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约》苏以木

4、开学（二）

　　因为是新学期，而且按照老掉牙的套路，新学期是要排座位的。于是叶玉迅速清点了一下班级人数，在像是确认什么点了下头后，便让学生去教室外的走廊上站着了。
　　“按照从低到高的顺序站。”叶玉在教室门口说。

　　贺州与叶小希两人的身高不高也不矮，在一顿调换之后，他们最终排在了队伍中间位置。而贺州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有一个身着一身黑的人影悄悄靠近了他——贺扬。

　　最后位置敲定以后，叶玉让教室后排的几位男生下去搬书，而她却是回了办公室，因为接下来需要讲一些开学事项。
　　她要拿东西。

　　教室靠窗的那一组上，贺州同样被安排在了中间位置，坐他旁边的是一位男生，叫凌天。
　　“你好贺州同学，我叫凌天。”凌天是属于热情那一派里的，秉着以后大家都是同学的原则，先来混个眼熟。
　　贺州点头微笑回道：“你好。”

　　凌天的肤色要比贺州来得黑一点，不过也没有那么黑，是很健康的颜色。他见贺州微笑时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像是直男害羞一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州州！”
　　忽然，叶小希的嗓音从前排传了过来，贺州看过去，就见叶小希一脸黑线。
　　“怎么了？”贺州不解。

　　先不说叶小希身边的位置为什么是空的，他一脸黑线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两个人虽然被安排在了同一个班级里，但不是同桌。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是同桌……因为这样某人可以抄作业。

　　“……这就是你喊我的原因？”叶小希向贺州阐述了自己没有和他坐在一起的遗憾后，贺州汗颜了。
　　叶小希：“……”想打人是怎么回事？

　　凌天在这时候忽然道：“贺州同学的成绩很好么？”
　　其实刚才，凌天就一直在偷听他们说话。倒也不是他想偷听，他就坐在贺州旁边，而且三人的距离那么近，除非他聋了，不然怎么可能听不见。

　　叶小希说：“对啊，州州的成绩一直是班级第一呢！”叶小希说到这里，不知道怎么的就自豪了起来。
　　有点像……过年回家亲戚问孩子的成绩，而孩子是好学生，家长回答得很有颜面。
　　贺州：“……”

　　不过再怎么有颜面也不能当饭吃，叶小希最后在贺州的鸡汤投喂下转了回去，趴在课桌上低头玩起了手机，而凌天则是在中途被人喊走了。

　　贺州同学一身轻松，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靠在后排的桌子前沿发呆。这时候，像是用气息发出来的一声轻笑让贺州激灵了一下，接着，贺扬的嗓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
　　“这么巧？”

　　贺州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把头转了过去——结果就瞧见了贺扬微笑着的脸。
　　“是你？！”贺州惊讶道。
　　贺扬闭了下眼，点了下头：“嗯哼。是我。”

　　贺州：“……”
　　今天出门忘看黄历了？
　　贺扬：“？？？”

　　一旁的高逸鹏见状，有些疑惑地挠了挠脑袋，不过没等他问出口，叶玉就拿着开学事项从窗口走过，进了教室。
　　“好了，安静下来了。下面我来讲一下开学事项。”

　　叶玉边说边走上讲台，贺州转了回去，而贺扬的目光却还停留在他身上。
　　好像他身上有什么宝贝似的，移不开眼。

　　叶玉：“等会儿九点半的时候大家在走廊里集合一下，去报告厅里开会，然后回来我们把班干部选一下，选完就可以回去了。”叶玉说着走下来，走在第四、第五组之间的过道上说，“我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明天开始就是我们高一年级的课外实践活动了。”

　　其实说白了就是军训。
　　军训这玩意儿，新生开学是必不可少的。同学们在听见这四个字后，眼睛都亮了。
　　不用上课，极好，极好。

　　“老师，我们军训去哪儿啊？”
　　底下有不少人都在好奇这次军训的事情，叶玉也是看出来了，回答说：“我们这次军训的场地就在离我们这里不远的一个小乡村里。”

　　小乡村！
　　叶玉咳了两下，正色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到时候看教官安排，不过我估计不会放你们自由活动的，因为我听说这次的教官很严格。”
　　“……”切，没劲。

　　同学们的表情实在丰富，叶玉哭笑不得，只好道：“行了。刚才那几位搬书的男生呢？怎么把书搬上来了都不知道发一下。快上来把书发了，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就自己看书吧，九点半的时候记得去报告厅。”叶玉说着就要转身离开，而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回过来问：“你们认识报告厅么？”
　　全班学生：“……”

　　叶玉跟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报告厅在哪里之后，便匆匆回了办公室，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教室里重新热闹起来，大家都在讨论着这次的课外实践活动。这时候，有一个体型微胖的人影走上讲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随着跟了过去。

　　就见高逸鹏举着自己的手机大声喊道：“来啊来啊，大家来加一下没有老师的班级群，好到时候问答案。”
　　一时间，整个教室里的人像是脱缰了的野马，“噌”地一下全部涌了上去。

　　而留在底下看戏的两人……
　　贺扬：“……”
　　贺州：“……”

　　九点半，大家按照叶玉的要求，去了报告厅。十点半，老掉牙的开学典礼总算是结束了，大家回了各自的教室。十点三十二分，叶玉走进教室，五分钟迅速安排好班干部，放学。

　　公交车站。
　　现在时间还早，叶小希不想回老宅，因为回去之后也是闲着没事干，而且叶志铭昨天晚上的时候给他打了钱，想着就算自己不在身边，也不能让儿子吃土。
　　于是叶小希一出校门，就拽着贺州的手臂，硬是把人拖去了对面站台。

　　贺州瞧着站台上那么多学生，他其实不是很愿意出去，他更想窝在家里：“要不我还是……”
　　“哎！你不能不去！”叶小希打断贺州说话，他知道贺州要说什么，他胡扯道：“州州，大好时光你怎能不好好把握？！趁着仅存的最后几个小时，我们不如随便逛逛，熟悉熟悉将来三年的生活环境！”

　　叶小希说起其他的东西来，滔滔不绝，活像一位演讲者，生动且毫无道理。但贺州却不吃他这套：“……你可以一个人逛啊，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我？”
　　“哎呀这不是人生地不熟嘛，万一走丢了怎么办？”叶小希最后终于吐露出了真实想法。

　　贺州：“？？？”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你怎么不怕我走丢？？？
　　虽然贺州有这里的一些记忆，但都是模糊的，况且……这点记忆仅限于老宅几公里之内。
　　叶小希：“……”
　　叶小希：“？？？”

　　“哔——”
　　不远处传来公交车鸣笛的声音，叶小希迅速揪住贺州的手臂，挥手拦车。
　　逃？你是逃不掉的！
　　被看穿心思的贺州同学：“……”

　　不过公交车离站台还有一点距离，贺州本着还没上车的原则，试图想要挣扎一下。但想法刚出来，叶小希就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先发制人：“州州最好了。么么，走吧走吧。”
　　贺州：“……”贺州同学，生无可恋。

　　两人花了大半天时间在外面闲逛，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窗外阳光热烈，两人坐在公交车最后排打瞌睡，这时候，公交车报站语音响了：【乘客们，XX路到了。请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注意安全。】

　　贺州迷迷糊糊地醒来，望了望窗外熟悉的景色，动了动肩膀对叶小希说：“小希，醒醒，我们到了。”
　　叶小希迷糊地“啊”了声。

　　公交车靠站停车开门，两人下了车，并肩走在回老宅的街道上。忽然，叶小希拉住贺州的手臂说：“对了州州，家里是不是没有吃的？我们要不要买点吃的回去？”
　　贺州停了下脚步，若有所思道：“嗯，明天要出门，顺便再买一点路上吃吧。”
　　叶小希点了点头。

　　其实贺州刚才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就抽空查了一下这次他们要去的地方，路程保底一两个小时。
　　所以带吃的还是很重要的。

　　贺州：“前面就有一家超市，我们去那里买吧。”
　　叶小希比了个“OK”的手势。
　　“这次我付钱。”叶小希接着说。

　　半个小时后，两人洗劫完超市，各自大包小包地满载而归。
　　其实他们没必要买这么多的，主要是贺州觉得出来一次挺难得的，不如把老宅里缺的东西都补上，省的下次再出来。而且最主要的是，这次叶小希付钱，这不得好好宰他一笔？

　　两人沿着小道继续走，快要走到老宅院门的时候，叶小希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来。此时他们正好停在老宅木门门口。
　　“东西先放地上吧，你快接电话，我来开门。”贺州说着从口袋里摸出老宅木门的钥匙。

　　叶小希点了下头，放下塑料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喂，爸爸。”
　　是了，打电话来的人是叶志铭。
　　“儿子啊，新学校怎么样？”

　　叶小希朝贺州看了眼，贺州这时候已经把老宅的院门打开了，他用口型对叶小希说：“我先把东西拿进去。”

　　叶小希点了点头，把注意力回到和他爸的通话上：“挺好的啊，新学校很好看。而且爸爸，我们明天就要去军训了。”
　　“是么？那挺好。你记得好好跟州州待在一起，别给州州添乱，知道吗？”

　　叶小希做着乖孩子的模样道：“知道啦，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对了爸爸，我今天还带州州出去逛街了呢，买了好多东西。”

　　电话那头的叶志铭听到后欣慰地“嗯”了一声，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似的，对叶小希说：“小希啊，你今天上学的时候遇见苏湛安了没？”
　　苏湛安？有点耳熟。

　　叶小希出神了一会儿，手机里则是传来叶志铭因为没听见自己儿子的回答而发出带有疑惑的“喂”的嗓音。

　　叶小希回了神，手捂着手机底部并踮起脚，像是做贼一样溜到贺州身边，碰了碰他的肩膀并哑声问道：“州州，我们班有个叫苏湛安的人么？”
　　贺州顿了下，他没注意：“我没注意。怎么了？”

　　“喂，还在吗？”电话里头又传出来了叶志铭疑惑的嗓音。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叶小希迅速把手机放回耳边：“啊……在！我们遇见了，还打招呼了呢。”

　　两人其实都没注意到这个叫“苏湛安”的人，但叶志铭又催得紧，于是叶小希只好撒了个谎。

　　“遇见了就好。”电话那头，叶志铭的语气似乎放松了一点，“那爸爸先挂了，你们好好休息。”
　　“知道了。再见爸爸。”

　　挂下电话，贺州给叶小希竖了个大拇指，叶小希则是做了个有惊无险的动作。
　　“不过小希，你确定这样骗你爸真的好么？”

　　叶小希顿了下，随后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没问题吧。哎呀！大不了明天去学校的时候问一下好了。”
　　结果就是没等叶小希去问，人就自动上门了。

　　贺州点下头，觉得这样也行：“走吧，进去吧。”
　　叶小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