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乱了我的记忆》木子小草

3、chapter3

　　作为高三学生，我和缓缓赶上补课的大潮，提前了一个月回到学校。
　　又是一场冗长无聊的开学礼。我塞着耳机，脑子里全是《夏至未至》的片段。香樟树下的开学礼，立夏回头看到了傅小司。
　　我自觉地回头一看，缓缓跟一个可爱的小女生聊得火热朝天。就连老师站在他们身后也茫然不知。我连忙拉下耳机，向她们打眼色 。果然是收敛了不少，她们班的班主任也移开胖胖的身体，跑到教师专用座位。
　　是管不着我们吧，天底下的开学典礼都是一样的沉闷，校长发言，主任发言，然后就是级长，无尽无了，说的都是好好学习天天上上，学校又得到什么荣誉云云。就连主席台上的所谓家长代表都昏昏欲睡了，更何况是我们这些朝气蓬勃，受不了一点约束的祖国花朵，大好青年。
　　缓缓旁边的女生早早已被周先生召唤去捉棋了，头点得一磕一磕的。她后面的男生露出一张白皙俊朗的脸。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像是被触电了，浓浓的眉毛，垂下的眼脸，性感的厚嘴唇。我的世界进入了真空，白蒙蒙一片。
　　“噢，那个篮球队队长，你认识她吗？”
　　“女队的欧阳陌，打篮球很帅那个呀，是你们班的吧。”
　　“嗯。”
　　那个漂亮的男生微微笑着，似乎有别样的欣喜。
　　教学楼顶楼的栏杆上趴着3个出色的少年。我就坐在楼梯的转角，微微侧着头，偷听这群不速之客讨论我。顶楼一向是篮球女队的开会基地，其他同学一般不会爬上来。因为这里又是行政室的顶部，更不会是抽烟打架谈恋爱的学生的好选择。
　　他们三个上来干什么？
　　“她很特别，不知道……”说话的是一个皮肤麦色的男生。那个人，应该是体育部的部长吧。
　　“……”
　　“……”
　　那个皮肤白皙的漂亮男生一直没有发言，只是呆呆地望着天空，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也轻轻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说话呢？我似乎很渴望知道他的想法。那是异样的感觉，松了口气？是因为怕听到不如意的答案。紧张不知所措？是因为希望他喜欢吧。
　　掌声哄哄地响起，我突然被惊醒，那个我的心涌起一阵暖流的男生站了起来。他的眼光向我那边扫了一扫，然后淡然地走向主席台。
　　“各位同学老师……”
　　就凭他的一个“嗯”的音节，我可以肯定，那个靠在围栏上看天空让我很心疼的人跟这个站在发言台上的学生代表是同一个人。
　　“他就是叶墨了，隔壁班的叶墨，好帅哦！”。
　　“听说他拿了市里钢琴大赛的一等奖，我华附的表姐就是输给了他”。
　　“是吗？果然是我们学校的头号才子，我表妹也向我打听他呢！”。
　　隔壁班的女生热烈地讨论着他，那个明星一样的少年。
　　唯独就是忘记他？
　　他？对于以前的我会是特别的吗？

　　缓缓的信息。
　　“放学后第一楼等，爸爸说要庆祝一下我们上高三。体育部，我有事你先走。”
　　我花了3秒的时间弄清楚信息的逻辑关系。第一楼。庆祝。我先走。我回头看了看正在埋头飞短的缓缓，心中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龙飞凤舞。关于手机我是一彻底的白痴。当初我是坚决不要的，只是小叔叔铁下心肠发话，小陌不要，缓缓也不能要。在缓缓死缠烂打的攻势下我早早投降，放弃我买苹果笔记本的念头，陪她去专卖店买了同款最贵的手机。因为一直对这台手机存在怨恨，我从没有好好研究过手机，关于它的功能，我彻底小白，更包括它的字键。在电脑键盘上，我的确可以龙飞凤舞，一旦对着手机键盘，我就死翘翘了。就比喻现在，我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找寻着，可那些字母就爱跟我捉迷藏，好不容易才完成一字：“好”。
　　刚摁下发送键就见到老班在我面前飘过，我猛地把手机塞在屁股下。不知是老班的极度近视眼看不见还是他有心宽容祖国花朵。他在我面前飘了几下就秒闪了。
　　我惊险地在屁股下拿出手机时发现我的手机正在执行一件什么的指令，像是删除了某些手机号。我的头直发麻了，怎么搞的。我马上进入通信录，只剩下3个电话号码。缓缓，小叔叔，家。唉，幸好最重要的都在，这是当时的想法。直到几年后我才发现其实并不好，最重要的好像都不在了。就像这次狗血的失忆，最重要的都被我没有选择地忘记了。
　　没等开学礼结束我就偷偷溜走了。路过篮球场的时候，我的心突然一揪，0.0001秒后又恢复正常，然后心静如水，就算毁灭恐龙的那块陨石砸落也荡不起半点涟漪。然后我看见一个穿着初中校服衬衫的高瘦男孩在最角落的场地练习投篮，一个人也玩得自娱自乐。篮球被拍下地发出的响声又惹起我的惆怅。我摇了摇头打算赶走这样不受控制的情绪。
　　“那边的女生，你过来”，那个校服衬衫的语气有点冲，难道我站着得罪了他吗？我有点莫名奇妙想拔腿就跑。身体还没来得及转180度就被人拉住了。“你凭什么摇头，难道我就那么差，连一个小女生也看不起我”。
　　我更莫名其妙了，“我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呀”。
　　“那你什么意思，解析清楚”。那个小孩就拼命狠抓住我不放。
　　我做什么了我，我就逃个开学典礼而已怎么就遇到这不讲理的热血的主呢
　　我转过头去，打算尽快敷衍了事。“我……”
　　“哦，你是，你是那个篮球女队的队长是吧，我终于看到你了。你本人比传说中的丑多了”那小孩还真是够直接呀。我凶巴巴地回瞪了他一眼，真想把他脸上的酒窝给戳下来。
　　“你刚刚是看不起我的投篮吧，干什么一直摇头，很伤我好不好”。小孩无辜地阐述我的罪行。我更无语了，这世上无厘头的孩子怎么越来越多。
　　“没有，我没有”我知道敷衍了事对小孩是行不通的，至少对眼前的这个小孩不行。
　　“我刚才被蚊子咬了，所以就一直摇头赶走它”，我说了个比较无厘头的解析，希望可以满足无厘头的孩子。
　　“哦，原来是这样。你看见了吗，我要参加学校的比赛，所以加紧时间训练。”这小孩一边说一边望着篮筐发呆。我心暗念：你还真热血，解析那么多干么。
　　“哦，那你继续练，不打扰了”，我笑嘻嘻地打算逃，跟小白沟通我会比较无语，三十六计逃为上计。
　　“你要去哪？”小孩见我要做立刻伸开双手做出大字形想阻挡我。
　　“我要回家！你行个好别挡路了”，我贼兮兮地说，开学礼还没有结束呢，门卫会放我出去吗？但我一秒也不想与这个小孩多待了，这孩子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你是篮球队队长，陪我练球吧，学校多一个打篮球的人才不是对你更有利吗！”
　　“我是女队的，男队的是不是我的管辖范围”，我胡乱作着借口。其实女队的事也与我无关了，从醒来开始我就彻底忘记怎样打篮球了。
　　“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小孩的话真令人想入非非，配合他眼泪打圈的大眼睛更添色彩。我有点烦了，怎么有这样野蛮的小孩呢！
　　我决定跟他讲讲道理，“我怎么不负责任？你又不是篮球队队员，更何况你又不是女的，怎么也轮不上我付你责任吧”。
　　“我不管，你被我遇着你就应该帮我！他们都说你是好人，你乐于帮助同学，怎么？都是骗人的？”小孩秀秀的眉毛往上提了提，有点你不玩，我就哭的样子。
　　我这人心肠就是软，都怪失忆以前的我太烂好人了，种什么因的什么果呀，我不得不从了这小孩。看着小孩的眼泪，我还是蛮不忍心就这样丢下他走掉的。正当我心软着，小孩突然杀出这样一句话“你可以不答应呀，你一走我就大叫。嘻嘻，我知道你是逃跑下来的，你们高三在开会，到时候就让你们的领导捉你回去”，我惊讶地看着前一秒还在梨花落泪的可爱小孩在后一秒变成背插两只黑色翅膀的恶魔。
　　“你究竟教不教？”。
　　“……”
　　没错，我就是在被一初中部的小孩威胁，而且还成功了。
　　我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翘起二郎褪，百无聊奈地望着小孩投篮。其实这个小孩发育的还健全的。一米八的身高，腰是腰，腿是腿，完全的一个美人坯子。他运球投篮的动作非常流畅一气呵成。在同龄人中绝对算得上佼佼者。
　　“喂，你不是指导吗？干嘛都不出声了，不然你过来投投，让我学习学习好了。”
　　小孩拿着球走向我。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前一刻有个念头飞进了我的脑袋，后一刻它就消失不见了。我摇了摇头，定了一下神智。
　　“怎么又有蚊子咬了？”，小孩已经走到我的跟前。
　　我“嗯”了一声，扶了扶疼痛的头。
　　“我今天状态不好，你自己先练吧，你跳球的时候高度要控制好那就完美了，小孩你蛮有天赋的”。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敷衍小孩，那一句评价是惯性，就像是电脑开奖问答游戏设定的最后一句：“恭喜你答对了”一样的机械，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哦。你没事吧，不是说你手受伤了，怎么就捂住头呢？”小孩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满脸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手受伤了？”我抬起头把一脸疑惑还给他。小孩的问法有点奇怪，我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别人说的，市长杯决赛我们都去看比赛了，你没有出场，打了很多通电话都没有人接。最后就有人流传你手受伤了，不能出赛。”我讶异了，我电话里从来没有未接电话。难道是我失忆昏迷期间！
　　“什么时候的事？”
　　“哇，你不知道吗？没理由的……”我不想再听这小孩的废话了于是恶狠狠地再问一次“究竟什么时候？”。小孩像是被我的怒气吓着了，一下子出不了声音。我也被自己下一跳，我从来的是不温不火的，怎么就对一小孩这么凶残。于是就口气一转，弱弱地解析“嘻嘻，我就问你，我什么是被传手受伤了？”。
　　“就前两个星期的事”。
　　两个星期，我已经好了呀，连药难得吃了，怎么就没有接到通知呢？但是，接到通知了又怎样，我都忘记怎样打球了，难道要我下场被球砸吗?于是我放弃了追究。
　　“你真的手受伤了，严重吗？”小孩贼兮兮地低头盯着我的手。
　　篮球，我是不能再打的了，手受伤比被篮球砸失忆靠谱多了。于是我就顺理成章点头了平淡地说，“不严重，只是以后都不能再打球了”。小孩的嘴巴立刻圆成O形的惊吓状。
　　我在考虑究竟要不要装出一副很遗憾的表情来，结果小孩就率先扔下篮球握着我的手，“就这么毁掉了，你的手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呀。怎么办，你再不能打篮球了，我怎么办？”。我彻底被这个小孩打倒了，我的手怎么会是他的梦想呢，好奇怪的小孩喔。但我还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头，“没事的，你在找一只手当梦想就行了”。
　　小孩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脸泪水了，“你不要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好不好！你说过的，“篮球是我的生命，如果说我一直渴望得到完整的幸福，那么可能只有篮球可以给我”，你不要敷衍自己好不好！你都不知道你这句话鼓励了多少人……”
　　这孩子，连我自己都忘记篮球是什么了，它若是我的生命，我不就连生命都忘记了，没那么严重吧。我不知道应该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好了，就让他趴着我的腿哭个够吧。
　　天色暗了下来，这就是夏天特有的黄昏了，来的迟，一旦来了就毫不犹豫地暗下来，一点让人适应的机会的都留。
　　我推了推腿上的小孩子，他终于有觉悟了，他再哭下去，我的脚也会毁掉的。
　　小孩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师姐，对不起我刚才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手受伤了，我不是故意拦着你的，不，我是故意拦着你，但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的，你你别在意好不好？”看着他绕在自己的话里，我也觉的闷了，于是便说了几句比白开水还要淡一些的话安慰着他。我看了看手机，8个未接电话。5个是缓缓的，2个是小叔叔的，一个是篮球队的领队老师。
　　我摇了摇手机，对小孩做了个我先走，有急事的口型，便接通了缓缓的电话。
　　“你人在哪？”缓缓劈头就问。
　　“我，在学校里，怎么了”。
　　“哦，没事，你赶快到第一楼吧，我还有点事”。
　　呵，我最亲人的都要隐瞒，我又何必要知道其中的所以究竟呢？
　　徒悲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