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雨录》原初拾

26、第 26 章

　　然而，余红笺没等到对方回答，他们就先动了手。
　　余红笺只来得及看见那人将腰上的木盒子掷出，便听霹雳巴拉连续的声响，她就被游故渊揽着腰，跳进了客栈前方的柜台里。

　　叮叮咚咚，如雨点般密集的敲打声，打在了柜台，后方存放的酒，也被击打碎，酒水洒了一地。
　　动静持续了半盏茶时间，待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余红笺正要探出头想看个究竟，那人竟然绕到了柜台旁边，居高临下道：“奉劝两位不要反抗，我这暗器，可是能将人打成筛子，比一般的死法痛苦百倍。”

　　余红笺水袖甩了出去，勾上了木盒子，扯到空中时，一把暗器不知从何处射出，割断了水袖，直朝余红笺而来。
　　游故渊手握柳叶刀，打掉暗器，拦在了余红笺面前。他沉着脸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那男子个子不高，但气焰嚣张：“你们二位都是要见阎王的人，知道了又如何。”
　　余红笺从游故渊身后探出个头，眯着眼，冷冷道：“谁要见阎王，还说不一定。”

　　眼看她又要动手，游故渊搭住她的肩膀，对那人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毒害了尚大哥一行人，可有证据？”
　　那人道：“他们刚到客栈没多久，便毒发身亡，在此之前，他们一直跟你们一起，不是你们是谁？”

　　“哦？”游故渊勾着嘴角道，“你为何知道他们是跟我们一起，你看见了？”
　　“没错，我亲眼看见你们从镇外同路而来，还有说有笑。”
　　“那就奇怪了，既然你早已看见，为何不出来打招呼？”
　　“我忙着为舅舅们寻找住所，才晚了一步。你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怀疑我不成？”

　　那人朝外面的兄弟们招手，一群人顿时动了起来，四五个古怪的木盒子甩了过来，同时，那群人散开，躲在了遮蔽物后面。随后，盒子疯狂转着圈，向四方发射出指甲盖般大小的弹珠。
　　余红笺立刻甩出一截水袖，本想裹住那些盒子，没想弹珠直接将水袖打穿，水袖接近盒子时，已成无法操控的一截烂布。

　　“你别出手，保护好自己。”游故渊打掉几十颗弹珠，把余红笺拉了下来，躲闪的同时，用身体挡住她，“其他的，让我来。”

　　游故渊蹲下，捡起地上几块酒壶碎片，手一动，便将碎片甩了出去，其中几块被弹珠打掉，余下一块，精准无比地打翻了木盒子，暗器一歪，攻击便停止了。

　　“还有三个。”

　　余红笺喊了一声，下一刻，游故渊一只手捏着碎片，还捡了十来颗弹珠，连续不断地打向木盒。在琐碎的声响中，只听几声咔擦撞地的动静后，全部木盒子攻击停止，周围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躲着的人冒出了个头，言不由衷道：“两位真是好功夫，我等见识……”

　　话未说完，他就被飞掠而来的游故渊掐住了脖子，与此同时，柳叶刀抵在脖间，让他动弹不得。
　　“我就一句话。”游故渊用清冷的嗓音说道，“让我查验尚大哥几人的尸身。”

　　“想得美。”那人吼了一声，其余人动作一致地把手摸向袖口，不见他们掏出什么东西来，就看见一根长长的针从飞出，袭向游故渊。

　　“找死。”
　　余红笺又甩出水袖，躲过了几根穿布而过的长针，裹住几人的腰。余红笺拉着水袖转了两个圈，那几人便碰撞成一团，往后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游故渊提着那领头男子的后衣领跳上了桌子，柳叶刀仍旧抵住他的脖子，稍微用了点力，锋利的刀尖便在他脖子上划了一条口子。游故渊道：“让你的人别动，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那男子咬着牙，到底还是胆怯了，对面前的一群人道：“够了，都住手。”

　　那群人不得不停下来，然而余红笺却不罢休，收回的水袖又甩出去，勾住了前面几人的脖子，她手上收紧后，对方顿时被勒得面红耳赤。
　　游故渊连忙制止：“红笺，别冲动。”

　　可余红笺根本不听他的话，在其余人要出手相助时，又跟他们动起手来。
　　游故渊叹息了一声，也不见他手指动一下，几片树叶状的刀便从动手的几人中间飞了过去，重重地钉在了墙上。

　　“红笺，过来。”游故渊压低声音说道。
　　余红笺这才不满地收了手，往游故渊身旁挪了几步。

　　游故渊低头对手上的人说道：“我已说过，尚大哥并非我等所害，你若不信，可找个主事之人，给我一个自证的机会。”

　　那男子道：“这不过是你的缓兵之计，你肯定是想找机会逃脱。”
　　“你这不自量力的弱鸡。”余红笺踢了桌腿一脚，恐吓道，“要不要我在你胸口上开个口子，让你看看，我们需不需要逃跑？”

　　这群人虽然人数众多，但经过刚才这一番打斗，明显不是余红笺和游故渊的对手。
　　男子涨红了一张脸，沉默了半晌，才不得不答应道：“那好，你们随我去见我师父，要是你们能在我师父面前，证明了清白，我便放过你们。”

　　余红笺冷笑道：“我们要你放过，可笑……”
　　游故渊道：“如此甚好，这位仁兄，既然说好了，那就请带路吧。”

　　**
　　那男子叫尚星华，正是尚恺他们的侄子，游故渊来渠阳镇的一路上，听尚恺提起他无数次。

　　尚星华从小便天资聪明，他父母有意培养他进十一大门派，还请了个武夫来教他功夫，等到他学有所成，就想着将人送去门派小试，拿到进入正统门派的资格。奈何南洋一带，并无门派扎根，尚星华就随着父亲走了稍远的路，没想还走错了路，进了蜀道。

　　蜀道千转百回，一路必定艰辛无比，要想轻松一些，只得掉头。可南洋人不兴走回头路，既然踏进了蜀道，就硬着头皮走了下去。
　　蜀道的门派，是唐门，专攻机关暗器，样式复杂繁多，除了新入门弟子要用统一的武器外，其他有资历的弟子，手中武器都由自己制作完成。

　　江湖中关于唐门的传言不多，是因为唐门是少数比较隐秘的门派之一，江湖中人都知道唐门的绝活，可唐门的具体地址，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
　　尚星华能顺利进入唐门，实属运气好，他在途中遇上了正要返回门派的前辈，那位前辈也是见他机灵，也诚心，就做主收了他当弟子。

　　尚恺说起这些事来，颇为骄傲，似乎进入唐门的尚星华，就是他的亲儿子。后来，尚星华在唐门扎了根，还认了个义父，便极少回家了，上一次回南洋，是在四年前，为了办他父母的丧事。

　　去往唐门的路，比蜀道还难走，上了山坡，绕过树林，跳过几跳浅浅的小溪，还要再往丛林深处走。
　　此时已是深夜，万籁俱静。丛林中已经听不见鸟叫，只有此起彼伏的虫鸣。

　　余红笺莫名心慌，勾着游故渊的衣角，稍微远离了火把的光，跟他咬着耳朵说道：“我怎么感觉古里古怪，尚大叔几人似乎死得蹊跷，还有，这群人会不会不死心，要找机会杀了我们。”
　　游故渊却不甚在意道：“无妨，他们就算使些小手段，也不一定能得逞。尚大叔的死，我也一定会查个明白。红笺，当下我们要小心的，并不是他们。”

　　“那是谁？”
　　余红笺刚问出口，便听尚星华说道：“到了。”

　　余红笺定睛一看，眼前出现的是庄园一般的大宅，外面一层围墙，顺过去挂着一排的灯笼，中间是两扇暗金色大门，无人看守，门上牌匾上正正方方写着两个大字：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