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街遍地紫藤开》盛晴

5、第五章

　　我用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勉强接受了佳淼怀孕的事实。除了惊讶外就是感慨，唏嘘不已。萧格奕这时候却要去美国，临走前叫我出来吃了一顿饭，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践行，所以是我请客。

　　吃饭时我们都不说话，气氛也不觉得尴尬。吃完饭出来在湖边走的时候他才告诉我要去两个星期。

　　“你…。回来的时候买一个礼物给我吧。”我想了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说了这句够厚脸皮的话，抬起头来看萧格奕，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伸出修长的手摸摸我的头，“好，你要什么？”于是我说了一大堆的东西，说完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不止要了一样，有些不好意思，他倒没觉得什么不妥，一本正经地答应我，郑重地点点头。

　　送机的时候我拉住他，“萧格奕，我等你回来。”……我的礼物可是与你同行着呢。
　　萧格奕笑笑，眉目间淡淡的疏朗着，似乎心情很好。
　　萧格奕去美国后，我更懒得去公司了。
　　每天就窝在家里看书玩游戏，偶尔找佳淼出来聚聚，三天两头地打电话给晓雅。自然也是想过打电话给萧格奕，最后以“越洋电话太贵”这个理由说服自己放弃了。其实不是这样，而是因为我不想打扰萧格奕办公，总觉得萧格奕表面风光着，其实私下里一定付出了不少。只是常人看不见而已。

　　我出生在高干家庭，爸妈的付出多多少少我也是看见的。看到之后我更加明白，这世界没有所谓的天上掉馅饼。
　　想到我爸妈，我这才想起来，自从我来了台湾我就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一次，而他们是更不可能主动和我联系的，一是工作忙，二是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话题。

　　从小到大都是。
　　一直以来都是。

　　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眼睛有点湿润，趁着还没有完全哭出来前，我抹掉了眼泪。电话这时候响起来，我接起，竟然是萧格奕。

　　“怎么了啊，主动打电话给我？我还在睡觉呢。”我闷闷地说，撒谎起来一点也不含糊。“是么？我忘记了你一直很爱睡。”萧格奕难得的笑声传进我耳朵里。

　　我有些失神。
　　而失神的结果是我不自觉地说出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话：“萧格奕，你工作完就回来吧。”萧格奕沉默了几秒。我发现了自己说了什么，于是准备解释，让他别误会。

　　可是当他云淡风轻地说出“好”的时候，我却什么都不想解释了。
　　这下换我沉默了。
　　几秒过后。我打破沉默别扭地说：“BOSS你放心向前吧!”十分迅速地挂了电话，并且关机。

　　过了两个星期，我才真正地接受了佳淼的怀孕，也这才想起来要把佳淼怀孕的消息告诉晓雅。令我自愧不如的是，与我的目瞪口呆相比，晓雅欣然接受。
　　对于这一点，我一直都挺佩服晓雅的，不论在什么状况下，晓雅都是很快能适应并且融入情况中的，所以在很多方面，晓雅都比我和佳淼坚强得多。而我们之间的通话是以晓雅的一句“我要立刻回台湾！”落幕。

　　一天后，晓雅出现在我的家里。
　　在她登机来台湾前给我打过电话，告诉我要住在我家里，我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这是典型的晓雅做事风格，我早就预料到了，所以那天打完电话我就为她收拾好了房间。

　　晓雅这次回去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把头发发色染回了黑色。对于这一点我很意外，晓雅从大学的时候就把头发染成了亚麻色，好多年了从没有染其它发色，我看她的亚麻色头发看了这么多年，已经就认为那是她本来发色了，所以她进门的时候，我一看是一位黑发姑娘，差点就说“喂，姑娘，你走错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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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不管怎么说，晓雅的容貌是沉鱼落雁的，就算是发色变了，还是一样的倾国倾城。

　　吃夜宵的时候，我无聊随口问了一句，“哎，晓雅你怎么把头发染回黑色了？”晓雅喝了一口白开水，摁着电视遥控键，不急不慢地回答，：“我妈说黑色良家妇女。”我吃着七味布丁差点噎了，然后欣慰自己多年从来没有染过发，所以这么多年我都是良家妇女。

　　关于晓雅的妈妈，在很多年前我就有了觉悟：得罪任何人都可以，千万不要得罪她。伯母是某节目的知名主持人，素以语言犀利（毒舌），不留情面在那个是非的娱乐圈著身。在我们的童年时代，我和佳淼都被伯母的吐槽给弄哭过不下数十次。往事依然不堪，不堪。

　　可是再打量晓雅一番，其实黑色真的比较适合晓雅。晓雅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不需要太多的雕琢，妖媚的气质就有了，如果发色是亚麻色，只有更加艳丽，而如果发色是黑色，那么就会稍稍收敛了她骨子里的艳色。果然比较良家妇女了。

　　晓雅回台湾的第二天，我们把佳淼约了出来，理由是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聚在一起了，而实则是我和晓雅都对佳淼的老公感兴趣……
　　在电话中，晓雅是这样强调的，“佳淼，你都身怀六甲了，行动不方便，你让你老公亲自送你啊，懂了啊……”

　　台湾除了一家“蓝调”很有名外，还有一家叫做“朝阳日”的咖啡厅也很有名。
　　于是我们就把见面地点定在了那里。

　　我和晓雅提前了三十分钟到“朝阳日”。因为某些事情，要提前安排一下。

　　当我们坐在计程车上，晓雅郑重地对我说：“佳淼要是看走了眼跟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男人怎么办，我们替她把把关，要是那男人不好，苏苏你就负责找几个人把那男人揍一顿，然后我们再安排佳淼相亲!”

　　我虽然觉得晓雅想得太多，但是看到晓雅的表情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晓雅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彪悍，但是她的语气更加彪悍。
　　而我有些微微的头疼，到哪里去找人啊……
　　一有这个想法我就默默地希望：牧非是个好男人牧非是个好男人牧非是个好男人……不然我找不到人来揍他啊……

　　我们坐在咖啡厅的VIP咖啡座，这是晓雅昨天预定的位置。

　　“朝阳日”是高档次咖啡厅，里面的服务员也都是高档次美女，晓雅随便叫了一位服务员，从我的包中拿出一叠人民币递给她，笑容诚恳：“小姐，这是给你的小费，呆会儿可否帮我一个忙？”
　　女服务员推开晓雅的手，温和地微笑：“顾客需要帮助，我们自然是必须要帮忙的。至于钱……还是请您收下。”

　　晓雅对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把钱重新放进我的包里，然后站起来对女服务员耳语几句，女服务员稍微犹豫了下，然后爽快地答应了。
　　等服务员离开后，我好奇地问晓雅：“晓雅，你刚才和她说什么了？”晓雅看着手上的咖啡单，头也不抬地回答说：“我让她去换件漂亮的衣服，呆会儿‘勾引’牧非，看牧非能不能把持住。”

　　我默了一下，被晓雅的话噎到，瞥了一眼晓雅精致的脸：“她虽然也算是一位美女，但是可不能和你相比啊，你看你，漂亮得简直像是妖精，你怎么不亲自上阵啊，这样有考验，不是吗？”
　　晓雅终于抬起头，语气淡淡的，只是眼睛里稍稍蕴了笑意，“……多谢你的夸奖，但是我不能对不起我自己，更不能对不起林恒。”

　　晓雅的眼睛本来就很干净明亮，眼睛里又蕴着笑意，这下更加澄净明亮了。我微微怔住了。
　　“他们来了。”晓雅的声音低低的，但我还是听见终于回神。

　　我转过身看着窗外。
　　佳淼穿着一袭的白裙，似乎稍微胖了些，但是小腹还没有隆起，身边站的男人应该就是牧非了。他穿着休闲式的白衬衫，配着黑色长裤，整个身材显得修长清瘦。
　　他的脸我看不清楚，因为他的头偏着看着佳淼。

　　他们慢慢地走近了。
　　佳淼看见了我们，对我们招手，脸上绽出一个微笑。牧非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我们，我这才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脸。那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不管是在哪个角度看都只能用完美来形容。五官甚至比晓雅还要精致，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使他看上去十分温和的样子，可是当我看到他的眼睛——眼底一片星辰，如墨海一般深不可测。

　　我曾经听萧格奕说过——最可怕的人不是十分凶恶，而是深不可测永远都捉摸不透的。
　　我在恍惚间，似乎听到晓雅长吐一口气的声音：“嗯，这男人长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