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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抓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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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刘绪气得跳脚,徐璎就乐得睡不着觉,满脑都是回现代后要做些什么,十几年过去,前世尘封在回忆里,越来越模糊。
不知道公司附近的面馆还开着没有,突然很想念那个味道。
畅想间,徐琅前来,说起编曲之事不顺,道:“那太平巷孟玠轻薄何将军何崇光之孙何羽身边的婢女,被投入牢狱,我前去调看招册,招册上言,孟玠趁何府宴席玷污那婢女,事后婢女羞愤自缢,又因那女子颇得何羽心意,知晓此事后便一纸诉状告到了官衙,只是孟玠不肯认罪,时至今日,此案未结。”
事涉强|暴,徐璎面色一改,坐直身体沉声问:“孟玠为何不认罪,他是如何说的?”
“孟玠道,他是未给何羽抚琴,得罪了何羽,这才招来灾祸。宴席那日有小侍以贵人请他再奏一曲引到偏僻之处,他在亭中久等不至,旋即回到席上告知了一声,自行离开。”
“此案中,何羽有死者所留遗书,指证孟玠,孟玠缺少人证,但他在酷刑之下都坚决不认,连狱中素有煞鬼之名的孙卓都没能让他画押认罪,实在可疑。”
徐璎耳朵敏锐竖立,倾身问道:“你口中的孙卓可是妻患眼疾的孙卓?”
《新晋史》提到过一个名叫孙卓的奸佞,酷吏出身,手段毒辣,阴鸷横暴,最拿手的就是罗织罪名,故设冤狱。
他主要活跃于徐珑晚年。
徐珑年老后偏听偏信,不少忠良都受孙卓折磨而死,最终徐珑醒悟,悔痛之下怒斩孙卓。
孙卓死后被掘坟开棺,鞭尸暴晒,不得安宁。
如果非要用什么人,孙卓就是个很好的选择,又听话好用,又能获得偏信奸佞的名声,说不准没几天就逼得百姓揭竿起义。
“这我倒不知晓。”徐琅摇头,又惊奇问:“陛下识得此人?”
“偶然听来的名字,不知是否为一人。”徐璎暂且按下这意外之喜,回到孟玠的案子:“让周近务必深查,找找孟玠所说的那个小侍,验证真伪。如果查不出,或是乱查,叫人蒙冤,他们的那顶官帽就通通不必再戴了。”
“此外,若是强|暴,事发之地必有痕迹,仔细查验那婢女尸身,孟玠也别忘了,观他身上是否有遗留的抓伤挠痕等,不可冤枉一人,亦不可放纵凶手逍遥法外,使亡灵无法安息。”
徐琅领命:“是,陛下。”
孟玠的案子陡然进入皇帝视线,查不明白就要罢官,每日应名点卯的周近不得不将此案重视起来,紧忙警告县尉,迅速换掉原先那批摸鱼混水的差役,重新验看死者尸身。
原本碍于何崇光不敢登门抓人,迫于压力,县尉搬出女帝的名头将涉事仆役全部抓回狱中,孙卓还没把鞭子甩出去就有人吓得供称全为何羽指使。
原来某日何羽命孟玠当众抚奏艳|曲十八首,以此羞辱,不料遭到孟玠拒绝,于是怀恨在心,特地为他设计了这场圈套,婢女亦是死在何羽手里。
案子很简单,周近却面生几分尴尬,小心将一点案情吐露:“这孟玠虽是蒙冤不假,但坚持不认罪却是作伪,那何羽买通咳咳……私下勾连刑吏,给了孙卓二两银子,让孙卓对孟玠严刑拷打。”
徐璎惊讶地啊一声,周近展开解释道:“县尉李明提审孟玠之时还未开口,孟玠便咬定乃是自己所为。李明觉此案诸多疑点,深入追查才知孟玠因惧杖刑,早在进入监牢当日就认了罪,只是何羽不满,勾结刑吏狱卒,对外宣称孟玠未认罪责,好拖延时间让孙卓对其酷刑折磨。”
徐璎听完目瞪口呆,她低头翻阅招册,瞥见孟玠的身份信息,“孟寂之子”四个大字猛然撞上来,登时睁大眼睛自座椅弹起,指着招册问周近:“孟玠是孟寂之子?”
周近答复道:“禀陛下,正是,孟玠本孟寂外室所生,名字方记入孟氏一族便遇上抄家,因此被流放至幽州太平巷。”
听上去,孟玠的运气似乎不太好。
他或许知道一些孟寂所提的具体措施,而且可以利用孟寂之子的身份做做文章。
徐璎把孟玠的名字和孙卓放一起,得找个机会见见他们。
往后翻了翻,招册末页是周近秀气的签名,看来周近是尽了全力的,人证物证俱全,不然不会有这签名的决心。
“陛下,那这何羽……该如何定罪?”周近惴惴不安地抬头,窥她神色。
徐璎放下招册,她又不是判官,哪里知道怎么量刑,秉着“不必反思自己,只管指责他人”的原则说:“你作为一州之长,很该熟稔大晋律例,难不成还要我告诉你?还是说,法律条文就是摆着好看的?”
周近大惊失色,额头冷汗涔涔也不敢擦,咚地双膝跪下,急忙连道几声是,坚定果决地说:“微臣一定秉公办案。”
说完,他停了半刻,眼光逡巡,犹豫着小声问:“可否请陛下下道拘捕谕旨,不然何将军那边……”
他怕得罪人。
徐璎看出来了,懒得继续玩下去,挥手让他起身,转头看向孙婉芸,“行了,孙婉芸,拟旨。”
一旁的孙婉芸愣住,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从未写过诏书谕旨,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徐璎十分体谅身边这位临时秘书,给她指明方向:“手令谕旨皆有固定格式,集册就放在北窗旁的格子架上,你去将它找出来套上便是。”
得到解救的孙婉芸舒口气,连忙矮膝,感激地应声是,快步往徐璎所说的方位走去。
她似乎离陛下越来越近了。
这想法一萌生,孙婉芸的心弦拨动,更大的渴望涌入胸膛。
孙婉芸去拟旨的工夫,徐璎接着对周近道:“孟玠既是无罪,就赶紧放了,让他快些过来。”
周近闻言露出微妙的神色,良久过后,他佝偻着腰背,两只绿豆小眼轻轻滚了滚,飘着声音说:“不知陛下召孟玠是何用途?”
“淮阳长公主正在为军纪编曲,需要擅长音律之人协助,都说幽州之内,孟玠之音最绝,由他从旁协助正是合适。”
周近悄悄吐出口气,淮阳长公主欲借孟玠他知道,只是方才捉摸不定女帝之意,幸亏多问了一嘴,差点误解办错事,他弓着腰陪笑:“微臣马上去了结此案。”
吏不是官,没有品级,官衙自己就能免职,徐璎怕周近不徇私,把孙卓也处理了,拦住周近道:“另外此案中收受贿赂的孙卓……”
周近自觉已经摸透了女帝的心,自信道:“陛下放心,微臣这就解除他的职务,投入狱中,这样他就再也不能做官为吏。”
下一刻,徐璎驳回:“不是,此人无需解职,只罚没贿银,赔以双倍即可,让他来沧浪斋见我。”
周近忽然认清现实,可能他天生就没有谄媚逢迎的资质,这才看不透女帝的想法,他认命了。
孙婉芸写好谕旨交到周近手里,周近向徐璎拜了拜,拿着谕旨告退。
出了沧浪斋,周近直奔官衙,等到周近带回的旨意,县尉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事也不容易,近臣不是那么好当的。
有了徐璎的旨意,捕役底气十足地大步走进何府捉拿何羽。
何羽昨夜和狐朋狗友玩到三更半夜,鸡鸣以后他就睡倒了,吵嚷声闹醒他,迷迷瞪瞪间,他看到似有官兵,钝钝的脑子转了转,与孟玠案相联系,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结案了?”
捕役答:“是的。”
四个捕役将何羽架起。
倏地腾空,何羽醒神,慌乱道:“你们干什么?”
陪他吃喝玩乐的小厮哭天抢地扑上来:“小郎君,那些挨千刀的把您给供出去了,刺史从陛下那里拿到谕旨,连将军都保不住您,小的只恨命贱,不能以身替您受苦!”
捕头拿着名单走到小厮旁边,略略对照一眼,“别嚷了,你是从犯,一并带回衙门。”
小厮惊恐变脸:“这都是何小郎君逼迫的,我劝过,他非是不听,我这做奴仆的也没有办法啊——”
捕快上前捂住他的嘴,强行拖走。
府里生乱,有腿脚灵活的已经跑去叫何崇光,何崇光得知孙子被抓,勃然大怒,立刻到马槽解了一根栓绳,飞身上马,直奔萍水街。
“陛下,何将军求见。”
肯定是为他的宝贝孙子而来。
徐璎头也不抬,“不见。”
话音刚落,何崇光已经强闯进来,声音浑厚有力:“陛下,我何家儿郎世代忠君爱国,为国君开疆守土,为何如今却要断我何氏血脉?”
牛鹏南如今是御前亲卫,他和一众侍卫将何崇光围住,护在徐璎身前。
“忠君爱国?”徐璎放下奏折,抬头冷冷看他,“将军强闯而入,势如强盗,这是忠的哪门子君,爱的什么国!”
何崇光不理智的模样落入眼里,徐璎起身,按住护卫拿刀的胳膊,从他们身后挤过,走到何崇光面前。
“你的孙子何羽怙恩恃宠,仗势欺人,逼死婢女,诬良为盗,贿赂官吏,腐化官场,实乃无耻之败类,社会之毒瘤,难道要为你何氏一家徇私废公?”
要比声音高,徐璎是不怕的,她瞪着何崇光,反身拔出护卫的刀,递给他,“若要何羽无罪,便请杀我,我若不死,何羽就永远别想逃脱罪责!”
何崇光愣怔,未及反应,徐璎已拔高声音道:“来啊,杀了我!”
一众侍卫警觉。
角落里暗中保护徐璎的刺客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