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花王冠》蝴蝶也要扑火

51、AL1119 8月

　　河东地那边久未传来消息，我不免忧心，整日在营地里瞎晃，周围的草几乎都快被我踏平了。
　　我来视察新兵训练程度，德克虽年迈，但宝刀未老，应该有正规军的底子，见到我连忙停下行礼，我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看向另一边。
　　校场上，沃夫冈的表现就跟他的容貌一样出众，行动起来就像道光影，只是手段卑劣了些，戳眼睛踢胯间无所不尽其极，甚至像个泼妇一样去撕人头发，被人打到鼻子，他一把撂倒对手，骑到对方腰上，哈哈大笑，血流到嘴里也不甚在意，众人一时被他慑住，不敢上前。
　　“够了”我叫停他即将落下的拳，半张脸都是血，和雪肤形成鲜明对比，咧嘴看向我，像头美丽的野兽，我愣了愣神，皱眉道：“他跟你训练而已，点到为止吧。”
　　沃夫冈舔了舔人中上的血“是”
　　我忍不住看他“...要紧吗？要不要队医给你处理一下。”
　　露西娅还给我留下了几个可用的医生。
　　他吸了吸鼻子，表示“不用，习惯了。”
　　说完，坐到一边，擦起了剑。
　　“你的剑很特别”有鲨鱼般的锯齿。
　　“哈哈，我下面的剑也很特...”
　　德克冲过来，作势要抽他，摁着沃夫冈给我道歉，我嗤的一笑，对这种低段位的黄色垃圾不甚在意。
　　“好啦，没必要”我抽出帕子，递给沃夫冈“擦擦吧，看着吓人。”
　　他呆了呆，我反身要走，听到后面传来嗤的一声。
　　次日，军营里来了一波难民，众人对是否收留他们展开了讨论。
　　我见他们个个饿得皮包骨，于心不忍，军师却劝谏我们也该节省资源，一下接纳那么多人，恐供给不足，再说，未必就全是河东地过来的，鱼龙混杂，万一混进来几个细作就糟糕了。
　　“那怎么办，能一天之内找出来吗？”我皱起眉头，说。
　　“唉，我的意思是，给他们口吃的就差不多得了...”军师揣手，看着外面的难民，低声对我说
　　“与其跟我们一起朝不保夕，不如让他们投奔双翼城那边，还稳定点。”
　　“万一路上...”我着急的开口。
　　“军师还是心太软了。”
　　我们齐齐转向说话的人，沃夫冈附庸风雅的行了个礼，面带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对这种人，就该乱棍打走，对他们稍微好一点就会得寸进尺，救了是情分，不救才是本分。”
　　我柳眉一挑“你说什么？”
　　他的眼睛亮亮的，仿佛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就准备扑出去撕咬家畜的猎犬，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刚刚我都听见了，我们自己都自顾不暇，还怎么保全他人。你要是拉不下脸，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甚至能从那群可怜虫身上榨出点油水...”
　　“才不是碍于情面！”我烦躁的揪住头发“你知道我和以利哪里不同吗？我不喜欢掠夺，压迫，更讨厌打打杀杀！要是我和他一样的话...”
　　“也不至于打了三年还没结束”
　　我气得一脚踢上他的后腰，军师赶忙拦住我，沃夫冈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低头咒骂一声，握着剑面色不愉的走了出去。
　　最后还是按军师说的做了，却留下一批能干活的人，一开始还有点小偷小摸，后来也习惯了军营的生活。
　　看到新人被顺利接纳，我松了口气之余，反省自己冲动的地方。
　　其实沃夫冈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只是还没到山穷水尽，难道我也要变严苛点，才能避免沦落到那种境地吗？...

　　我心不在焉的两只手交换着抛苹果，去找沃夫冈道歉，就在快要靠近帐篷的时候，里面传来声销魂的呐喊，我整个人猛地镇住，不会吧，不会是那种事吧...
　　掀开条小缝，我好奇是谁青天白日在军营干这档子事，要知道我不设营支，侍女也大多洁身自好。
　　只见一个男人一边动作，一边说着侮辱性的粗口，他身下的人，竟然也是个男的，我手中的水果啪的就掉在了草地上，下面的男人若有所感的扭过头，对上了我的视线。
　　这...这...沃夫冈？！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白晃晃的牙间又吐出几声呻吟。
　　我快步离去，过了一会，又觉得不太对劲，重新拿了两个果子，和一点草药折返回来。
　　“咳...沃夫冈，我能进来吗？”
　　“能”他的嗓音还有几分沙哑，我硬着头皮掀开门帘。
　　只见他衣襟散乱，被光照到的脸上还带着寻欢后的余韵。
　　看见是我，沃夫冈意外的歪了歪头。
　　“陛下？有何贵干”
　　“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张口，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沃夫冈爬过来，叼走我手上的苹果。
　　“是给我的吗？我可不客气了。”
　　“我都看见了，是他强迫你的吗？”我定定的看着他，问。
　　“没有哦，他付过钱了。”
　　“付钱？！！...”
　　沃夫冈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我顿时破功，抓耳挠腮了很久才说：“你不是雇佣兵吗...”
　　“那是副业，男支才是我的主要营生。”他笑眯眯的说。
　　“你，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为何还要自甘堕落？”我忍不住指责。
　　沃夫冈嘿嘿的笑了两声，说：“我妈是个支，这叫子承母业，就跟您要继承王位一样啊。”
　　“放肆！我虽然对下宽仁，但也不是任由你们为所欲为！”我并不歧视支女，甚至有些可怜她们，但这人的比喻怎么就那么气人呢！
　　“诶？冒犯到你了吗，哈哈，对不起，但我真的觉得很像啦。”
　　看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我本可向叔父妥协，当一个不愁吃穿的公主，但为了我自己的权力，与人民的权力，都要抗战到底，保家卫国和纵情声色，有可比性吗？”
　　沃夫冈敷衍的连声赞同，我管他听没听进去，警告道：“在我的军营里，不许卖！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我酬劳照常给你发就是了...”
　　“好哇好哇，要不是德克那个糟老头子，我肯定一开始就收钱。”
　　真是看错人了，亏我之前还觉得他只是有点轻浮，等等，不会德克也是这个德行吧...
　　“话说，你们到底为什么愿意...”
　　“我不愿意啊，他说觉得你很可怜，才和我商量不收报酬，我无语，他可怜一个锦衣玉食的小女孩，还不如可怜可怜五岁就被送入支院我...”
　　“这么小？！”我很小就听说有些人有这种癖好，外公还经常叮嘱我要小心陌生人“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师徒啊”沃夫冈摊了摊手“我在yao子里干到十二岁，或者说被g到十二岁吧！被一个老头买了，那个死鬼收我为养子，不光要...我，还要操练我剑术，后来他病倒了，临死前要我去送一封信，他的老朋友德克会照顾我...”
　　“然后你就去找他了？”
　　“人家才不呢，我收了信，扭头就加入了附近的山寨，一次抢劫失败，德克这老匹夫为了他那狗屁雇主差点杀了我，看到信就硬拉着我做雇佣兵，但我还是觉得卖来钱轻松些...”他舔了舔唇。
　　“你看你看”他摇晃着脚丫“我们都是从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然后被一个老男人接走了，一边说爱你一边磋磨你，他死后我们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我为了活下去利用这身臭皮囊，你为了什么家国到处联姻换取支持，不也是变相卖身吗，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哪跟哪啊！我不是来道歉的吗！再看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算了...道个屁！
　　“我跟你不一样，离开南境之前家境也不差，父王对我严厉也是为了我好...总之在我的军营不许卖！”
　　沃夫冈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像狐狸一样眯起，流露出同情，好像认定我们就是同类，我第一次如此讨厌这种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