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是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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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桉头皮发麻。
原因之一是，杀人凶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原因之二是，美人儿靠得实在是太近了。
夏明桉：这种时候也有心□□色，不愧是我QAQ。
被管家颜七请过来的门客当然不止‘百里追阳’一人，而是但凡门客在武学上有所造诣，都被颜七一个不落的叫了过来，集思广益，让大家推断死者的身份与死因。
“我觉得是仇杀，死者生前显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不妥不妥，我猜应是情杀，不然凶手为何划花死者的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声音也一个赛一个的响亮，像是生怕自己被比下去那般。
有‘拓跋雪’讨千金欢心拿万两赏赐在前，众门客纷纷急红了眼，就指望能碰到让自己大显身手的事件，也被落霞庄奉为座上宾。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被啃得血肉模糊的那具男尸上，没有人注意到人群最后方，‘百里追阳’正抓着‘拓跋雪’的手腕，二人依偎在一起，姿态暧昧。
“你有所怀疑。”玖心盯着夏明桉的头顶，温柔笑道，“说出来，不要对我撒谎。”
太近了，玖心身上那清冽味道一股一股地钻进鼻腔，好闻极了，烘得夏明桉双腿发软。
不止腿软，脑子也软得像滩豆腐，夏明桉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任凭千年妖王蛊惑之术轰然铺开，扎进每一丛脑神经。
夏明桉双唇不受控制地开阖：“我确实有所怀疑，我怀疑这个人是真正的百里追阳，我怀疑杀了他的人是你。”
玖心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危险，男人狐眸微眯，空着的手拈住她的下颌。
“我承认，是我杀的，可你又能奈我何？”
夏明桉双眼发直，只道：“那他是个坏人么？”
玖心脑中画面闪现，是他将匕首钉在百里追阳手背上，命令男人不得撒谎。
玖心：“怎么？坏人可以杀？好人便不能？”
夏明桉茫然摇头：“不啊，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好在心里帮你开脱。”
玖心：“开脱？你为何要帮我开脱？”
夏明桉：“嗯……为了找个借口说服我自己，你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啊不，妖。”
玖心沉默。
蛊惑之术翻涌，挖掘出夏明桉脑缝里的每一寸不可告人的念头，她不受控制道：“但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杀人的行为其实总是不对的，就算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生死也应该由人族的律法自行定夺，若是按律当斩，斩他的也是人族的律法，而非行刑的那个人。既然你是大庸的妖王，你该定夺的应该只有妖族的生死，人命关天，你不该插手人族的是非。”
玖心愣住了。
不该插手人族是非？
他活过了漫长的岁月，杀过的人多，杀过的妖更多，今日还是第一次被人指出来，你不该插手人族的是非，只配定夺妖族的生死。
玖心几乎要被气笑了：“人命关天？人命关天？你那位心心念念的叠燕宫半仙，他杀我妖族子民的时候又何时提过妖命关天？你吃鹌鹑的时候后又何时提过鹌鹑命关天？说到底，人命关天不过是你们人族的傲慢罢了。个把人命而已，杀就杀了，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想为他出头，尽管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蛊惑之术一撤，夏明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在地。
不欢而散。
*
把妖王大人惹恼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夏明桉大头朝下，死鱼一样趴在床上，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她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就算和人闹了矛盾，她也会很快找对方说开化解，然后继续做朋友。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对她生气的是两根手指就能把她捏死的妖王玖心。
手腕隐隐作痛，蛊惑之术自带止痛效果，所以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到之后才觉出疼来，动脉的位置两道边缘清晰的青色指印，稍微碰一下都痛得要命。
万能的妖王大人所创造的法术自然也是万能的，蛊惑之术下没有谎言，在那一瞬间，脑子过了什么，夏明桉嘴上就说了什么。
“但是……但是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啊……”夏明桉的声音被闷在枕头里。
她想说的是，妖族不该插手人类的是非，而后半句话则是，她这个外来者也不该干预玖心这个大庸本土妖王的决断。
玖心杀不杀人，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对于她这个外来者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想左右玖心的想法。
结果玖心蛊惑之术只用了一半，话也只听了一半，怒气冲冲地扬长而去，还跟她放下随时恭候的豪言。
夏明桉艰难地在榻上蠕动了一下，点开好感度界面。
可能是因为颜如莺人在落霞庄的缘故，回家进度条又涨了点，已经增长到了百分之十七，而玖心好不容易才归零的好感度又跌回了-100。
至于被割破脖子的鲸头鹳是70，老谋深算的落霞庄庄主颜宗之是1，明明对她治病救人的行为表现得那么热情那么感激，结果都是装出来的。
“啊啊啊啊烦死啦——”
夏明桉在床上打了个滚，差点被袖子里的蜃珠硌得升天。
“靠。”夏明桉忙忐忑地摸出珠子，看到它没被自己压扁才放下心来。
鸡蛋大小的蜃珠流光溢彩，照亮了晦暗的房间，怎么看怎么不似凡品，内有彩霞滚滚，应当是个极为名贵的法器。
夏明桉握着珠子看了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从床上跳下来。
“床头打架床尾和，我呸，不对，”夏明桉自言自语着推开房门，“今日事今日毕。这话呢，早晚得说开，不然有了芥蒂就不好了，认识一场也是缘分，何必闹得大家都不痛快呢。”
在她推开房门的瞬间，门外一袭殷红长衫悄无声息地湮没，她没看到。
“喂，”夏明桉敲敲隔壁房门，“妖……玖心你在吗？”
没有那声熟悉的‘进’，夏明桉不敢直接推门，只对着门缝小声解释：“今天我说的那些话吧，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我就是那个意思，哎呀我的意思是，我话没说全，你应该再多问我一点。你是大庸的妖王大人，我尊重你的行事原则，哪怕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完全相反也没关系。真的，你可以对我再用一次那个法术，我保证我没有一句话在撒谎骗你。”
“我知道我这个人有点傻白甜，我家里人也这么说我，但我其实也没有那么非黑即白啦，虽然我觉得杀人不对，不过仔细想想，你说得对，我们人族杀鸡吃肉的时候，也没问过鸡是好鸡还是坏鸡。我不赞同你杀人是以作为一个人族的立场说的这句话，但实际上我的生死完全由你定夺。你一直没杀我，还带我吃面，带我进落霞庄里住，还给我蜃珠，虽然我差点被它硌死吧……反正你对我很好的，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哎呀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我连我为什么过来给你解释都给忘了，反正我的意思是，你别生我的气，你是个好人……妖，不是人妖，是好妖，反正我觉得你挺好，不管那个百里追阳是好人是坏人，我的看法是我的事，你想杀是你的事，我没有权利干预。”
毕竟我也打不过你。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只抽了抽鼻子。
“那我先回房间了啊，我真走了，晚安。”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夏明桉顿觉轻松不少，连步伐也变得轻快，一蹦一跳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许久之后，妖王大人的身形方在夏明桉的房门口凭空出现，玖心缓缓闭上眼，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
一连几天，夏明桉没再见到玖心。
练武场没有，炼器室没有，术法场没有，马场也没有。
不过短短数天，夏明桉已经将家大业大的落霞庄彻底转了个遍。
路过书院的时候，有脸熟的门客手持圣贤书，站在门口笑着对夏明桉打招呼。
“哟，今儿个又来书院寻你那远房表哥呀？”
夏明桉笑着回话：“是是，公子今日可曾见过我表哥百里追阳？”
门客摇头：“今日也未曾得见。”
倒是有小书童从后面探出脑袋，好奇地问：“是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来找谁？”
“来找我表哥百里追阳，大概这么高，国字脸，皮肤比我黑一点，轻功特别好。”
小书童双手背在身后，摇摇头。
夏明桉露出个笑脸道：“好，也谢谢你呀，我再去别处找找。”
才转过一个弯，还没走远，门客教育小书童的声音便从身后飘了过来。
“要记得这世上呢，总有一些人，只能有难同当，不能有福同享。就像刚才来的那位姐姐，前些日子得了庄主赏赐，亲朋好友自然看红了眼，一气之下溜走了，再遍寻不得。”
还未走远，又听后面门客忽地提高了声音：“拿出来！谁让你往书院带那猪油糕点！若是污了圣贤书，你该当何罪！”
很快有打手板的声音传来，小书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夏明桉忍俊不禁，摇了摇头。
得了吧，才不是那种原因，就庄主送的那点东西，我们妖王大人根本看不上。
她本能地相信，妖王大人和气运之子应该是有那么点天然的吸引力在里面，不然也不可能在未知剧情的前提下，带着她这个拖油瓶一同混入闵州落霞庄。
现在气运之子还在落霞庄住着呢，玖心‘一气之下溜走了’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性是这只可恶的男狐狸精在躲她。
那可是大庸唯一的妖王大人玖心，连叠燕宫半仙都无法勘破他的幻术，更何况她一个半点灵根都没有的普通人。
——等等，小书童是因为什么挨了板子来着？
夏明桉突然灵光一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是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