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女绝色》七步诗

39、有友如斯

　　“莫兄，今年这天涯比邻还剩多少？”陆卿闻将话题一转问道。

　　“还没答应那些茶商的订货，毕竟还不知道温兄想要多少。”莫茶凉回道。

　　“莫兄，你可真够意思！这三年来，你次次都是让我先挑，等我确定了，再将余剩的茶叶分给别的茶商，我都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了！”温多予夸张道。

　　“温兄，若没有你当年的雪中送炭，又怎会有今日茶商们的锦上添花呢？他们排在你后面，是理所应当的事。”莫茶凉淡然道。

　　温多予还没来得及发出感概，莫茶凉又继续道：“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温兄于我的恩情，早已不是滴水之恩那么简单了，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提及此事，莫茶凉仍是感慨万千。

　　是啊，若不是有温多予的雪中送炭，他大概早已冻毙在这世态炎凉之下了吧！

　　“莫兄，你言重了！什么滴水之恩，救命之恩的，也太夸张了……”温多予摆摆手道：“其实你最该感谢的，是你自己才对！若不是有你呕心沥血在先，那天涯比邻又怎会有名扬天下的机会？温某也因你这天涯比邻的好茶，结交了不少好友……真要说起来，是温某应该感谢你才是！”

　　“不不不，是莫某应该感谢温兄才是！”莫茶凉坚持道。

　　陆卿闻见他俩“互不相让”的样子，不由开口劝道：“好了二位兄台，既然你们非要找个表达感谢的对象，不如就感谢皇天吧！”

　　闻言，温多予和莫茶凉，都露出了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望着陆卿闻。

　　感谢皇天？

　　为何？

　　温多予和莫茶凉虽然没有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但陆卿闻光是看他们的表情，就猜到此刻他们心中所想的了。

　　陆卿闻忍不住笑道：“莫兄苦心培育出的天涯比邻，有了如今的盛誉，可以说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的真实写照了……而温兄能发现莫兄的这天涯比邻，并在莫兄最需要的时候，为这天涯比邻开辟出一条出路，也算是‘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的确切印证了……二位兄台以为如何？”

　　“陆兄所言甚是，莫某记下了。”莫茶凉无不佩服道。

　　早知道陆卿闻饱读诗书，出口成章，当初那天涯比邻的茶名就是他取的。

　　而那天涯比邻茶名的解释，更是让他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不过，有一件事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像陆卿闻此等才情高雅之人，为何不像那些文人墨客那般去考取功名，而是要做个，与文雅几乎毫不相干的铜臭商人呢？

　　“陆兄，每次你开口引经据典的时候，我都会觉得，你像我一样做个铜臭商人，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以你的才情，去考取功名，定能榜上有名，造福一方百姓……莫兄，你说呢？”温多予感慨道。

　　莫茶凉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因为他并不知道陆卿闻心里的想法，若贸然开口发表意见，可能会对陆卿闻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何况，人各有志，也并不是擅长什么，就一定要去做什么的。

　　不过，温多予倒是帮他把想问的，都给问了出来，接下来，就看陆卿闻怎么回答了。

　　其实，他也挺好奇的。

　　“温兄说笑了，我只不过是粗通文墨罢了。考取功名，造福一方百姓？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是当官儿的料，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好了，别拿我打趣了，还是说说你要找莫兄拿多少货吧，如此，他才好早做安排。”陆卿闻谈笑间，又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差点就忘了这事儿了！”温多予后知后觉，说着就转头朝莫茶凉问道：“莫兄，那些找你拿货的茶商要多少？”

　　虽然莫茶凉说了让他先挑，他挑剩的再匀给那些茶商，但他也不能不为莫家茶庄日后的发展考虑。毕竟，莫茶凉的茶庄如今声名鹊起，若老是让那些茶商吃闭门羹，难保不会有一些难听的流言四起，到那个时候就难收拾了……

　　“他们加起来，大概会要到茶庄一大半的出产。”莫茶凉如实以告。

　　“既然如此，莫兄，今年你就按他们的需求给他们吧，我拿那剩下的一小半就行！”温多予下决定道。

　　“温兄，为何……”莫茶凉不由诧异道。

　　“莫兄，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们已经品尝过这天涯比邻的绝妙滋味了，总该也让别人品品才是……而且我刚刚决定了，莫兄的这天涯比邻，以后我只送不卖，如此珍品，卖多少我都觉得不划算……所以莫兄，你以后只管答应那些茶商的请求，给我留一小半送人情就成！”温多予一本正经道。

　　窗外传来啾啾鸟鸣声，莫茶凉心里蓦地涌过一阵暖意。

　　有友如斯，夫复何求？

　　就在莫茶凉感动不已之际，茶庄的管家恭敬开口提醒道：“庄主，午膳已经备好了。”

　　“温兄，陆兄，请随我来！”莫茶凉闻言，便起身往用膳的地方走去。

　　扬州城外。

　　“温兄，为何改变主意了？”眼见已经出了扬州城，陆卿闻放下车帘转头冲温多予问道。

　　“陆兄，你指的是哪个？”温多予靠在豪华马车的软垫上反问，大概是酒足饭饱后太舒服了，连眼都没睁开。

　　“两个都是。”陆卿闻拍了拍温多予的胳膊，试图让他清醒过来回答问题。

　　“唉，陆兄，我就想舒舒服服的睡会儿，你就不能行行好，非得在这会儿问啊？”瞌睡被赶跑的温多予不胜委屈道，不过，好歹眼睛算是睁开了。

　　“白天睡了，晚上还睡得着吗？好了，快给我说说，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陆卿闻锲而不舍追问道。

　　毕竟，既然计划有变，那就得早作打算才是……

　　“陆兄，你不去当审问犯人的提刑官，还真是朝廷的一大损失……行了，既然已经被你弄醒了，那我就说了。”温多予终于坐直了身子，准备开始为陆卿闻答疑解惑。

　　陆卿闻眨了眨眼，表示已经准备好洗耳恭听了。

　　“陆兄，你还记不记得，当我说到要去万花楼时，莫茶凉的反应？就算我们开口邀他一起去京城，他也不一定会愿意吧！退一万步说，即便他勉强去了，那种声色犬马的场所，恐怕他也应付不来，毕竟他生性腼腆，这只是其一。”温多予伸出了一个指头，总结道。

　　陆卿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温多予的话颇为认同。

　　“这其二，也是莫茶凉特别在意的一点，那就是那些京官儿，也会去到那万花楼……云涌兄不是告诉过咱们，莫茶凉的祖上，曾给宫里提供过贡茶，后来因为得罪了吏部的一位官员，而被没收家产的事？”温多予问道。

　　陆卿闻略略思索片刻，回道：“温兄，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有这么回事了。”

　　温多予继续解释道：“估计就是这件事，对莫茶凉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里伤痛。看他再三叮嘱我，不要接近那些京官儿就能知道一二了。万一他真去了那万花楼，看到什么欺负过他们家的陈年老仇人，我怕他会冲动行事……“

　　“所以，你是怕刺激到莫茶凉，才决定放弃邀他去京城的。”陆卿闻不由佩服起温多予的考虑周到。

　　“至于为什么又改变主意，愿意让出那一大半的天涯比邻，分给那些上门求茶的茶商们，自然是因为……”说到这里，温多予突然捂住胸口痛苦道：“为了莫家茶庄能够名扬天下，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温多予那夸张的样子，成功逗笑了一脸认真，听得正专注的陆卿闻。

　　“这就对了，陆兄！”见陆卿闻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后，温多予顿感欣慰，继续道：“你别老是板着一张俊脸，那么老成做什么？明明比我还小，却老是一副比我哥还严肃的样子，我可难受得紧……”

　　陆卿闻无奈摇了摇头，对温多予的歪理不予置评。

　　“所以，陆兄，你现在知道我的一片苦心了吧！”温多予都忍不住被自己的无私奉献给感动到了。

　　“是是是，温兄你的良苦用心，陆某已经充分了解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上哪儿找个人，代替莫兄陪我们去京城呢？”陆卿闻又抛出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温多予闻言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来得及想……

　　“温兄，让厨子老周从你们英豪会里挑个人怎么样？”陆卿闻已经想出了解决之道。

　　“诶，对啊！我怎么忘了英豪会里的那帮江湖豪杰了？陆兄，真不愧是你，随机应变的能力果真无人能及！”温多予见燃眉之急已解，不由抓着陆卿闻的手激动道。

　　“温兄只是一时没想到而已……好了，温兄，你现在就飞鸽传书给老周吧，让他尽快挑出人来……如此，我们也好早做安排。”陆卿闻看着温多予抓着他的手，不由耳根微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