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清泉洗心

50、众志成城

　　八月下旬的河水，有些寒凉了。
　　春生和另外两人挽起衣裤，手扶着丈尺，分别站在齐膝深的河水中。
　　河滩上，李老石匠手托罗盘，指挥着河里的人的行动。李中玉拿着大本，记录着数据。

　　河埂上聚集了许多村民观看，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春生和玉莲这回真的要造桥了。”
　　“人家玉莲讲到做到，不是瞎讲的。”
　　“李老石匠造的桥是最好的，整个太平县就他厉害。”
　　“这回好了，桥造好了，我们大家就都享福了。”
　　“这要花许多钱的。”
　　“我们大家也要出点钱，毕竟这是大家都有份的事。”
　　“对。出多出少是个心意，没钱的可以出工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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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都上来吧。”李老石匠一声招呼，水里的人纷纷上岸，向老石匠站立之处汇拢。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造石桥的地段，河中间的大石墩，砌桥墩最合适不过了，两岸的河埂坚固结实，离木桥还有点距离，修桥时不用拆除老桥。”老石匠认真地对春生说道。
　　“那太好了。”春生高兴极了。
　　“接下来就是选采石料的石场了。”
　　“像山上的那样的青麻石头吗？”
　　“对，对。就是那样的，附近有吗？”
　　“有。在玉莲娘家的后山坡上就有，好大一片。”春生手指向了老爹的家的方向。
　　“你现在就带我去看。”老石匠一边对春生说，一边让大家收拾东西，自己跟随春生过桥去了胡家后山。

　　李中玉拿出一张大纸，用毛笔在上面勾画石桥的形状，大家伙一旁饶有兴趣地观看。

　　不一会，李老石匠和春生回来了。李中玉把自己画的草图拿给爹爹看。老石匠看后连连摇头。
　　“不好吗？”中玉歪着头，问爹爹。
　　“不是不好，是好过头了。石桥是用来给人走的，不要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回头我跟你讲怎么画。”老石匠跟中玉说完，坐上马车，与大家一起往家正家而去。

　　家正家老屋的堂屋里，谭旺财、耿占山、胡老爹、耿大宝和清波、松林六人，喝茶聊天，坐等李老石匠的到来。眼看着就快到正午了，大家开始焦虑起来。
　　“不会今天来不了吧。”耿占山有点不耐烦了。
　　“不会的，李老师傅说一不二，他一定会来的。”大宝信心十足。

　　正说着，门外传来马车的铃铛声。
　　一群人一起出门迎接李老石匠，互相打着招呼。

　　“怎么这会才来？”玉莲悄悄地问春生。
　　“我们是路上碰上的，早就来了，是李爹爹执意要先去河边。在那一直忙到现在，全部都测量好了。我还带李爹爹去看了你家后山的石场，他老人家很满意的。”
　　“那你一直都没吃早饭？一直饿着？”
　　春生点点头，玉莲心疼地望着他。

　　两张八仙桌一拼，人刚好坐下。
　　大家一阵推让，最后因年龄最长，李振邦老石匠当中坐在了首席，谭大户、耿保长、胡老爹、大宝师傅一干人等分坐在两边，家正和松林坐在了下首横头。
　　潘巧妙领着春生和玉莲端茶、端菜，摆碗筷。两个大锅子，两大钵黄焖鸡，两盆红烧鱼，各种小菜，满满当当地摆上了桌。
　　当看到春生提着酒坛子上桌时，老石匠摆了摆手说道：“今天不喝酒了。把酒留到大桥落成的那天喝吧。”大家一阵相劝，老石匠就是不喝，最后只能作罢。
　　“既然大家让我坐这个位置，我就先说两句话。玉莲和春生是好样的，年纪轻轻就能想着修造石桥造福乡里，老石匠我活了一辈子第一次碰到这个事情。他俩结婚那天，我一听说这事，就告诉家正我要来做，我要出一份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元的银票，对春生和玉莲两人说道：“这是李爹爹的心意，钱不多，你们收下。”
　　“嗨。早上我还说要捐一百块呢，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让李老哥你占先了。”耿保长打趣地说。
　　“春生、玉莲，你们就收下李爹爹的这份心意吧。这是你们接到的第一份捐资，后面还会有人捐，一定要记好帐。”胡老爹认真地说道。
　　“对。我也捐。”“我也捐。”大家纷纷附和。

　　吃完饭，拆去碗筷，换上了桌盒和茶杯。
　　“新桥的位置确定在木桥的下方一点，河中间的大石墩子那里。首先我们要到官府那里报备一下。”李老石匠和大家一起，开始了具体事项的商定。
　　“这个我来办，明天一准办好。”耿保长自告奋勇。
　　“第二个就是采石场，刚刚我和春生去看过了，非常好的，距离还不远。就是不知道那块山是谁家的，需要去通融一下的。”
　　“那是自己家的山林，随便开采就是了。”胡老爹站起身来说。
　　“是的。不需要通融的，就是他自己家的。”耿保长附和着。
　　“那就好，那我们明天就可以进驻石场开工了。”李老石匠兴奋地说。“接下来只剩下一个资金问题了。刚才回来的路上，我把粗略的估算结果跟春生商量了一下，他们两人全部资金算在一起，还差个一小半。我想问题不是太大，一是争取有识之士和好心人捐点，二是发动村民一起出工出力也能抵掉一些。总之，大家一起努力，一定能把大桥建成。”
　　“好。河这边占山哥和大宝师傅负责，河那边我和胡老哥负责，保证没有问题。”谭大户说的气壮如牛。

　　老石匠临走时，和徒弟们一起将院子里的断石条挖了出来，抬上马车，运走了。

　　晚上，玉莲把李老石匠给的一百元银票放进小木匣中，和谭旺道的那张放在了一起。玉莲突然笑出声来。
　　“怎么啦？那么开心。”一旁的春生问道。
　　“我爹爹居然忘记了，我跟他说过小爹爹已经给了一百元钱。今天他还说李爹爹是第一个捐钱。”
　　“呵呵呵。”两人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李老石匠带着设计好的图样和工程预算，领着二十多人、四辆大马车，浩浩荡荡地开到胡家后山，开山采石。

　　两村村民纷纷响应，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玉莲的小木匣里的银票越集越多，捐资账本和义工记录越写越厚。
　　也正好是到了农闲之时，大家呼呼啦啦一下子全都拥在了修造石桥的工地上。
　　后山上锤凿声声，河埂上马车辘辘，河滩上号子阵阵。河水中夯桩林立，道道水坝拦水分流；石墩上脚手架越搭越高，前尖后方的巨大桥墩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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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两个月，一座宽大坚固与河埂平齐的两孔石桥，稳稳地横跨在了城澜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