抓着岸边露伴的衣服,一边歪着身子去够放在草地上的速写本,然后就转了个身,在岸边露伴的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住,翻开了速写本。
明明一开始还喊着露伴哥哥~什么的,立马第二句就不装了吗,即使还是个小鬼头,也还是东方仗助啊。岸边露伴随着他翻开的本子的动作去看,只是一些常见的景色和人物的速写,从笔触来看应该大约是初中的时候,从矮了一截的视线也察觉到了,自己应该是缩水了不少。
“露伴,不能画画我吗?”东方仗助胖嘟嘟的小手点到画面上,是一个冰淇淋摊,店主和垫着脚去接甜筒的小女孩都画得栩栩如生。“我当时明明也在这里耶!在公园里,是露伴给我钱去买两个人的冰淇淋的吧?啊,你不会是嫌我碍事打发我走吧?所以最后两个冰淇淋都给我吃了!害我回家闹肚子被老妈骂了!露伴这么讨厌我吗?”
什么跟什么啊?听上去只是嫌这个小鬼闹腾得慌而用甜品堵住他的嘴而已吧。至于会让四岁小孩闹肚子,根本不是初中的岸边露伴会体贴地想到的。岸边露伴有点想说不讨厌你,但是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嘛,对着小孩子撒谎可不是他岸边露伴会做的事情,何况小小的东方仗助根本不需要得到回应,就可以喋喋不休地说下去。
“我不可爱吗?明明我很可爱的吧!老师和同学都说我很可爱呀!你看,我眼睛是蓝色的吧?在日本不常见的...虽然也有人因为这个说我奇怪,但他们是在嫉妒吧?我按老妈说的轻轻~地锤了他们一下,他们就改口说实话啦。”
“...该说不愧是乔斯达家的吗...”
“嗯?——所以说嘛,露伴,你为什么不画画我呢?”东方仗助又翻到下一面,是幼儿园门口的样子,一堆一堆的小孩和来接的家长,就连路过的猫咪都画下来了。“很奇怪吧?明明是来接我的?却唯独不画我耶!”
就连只是看着那幅画面,岸边露伴都能想象到当时喧闹的场景,简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啊。这个小鬼还在不满什么呢,能让讨厌小孩、猫和人群的岸边露伴去接他,已经是很大的殊荣了。
东方仗助匆匆地翻过没有他的每一面,十几年如一日的对他岸边露伴的画没有丝毫兴趣呢,真是让人火大。翻到最后一面,应该就是他睡着前正在画的内容了,是眼前的草地和河流,只是画到一半时线条就扭曲起来,从中间到角落用铅笔拖出长长的痕迹。
“刚刚呀,露伴画到一半就睡着了!我等你好久好久,再睡下去就着凉了,我就叫醒你啦。而且你外套比里面衣服短一截,肚子被风吹着会难受啦,我就趴到你肚子上帮你捂热了!”
难怪感觉腰腹部的肌肉很酸痛啊。不过小孩子的体温确实更高一些,现在抱着这个肉乎乎的东方仗助,被风吹凉的指尖都回暖了,沉甸甸的重量让人漂浮的心落回地面上。
“嘿咻!”
东方仗助把画本啪地关上了,从岸边露伴的腿上跳下去,灵活地落在草地上。他把速写本塞进岸边露伴身后放着的书包里,又把滚落在一边的铅笔放进了他的文具袋里,将拉链妥帖地拉好,往岸边露伴这边推了推。
“决定啦!露伴陪我散会步吧!”
平时的岸边露伴一定不会答应小孩子的莫名请求吧。不过反正这里是个幻境,也不会有一定要逼迫自己去做的目标,秋风正吹得他有些凉了,走一走也会暖和一些。
岸边露伴便拿着被推过来的自己的书包,也站起来。他另一只手自然地垂在身边,东方仗助的热乎乎的手便牵了上来,像个小暖炉似的,充满活力和热情。
岸边露伴放松了力气,跟着东方仗助的小手传过来的劲儿,顺着他主导的方向走着。
“这边的河,再过几个月会结冰,几个月前的晚上还能看到萤火虫呢。不过冬天的时候,冰结得很厚,踩上去都不会塌!”东方仗助又开始说话了,像个导游似的,明明是两个人都居住着的杜王町啊,自己还比这小鬼多看几年呢。“河边的草地看上去很干净,但其实有小虫子!好在不会咬人,只是会爬来爬去的。啊,我记得露伴有尝过这里的草吧?虽然我说很脏,但其实后来我有试过!没什么味道,水水的,有一点儿苦。”
岸边露伴尝过的可不只是河边的草啊,应该说他还有什么没有尝过的吗?有的话请务必拿来,可能可以得到漫画家的签绘哦,但是如果没有好好回答在哪里发现的,回家后或许会发现自己轻了几斤,请谨慎对待。
“然后呢,这边是露伴的学校吧?远远地能看到。我的幼儿园在这条路的另一边,沿着这条路走就能走到露伴学校啦,在2年C班。这条路上的树,到了春天都会开花,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花啦,但是摘下来做成饼很好吃!不过露伴春天总会绕道呢。”
春天的杜王町,几乎有一半都会开满花,简直让岸边露伴头痛得不行,干脆就减少出行次数,或者去偏僻一点的地方取材。
“这边的岔路过去,是露伴的家,中间会穿过一个,嗯——有很多很多卖东西的地方!我每次去都可以从姐姐们那拿到好吃的。她们悄悄跟我说哦,露伴很漂亮呀,她们也想给你塞好吃的的,但是你总是走得很快,或者拿个本子用很恐怖的表情画画,她们就不敢靠近了。所以我就跟她们说露伴很好的啦。你上次是不是被果子轰炸了?休息日在公园看到你对着好多包东西生气。肯定是姐姐们太热情啦!你的头发都被揉乱了吧。对不起哦。但是仗助君没觉得很抱歉,因为果子都很好吃吧?”
那条集市街吗,说起来搬回杜王町后时候确实去过几次,物美价廉,都是当地的商贩自己家种植的或是养殖的,所以味道都很不错,偶尔甚至能找到进山打的野味或者野果子之类的。
东方仗助拽着岸边露伴来到一处公园。
“仗助君走累了。”他这么大声宣布,然后走到秋千的地方,伸手让岸边露伴抱。只有一个秋千,在把东方仗助放上去和抱着东方仗助自己坐下里,岸边露伴没有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凭什么让小鬼坐着他站着呢。
东方仗助一刻不停歇的嘴终于闭上了,让公园安静下来。岸边露伴轻轻晃了两下秋千,铁链随着摆动而嘎吱作响。
秋天了,树叶染上了黄色,风吹过时飘落下几片,从岸边露伴的眼前划过,落在了不远处的喷水池里。安静下来后鸟叫声也清晰起来,叽叽喳喳的,伴随着几声扑簌着翅膀飞到另一处枝头的声音。岸边露伴抬头看着傍晚夕阳映红的天和慢悠悠飘过的云,放松了下来。至少在这一刻,在微凉的秋风里,在怀里温暖的体温中,这一刻的杜王町,是和平的、悠闲的、让人心生眷恋的,他的故乡。
岸边露伴抓着秋千的一侧铁链,在微微的晃动中闭上眼,能闻到木头和铁锈的味道,还有怀里这小子甜甜的糖果味。岸边露伴几乎又要睡着了。
唇上传来一个轻轻的触感,岸边露伴睁开眼,将东方仗助抵在他嘴上的糖果卷进嘴里。是金平糖,小的时候他也经常买来吃,令人怀念的味道。
“露伴,是不是很累呢?”东方仗助仰着头,用手覆上岸边露伴的眼睛,那股暖烘烘的热气随着黑暗盖了上来,让岸边露伴绷紧了一瞬的身体又放松下来。“露伴对着大人,总是一副很成熟的样子,即使很累了,也装得像平时一样。”
“但是这种时候,露伴在我面前总是会不说话了呢。是小孩子的特权,仗助君可是很会行使自己的特权的哦。露伴太过集中于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会绷得很紧呢,然后就看不见周围了。明明很喜欢杜王町的吧?却没法在喜欢的地方放松下来,真是太难受啦。”
“露伴最喜欢杜王町了,所以会一直一直注视着,一直一直画着杜王町吧。露伴,累的时候就休息一下吧,从集中的事情里放开,看看你最爱的地方,一定心情就会变好吧。我也最喜欢露伴啦,会一直一直陪在露伴身边的。”
“所以,就别因为期末没考好难过啦。”
才没有因为期末没考好难过呢,臭小鬼。
4.
“嘶!”
脚踝处的疼痛感让岸边露伴条件反射地往回缩,却被一只手捉住了脚脖子,阻挡了他的动作。岸边露伴支起身子去看,果然又是一个东方仗助。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青春活力的时候。但是与前面的两个人相比,他又显得过于冷了,只沉着脸,握着岸边露伴的手微微收紧。
传来的痛感让岸边露伴皱起眉,抬脚朝东方仗助的脸踹过去,后者松开手,淡然地避开了。他后退两步,这才让岸边露伴能好好看到他的样子,他挽着袖子,露出来的小臂有着完美的肌肉线条,但比他的体格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纹在上面的纹身。纹身并不密集,仔细看也是设计过的好看花纹,若是让岸边露伴来评价,他甚至可以断言这里面有自己的手笔,当然也混入了某个混蛋的差劲品味。
一旦注意到胳膊处的纹身,再仔细去看,东方仗助几乎到处都纹着不一样的图案。他的手指上有一些卡通的猫猫狗狗和一些英文字母,眉骨似乎也有一小处花纹,而锁骨处则用罗马音纹着岸边露伴的名字。这一圈看下来,差点让岸边露伴在想象中的痛感里龇牙咧嘴起来。
岸边露伴去看自己收回的脚,脚踝处有一个小小的钻石纹身,钻石的周围则是一圈字母,Josuke。现在,坚韧不摧的钻石上被激光笔打出一处空白,像生了裂痕似的,那片空了的皮肤已经因为刺激而红肿起来。岸边露伴正半躺在一张床上,此时坐起身,而东方仗助手里拿着一个连着线的激光笔,沉默地站在那看岸边露伴的动作。
岸边露伴伸手去摸那处纹身,应该是纹上时纹身师很注意的原因,图案和字母的交织都很完美,没有扭曲的线条,皮肤也没有受伤,只有现在那个被洗去的部分刺刺地发着疼,用手按上去能感觉到凸起。疼痛让岸边露伴的脚趾都蜷缩起来,但又因为从未有过的经历而好奇地去触碰,对着那处新鲜的伤痛处按压,在他拿指甲去抠时,东方仗助猛然上前拽住了他的手腕。
岸边露伴顺着他用力的手去看他。似乎到了这个新的环境中,自己总是能感觉到疼痛。
“你看起来不是不想理我的样子吗?”
岸边露伴用淡淡地语气问他。
“...现在这样碰可能会留疤。”
东方仗助似乎有一瞬间有点意外岸边露伴会说话似的,对上了他的眼睛,但很快又沉沉地转开了视线,松开手,坐到床边的圆凳上。
“哦。我还以为你想让我留疤呢?毕竟在我身上纹下这个的也是你吧?真是明目张胆地宣誓主权的行为啊。”几乎不用费脑,岸边露伴就可以推测出眼下的情况。情侣纹身,作为纹身师的男朋友,和正在帮自己洗纹身的前男友。“分手了就要洗掉吗?真是会随意地对待别人的身体。”
“......”
出乎意料地,岸边露伴的冷嘲热讽没有激起东方仗助的愤怒。看来他与岸边露伴的相处比他预估的要久,以至于可以完全免疫岸边露伴的毒舌了。岸边露伴感到有些无趣,眼睛瞥到东方仗助身后的墙上,软木做的墙板上用大头针钉着不少照片,有一些看上去是纹身店的客人,有一些是东方仗助的朋友,剩下的就是他与岸边露伴的合照。看来他们的关系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竹马了,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的毕业照都凑在一起。而大学时他俩牵着的手能表明那时就开始交往了吧。
哦~看来是所谓的倦怠期?感情好的时候就可以互相在对方身上留下似乎永远都磨不灭的痕迹,感情淡了就可以轻易去洗掉吗。
“怎么了?不是要洗纹身吗?”岸边露伴轻笑着,对看上去冷冰冰的东方仗助说着,便将自己的脚往他的怀里送,脚尖抵到他的腹肌,软乎乎地踩了两下。
这下倒让东方仗助火大起来了似的,抬眼去瞪岸边露伴,像在责怪他态度轻飘一样。岸边露伴则维持着他的好心情,将脚放松地搭在了他的腿上。
上个世界还是东方仗助一直在说话呢,现在倒轮到岸边露伴来费口舌了。
东方仗助似乎真的不愿意跟岸边露伴说话似的,见他这样,便埋下头去,握起激光笔,似乎要顺着岸边露伴的意思继续刚刚的工作。
“你平时对客人也是这样的态度吗?”岸边露伴随口问着,“我们都分手了,至少拿对待客人的礼貌对待我啊——嘶!”
激光笔哒哒地打在岸边露伴脚踝的皮肤上,让那块钻石更破碎了。东方仗助压住他条件反射要弹起的脚,抬头幽幽地冲他笑了一下。该说不愧是相处了近二十年的东方仗助吗,真的是完全懂得如何激怒一个岸边露伴啊。
岸边露伴便也冷笑起来,咬着牙不发出声儿了,只沉默看着一闪一闪的光点落在那颗钻石上。分手是东方仗助提的吧,幼稚到家了。如果是岸边露伴提的分手,根本不会来前男友的这里清洗纹身,而是会干脆利落地消失在这个人的生活里吧。反倒是东方仗助,明明主动提的分手,到现在家里还留着这么多前男友的照片,锁骨上还纹着前男友的名字呢,幼稚死了。
一定是岸边露伴长久以来的某些行为让他无法忍耐了吧,岸边露伴几乎不用犹豫就能想出,无非就是自己要画漫画,满世界去危险的地方探究。一次两次的,东方仗助会努力跟上来,但他总不能一直跟屁虫似地黏在岸边露伴身边,那他总会有独自陷入危险的时候吧。这个人责任心强得不行,又会把那些上揽到自己头上,而不是去责怪岸边露伴的梦想,可是岸边露伴简直会对那种担忧和自责的眼神过敏,甚至恶心到作呕的地步。
岸边露伴不需要东方仗助的保护,也不需要他在自己受伤后揽责。岸边露伴的行为,说到底无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是他自找的,跟别的任何人都无关。若是一定要绑定上别人,难道他岸边露伴是为了东方仗助而去画漫画的吗?简直是在嘲笑他的梦想啊。最终这样的矛盾一定堆积着让东方仗助无法忍受了。
所以来洗纹身是岸边露伴提出的吧,即使只是单纯为了气到自己的前男友,嘲讽他明明一副不舍的样子,却要主动提出分手,笑他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内心,竖着刺戳到自己。岸边露伴才不在乎被分手呢,他不像东方仗助好像离开关爱和陪伴就一副孤单的样子,岸边露伴可是最习惯与孤独作伴的了。
世界是没有什么永恒的。即使是永久性的纹身,还是能够简单地洗掉,代价只是一点点的疼痛罢了。东方仗助能够体会到吗?他一点点地,亲手从岸边露伴的身上摘掉那颗钻石的样子,他会比岸边露伴更痛吗。他一定是懂得的,所以到现在都保留着自己身上独属于岸边露伴的痕迹,假装能够长久似的,岸边露伴便偏要来到他的面前,扯开他遮在眼睛上的那块布。
岸边露伴憋着股气,咬着下唇忍耐着,只盯着东方仗助的动作。他的皮肤一块一块红起来,疼痛也蔓延开来。很疼吗?很疼的。毕竟岸边露伴是很怕痛的,无论是纹身,还是清洗掉它,都会带来绵长的痛。他接受纹身时,是为了爱吗?那他来清洗纹身时,又为了什么呢?干脆放在那不管便好了,是个谁也不会看见的地方。
岸边露伴看着东方仗助手下破碎地、看不出形状的钻石,和他逐渐颤抖着放缓的动作,心底叹了口气。
还能是为了什么呢...仍然是为了爱。因为东方仗助还爱着岸边露伴,因为岸边露伴还爱着东方仗助。想要让这片蔓延开来的红色和痛楚深深刻到心里,想要稍微一点也好,能够体会东方仗助在看到他的伤时疼起来的心就好了,如果能够将这片对于岸边露伴来说难以忍受的痛,作为道歉就好了。
岸边露伴伸手摸向东方仗助低着的头,撩开他披散下来的发丝。连精致的头型都没做,就慌慌张张来为前男友开门,是想等到什么样的结果呢。汗珠聚集在他的额头上,岸边露伴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开手,在他微微看过来的视线里,回给他一个柔和的微笑。
“继续吧。”
东方仗助便轻吸口气,又埋下头去。钻石已经看不见了,哒哒闪着的光落在东方仗助的名字上,他的动作很慢,带着犹豫,但是手却很稳,精准地顺着字母的方向移动着。
他很认真地看着消失在自己手下的字母,岸边露伴也很认真地看着他。终于,最后一点墨也消失在岸边露伴的脚踝上了,只留了一片红肿着刺痛的皮肤。等再过几个月呢,便会恢复成平滑的皮肤了,像是从没有留过痕迹似的。
东方仗助吸了吸鼻子,抬起头。他的泪水已经汇聚在眼睛里,像快要决堤的湖水。他无助地捏着那根激光笔,像要握住自己的心。
“对不起,我还是...”
“嘘。”
岸边露伴的手指抵到他的唇上,阻止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东方仗助看上去快要崩溃了,但岸边露伴只是用手指抹走了他的眼泪,接着递给他从口袋里翻出的东西。东方仗助看着被岸边露伴两指捏着的小物件,眨了眨眼。
是一对紫色的宝石耳钉。
“帮我戴上吧?”
岸边露伴轻轻说着,侧着头凑过去,将自己的光洁的耳朵送到东方仗助的眼前,捏着他的手触碰自己的耳垂。东方仗助又哭了,他吸着鼻子颤抖着,用手搓揉岸边露伴耳垂上软乎乎的肉,直到他变得麻木起来。
短暂的刺痛后,一块紫宝石在上面灿灿生辉。
岸边露伴没有说话,只是又凑过去另一边。
“不...不戴了,好不好?露伴不是怕痛吗?不戴了...”
岸边露伴看了东方仗助一会儿,便自己去揉那块软肉,又握住东方仗助的手,带着那颗耳钉,让磨尖的部分抵上来,他按住东方仗助的手指,让耳钉刺破了自己的皮肤。
这下他的两只耳朵都戴着紫色耳钉了,他便拉住东方仗助哭得颤抖的手,冲他笑。
“对不起,我还是爱你。”
5.
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空间里,眼前就是那片看着遥远但又好似触手可及的蓝天。岸边露伴感到有些累了,但又有些久违的活力从心底涌上来。岸边露伴还是维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朝天空伸出手,虚虚地抓了一把。
响指的声音从耳侧传来,接着他握起的手心中出现了棉线的触感,带着些往上飘的力道。一颗红色的气球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岸边露伴眨眨眼,坐起身来,看向不知何时蹲到他身边的小丑。
“决定好你的答案了吗?”
小丑这么问道,眼里闪着好奇的光,似乎真的很在意他的答案似的。
“我还以为你要再给我几个选项呢,结果只是三选一而已吗?”岸边露伴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让哈欠从张大的嘴中飘出。
“嗯...也不是不可以呢。”小丑歪着头嘻嘻笑着,他用食指和拇指在嘴前圈出一个圈来,透过那个圆呼出口气,吹出一连串的彩色肥皂泡来,里面映着不同的东方仗助和岸边露伴。“不过你看上去就要不耐烦了。”
“毕竟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啊。”
岸边露伴点着头赞同道,他拍拍一片白的地面,从他的手下长出一个软乎乎的毛绒抱枕来,他将它舒适地夹在胳膊和盘起的腿间,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紧握的手松开,让那颗红色的气球晃晃悠悠地往上飘。他盯着越来越小的红点,接着随意地张口。
“没有。”
“嗯?”
“那里面没有真正的东方仗助。”岸边露伴把视线从已经看不清的气球上挪开,转到面前的小丑身上。“或者说,那都不是我的东方仗助。因为——”
“真正的东方仗助,并不喜欢我。”
6.
眼前的场景又变了,那一片纯白和蔚蓝混合的空间逐渐融化消失,手下柔软的抱枕触感也随之不见了。一股眩晕让岸边露伴踉跄了一下,但很快找回了熟悉感站稳了。
“露伴老师!请跟我玩掷骰子吧!!”
“......”
啊,回来了吗。低头看着在自家楼梯上跪趴着的,某个有着奇特发型的高中生,岸边露伴撇撇嘴,倒有了些真实的感觉。
“好啊。”
“其实我零花钱快没...啊?”
“我说好啊。”
岸边露伴这么重复道,转身拉开自己家的大门,率先走了进去,脚都踏到楼梯上了,这才回过头去看还呆傻地支棱在门口的高中生。
“怎么,不是要玩掷骰子吗?”
“要!当然要玩!仗助君这就进来!打扰了!”
坐到床上的岸边露伴走神地盯着喋喋不休讲解着规则的东方仗助的嘴,没有味道的舌尖倒让他有点想念起金平糖了。
“...你在听吗?...话说,我们真的要在你、你卧室,坐在床上玩吗?”
东方仗助看着一副都要打起瞌睡的表情,明显就没有在听的岸边露伴,有些讪讪地停下了。
“无所谓的吧,在哪里玩不都一样?”岸边露伴不感兴趣地回答着,从口袋里拿出三颗骰子,丢进摆在床正中的木碗里。“用我家的骰子吧,你可以开始了。”
“哦、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嗯...先随意地来两千元吧。”
筹码被他推到岸边露伴的手边,被子顺着他推来的动作在那打起一个褶皱。叮叮当当的一阵骰子碰撞声后,停留在了三个六上。
“...哈、哈、哈!运气真好啊我!”
“嗯,真厉害。”岸边露伴附和道,把五倍的筹码推过去,回身时将骰子捞到手心里,随意地在手掌间兜过一圈便将其滑到了碗里。骰子在咕噜咕噜滚过后,露出一二三的数字来。“赔两倍是吧?”
“啊...嗯...”
接下来的事情对于东方仗助来说顺利得不可思议。就在他不断掷出三个六得到五倍筹码,和岸边露伴不断掷出一二三付出两倍筹码的交错下,很快漫画家就输光了手里的全部筹码。倒不是说这个结果在他作弊的情况下显得多么不可思议,而是那个多疑的、刻薄的漫画家,居然连一声质疑都没有发出的这件事,太过反常简直让他毛骨悚然了起来。
“看来今天是你运气比较好啊。”岸边露伴耸耸肩,总结道。他看上去和生气搭不上边儿,倒像是放松极了,只是坦然地起身去隔壁的工作间取钱来。
东方仗助忐忑不安地坐在属于漫画家的床上,左看看右看看,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但他却觉得这个房间阴森可怕极了,指不定那个岸边露伴一会就拿来什么凶器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岸边露伴意外地去得有点久,也可能是东方仗助太过紧张造成的错觉。在想象中的场景变得越发恐怖起来的时候,东方仗助一把从床上拿起骰子站起来,打开窗户,让外星人先溜走了。
身后传来了声响,东方仗助吓得砰一声重重把窗户关上,迅速转过身,心虚得冷汗都流下来了。“啊哈哈,我感觉有点热、开窗透个气!”
漫画家一点也不在意似的,在门口盯了东方仗助两秒便走过来,将装着钱的信封甩到床上。这一下让东方仗助注意到他的手上奇怪地包着个白布,还没等他开口,漫画家便将其一圈圈取下了。解到一半时东方仗助便能看见一大片的红色了,等漫画家的手全部裸露出来时,更是让他倒吸了口冷气。
“这是怎么了?”
“刚刚去拿钱的时候不小心被桌子里的笔戳的。”
“怎么不小心才会戳成这样啊!!”
岸边露伴摆摆手,懒得回答似的,只是把手塞进东方仗助无措地在空气中乱挥的手里。
“帮我治疗下呗。”
“啊?”
岸边露伴看着呆住的高中生,叹了口气,又凑近一步,将受伤的手举到后者的眼前。“用你无敌的疯狂钻石想想办法啊。还是说需要我付钱吗?很疼啊这个。”
“对对对...对不起!”东方仗助后退一步,差点被床沿绊倒摔到床上去,但好在他已经及时放出了自己的替身,让漫画家的血淋淋的手在瞬间和好如初。
东方仗助觉得奇怪极了,今天的漫画家简直是奇怪极了。他对待东方仗助的样子,就像是完全不讨厌他似的,就像对待朋友...好吧,也没有友好到像对待康一一样,但对于东方仗助来说已经算是受宠若惊了。他们的初遇可以说是不能再糟糕了,彼此之间都留下了负分的印象,已经低到谷底的好感度倒也没什么下降空间了,偶尔在街上遇到,东方仗助准能从漫画家那收到好几个远远抛来的白眼,像是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嫌弃一般。
而且他东方仗助,刚刚可是从漫画家手里赢走了很大一笔钱。虽说这笔钱对于岸边露伴来说可能算不上什么,但据东方仗助所知道的那个,胜负欲和自尊心强到天上去的岸边露伴,根本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跟他玩完这个明显是他在作弊的游戏,更不可能在受伤时坦然地寻求他的帮助。
东方仗助看着那个笑着看自己被治好的手的岸边露伴,在感到无比疑惑的同时,又有股不知名的感觉痒痒地,从心底钻出来,要比喻的话,简直就像是在一片绿意的森林里,却升起一股伴随着违和和危机感的,木头燃烧的味道一般...嗯?
“不是错觉啦!!!是不是有什么烧起来了啊露伴!!!”
“哦。”岸边露伴的视线在慌乱的东方仗助身上转过一圈,闪过些柔和的笑意。“说起来,在你来之前我厨房在烧水,似乎没有关火。”
“...为什么这么淡定啦!!快去灭火啊!!!”
虽然在防火意识良好的岸边露伴常备的灭火器和高中生一个人的来回扑腾的努力下,成功让最后一丝火苗熄灭在了岸边露伴感兴趣的目光里,但漫画家仍然损失了一笔让高中生听到了头昏脑胀的金额,让他都没敢拿走赢来的那笔钱了。
几天后,东方仗助在公交车上遇到了岸边露伴。因为上次分开时漫画家的态度和缓的原因,东方仗助还算自然地走上前跟他打招呼,随即坐在了他的前面。在车子开过长长的隧道时,岸边露伴从后面捏住东方仗助的后颈,差点儿让他吓得蹦起来,撅着嘴听岸边露伴说刚刚在隧道里看到了东西。
杜王町的替身使者简直是层出不穷,更何况岸边露伴描述的场景与他们正在追查的吉良吉影的线索极其相似,东方仗助便陪着他在靠近他家的那站下来,接着坐在漫画家的后座,骑着机车开回了隧道。在岸边露伴踏进那间屋子时,东方仗助还在抱怨明显应该让体格大的那个人驾驶嘛,岸边露伴就倒在了他的尾音还没落下的时候。
天堂之门几乎是与疯狂钻石一起出现的,只是一个脚尖挨到房间里的东方仗助便倒着极速飞了出去,同时出现在脑中的还有他连样子都没看清的敌人替身的情报。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头脑冒血的东方仗助稀里糊涂地跨上停在隧道边的机车,将油门旋到了底。
东方仗助揍完那个叫什么公路什么星的替身使者后,回到隧道里将岸边露伴背出来,顺便给空条承太郎打电话通知这里的情况。已经被他治好的岸边露伴慢悠悠地在他背上睁开眼,盯着远处落下的夕阳看了一会,说,好累。于是东方仗助就那样把他背到机车边上,让他环住自己的腰,一路骑回漫画家的家里。
东方仗助确信自己已经完全跟岸边露伴搞好了关系,一定是自己人格魅力终于被那个漫画家发现了吧。甚至,东方仗助都快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者说岸边露伴对他的感情,是超过了友谊的。漫画家总是在东方仗助说话时沉默地看着他,他不像是在听,但又总一副柔和的,放松的样子,直盯到东方仗助讷讷地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许久,是吉良吉影的事件。在复盘时东方仗助才意识到岸边露伴曾经与死亡的距离有多么近。后怕感迟钝地升上来,一股脑地淹没了他。他几乎是颤抖着抱住了那个完好无损的漫画家,摸上他带着温度的脸颊。
“露伴...!其实,我,我...我喜...”
“等等。”
放松和柔和的表情从岸边露伴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东方仗助久未见到的怒意。他推开东方仗助的力气让后者甚至踉跄了两下。
“怎么...le”
“不对。”岸边露伴彻底冷下来了,他抱着手臂,紧皱着眉头瞪过来。“你不是东方仗助。”
“露伴?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东方仗助啊!难道又是被什么奇怪的替身使者攻击了吗?”
与东方仗助的不解和无措不同,岸边露伴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看,然后哼地冷笑一声,倒像是气极了。
“你在担心什么呢?你在不安什么呢?”
“啊?”
岸边露伴没有理会东方仗助,只是无动于衷地继续说着。
“我给了你正确的回答,你却只是把我抛进另一个幻境里。”
“你是想让我在幻境里去往未来吗?我,岸边露伴,只配在幻境里得到未来吗?别开玩笑了,别给我自以为是了!”
“你以为我已经在这个杜王町里过了几年了?你以为我经历这些已经几遍了?只不过是迟迟没有进展,只不过是在每次吉良吉影死后,在席卷小镇的败者食尘的爆炸和疯狂钻石的修复里回到最初而已。你觉得我岸边露伴放弃了吗?你代替我放弃了吗?”
“我给过你回答了,仗助。现在是你在践踏我的决心。”
岸边露伴的语气像是失望极了,掩盖在他长久以来的平静下的疲惫也显露出来。他只是长长地、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想再说话了。
一脸疑惑的东方仗助的身影随着一股雾气散去了,在同样的位置,一个手拿红色气球的小丑出现在他的面前。在岸边露伴冷冰冰的注视下,他有些无措地将气球举到漫画家的面前。
“可是,露伴。在这个世界里,在这个每次循环都一定会重复既定轨道的世界里,没有人能够前进。”小丑夸张的妆容逐渐溶解,他被红色颜料带上去的嘴角也耷拉下来,蓝色的眼睛委屈极了,又像是在为岸边露伴难过。“这个世界里的东方仗助也永远不会喜欢上岸边露伴。这不公平,露伴,这不公平。”
“公平?呵。”岸边露伴看到毛都蔫掉的东方仗助,气不打一出来,啪地拍开他的手,把气球拽进了自己手里。“我回答过你了。我在那么多个幻境里回答过你了,无论未来怎么样。无论未来怎么样。”
东方仗助疑惑地看他。“可是你被那些东方仗助爱着,总是很开心的样子。”
“我可不是什么缺爱的小鬼啊。你不明白吗?我在说啊。”
“——无论未来怎么样,我都爱你。”
“…然后,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口说喜欢我。公平?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因为我只对你说一次,但你一定是要还我千千万万次的。”
7.
“你说我的发型怎么了?啊?”
岸边露伴眨眨眼,视线聚焦在即将砸过来的拳头上。他熟练地往下闪避开来,将手中握着的笔朝一脸怒气冲过来的东方仗助脸上扔去。
啊啊,这个真正的你。
还没有喜欢上我的你,不会喜欢上我的你。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我们会一起迈向未来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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