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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余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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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你送来了再说。”
萧零意一阵欢喜,她生气,说明她已经开始在乎他了。
淑妃的事情不胫而走,她想怎么隐瞒都隐瞒不住,毕竟这人是死在她的宫里。
她连自己的那点事儿都处理不完,哪里还管的上什么公主的婚事。
浣衣局应常待一命呜呼,挂于有落宫中的那棵百年老树上,而宫人看到时,淑妃正叫人往院子里那口多年前就已荒废的枯井里投。
她怎么也说不清,要不是遮影出面,那宫人怕也落得一个命丧黄泉的下场。
萧零意对遮影的行事向来放心,这次也依然如此。
“娘娘也在。”
遮影的出现吓得淑妃一阵颤栗,好像他什么都没有做一样,杀个人而已,她是心眼坏,但杀人还是头一次。
遮影看着她眼前吓破了胆的宫人,又看着淑妃脸上掩饰着心虚的笑,大差不差已经猜到了些。
“娘娘早些歇息,我回去了。”
淑妃看着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他看出什么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该死。
“啊——”
淑妃被噩梦吓得满头大汗,而另一旁的萧零意,却靠着苏卿雪睡的沉稳,他什么都不操心,看着彻彻底底一副坦荡的样子。
“皇上!皇上!我怕,我……”
淑妃连夜跌跌撞撞地跑去了景德帝的寝宫,整个人狼狈不堪,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遮影躲在暗处的树枝上,看着她忽然像疯了一样。他躺在死了人的树上都没怕,她一个点着灯还有人守的人倒是怕了。
罢了,这样的人不足为惧,胆子这么小,成不了什么气候。
景德帝被巨大的响声吵醒,还没来得及下榻就被闯进来的淑妃的紧紧地抱住。
“皇上,我,我错了,我错了……”
他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着涕泪交流的淑妃和那脏兮兮的衣衫,她的手被擦破了,脸上也擦的有些泛红。
“发生了何事?”
淑妃不答,只是一个劲的哭,好像是她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人家丢了性命,她在这里哭两下就完事儿,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
遮影思索了好久,他是不是动手太快了些,明日景德帝还要上早朝,要是因为这是心情欠佳,那岂不是会误了主上的好事。
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实在是太难办了,遮影不由得一阵烦躁。
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竟然因为杀了人而感到烦躁。
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他一夜没睡,生怕自己误了主上的事情,他帮不上就算了,要是拖累了,他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这样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他看着萧零意抱着晕过去的苏卿雪从大殿出来,苏卿雪竟然晕了!
可看萧零意的表情,事情似乎成了。
他没有跟萧零意去,而是留在了皇宫,一来苏卿雪醒了,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他好有个照应,二来他有用。
景德帝一下朝就不见了踪影,遮影找了许久,终于在藏书阁找到了他。
北境的藏书阁属于机密要地,他躲在暗处,听着里面悉悉索索的动静。
“皇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杀人,我不知道应常侍为何会死在有落宫,我真的不知道啊……皇上!难道你就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常侍如此处置我吗?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信我啊……”
景德帝面无表情,他竟然把淑妃关在藏书阁,这藏书阁和淑妃什么关系?
淑妃和皇上是青梅竹马,他们之间的感情与信任应该比皇后更甚,怎么如今看她苦苦哀求的样子,越发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他推开淑妃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冷漠的往后移了两步。
“这些年朕纵容你的够多了,你别以为你和大祭司的事情朕不知道,朕对不住皇后,但你,这些年朕已仁至义尽,你这次利用应常侍,下次还要利用谁,一个小小的常侍,你听听你说的话!死的不是你就没人会在乎是不是?王淑,你真该有些皇后的勇气,封宫,封十年、二十年、再不清醒就封一辈子!”
“皇,皇上……不要,我不要封宫……”
“这藏书阁是你祖父主持修建的,他曾与朕说,你若是日后心术不正,可带你来这里,你以为朕每次带你来这里是为何?你自己问问,你与皇后同年嫁朕,她可曾亏待过你?这么多年,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应常侍是应远老将军的外孙女,你怎么敢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为她有人撑腰,但凡有点眼力的人不会动她的,可是……我不知道是谁,我不知道谁能在皇宫了无痕迹的杀了她啊!皇上,我是冤枉的……”
“你好自为之!若是这次朕在应远将军前说不下情,你自己前去请罪,是生是死,也别再同朕说半句!”
藏书阁的门闭上了,随即便有人来落了锁,遮影有点懵,他杀的竟然是应远的外孙女,这……主上知道吗?
他不可能知道!
!!!
“殿下还没回来啊?”
“还没,说是采药,但这天都快黑了,公主也是焦急,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一口,我都热了三次了。”
染月在宫门口急的团团转,遮影也记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俩人站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走,时不时的转上几圈。
他想了一下午,还是没能想通,如果主上知道她是应远的外孙女,会不会就会有别的办法。
“回来了!零意殿下!”
遮影本来内心波澜壮阔,可看见萧零意时,却挪不动脚,他怎么了?不敢说还是……
萧零意拿着一瓶精油从他面前经过,顺带朝他笑了笑。
脸上是看的出来的开心,他不笑还好,这一笑,遮影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
萧零意一直和苏卿雪待在一起,遮影吞吞吐吐,想问染月却不知怎么问,她们二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和主上的关系,想开口开不了,开不了干着急。
“主上,应常侍是应远将军的外孙女,我们……”
“你说什么?!应远?怎么会是他!”
萧桁听闻时心里猛然一紧,一桩小事而已,怎么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应远将军可是先王都怕的人物,记得当年他带领四千人,一路杀到皋都门口,那时候白刃还是白刃,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
他出生之后,母亲就跟他讲应远的故事,他只在别人的口中才听说过他。
十四岁大破皋都,封将军之名;十五岁封侯,坐镇羌北;十七岁回京,因身体不适自请削职,本以为他就此打住。
谁曾想二十年过后,他又带着军队,前来皋吾。
“……应远将军,那可是皋吾人心中的神将,他攻破皋都,却不称王,也不曾杀无辜百姓一分一毫,反倒回去还为皋吾求情,坊间传言,他为阻北境彻底攻破皋都,舌战群臣,以死相逼,好在那北境先皇是个惜才如命的,这才……”
萧桁还记得母亲跟她说过的故事,皋吾人都是熟悉应远的,他卧病那年,先王特意派出太子前去探望。
而二十年后,他抵达皋吾,亲自道谢。
他的一生的确值得人们敬仰。
“主上,按理说殿下小时候是见过他的,你见了他……”
“你做干净了?”
萧零意思虑片刻,转头对上遮影那深邃清澈的眸子,他还是得确认一下,这件事他对不起应远,但绝不能就此认下。
淑妃想让他背上湖心惨死的锅,如今这锅,就让她背。
他白刃向来不是个好人,也不屑做什么好人,十年的经验与鲜血摆在那里,若不是和亲而来,死了谁他都不在乎。
没有人在意他的生死,所有的行动都踩在锋利而危险的刀刃上,他不过是一颗棋子,死了或者丢了,都有人会替代他。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应远,明明没什么交情,却还是这么难受。
难道只是因为一个“传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绝不是这样的!
遮影坚韧的看着他,狠厉而决绝的咬着牙。
“不留余地。”
“此事莫要再插手,若是撇不干净,就咬死淑妃!”
黑夜的眼冷酷而又残忍,那双人畜无害的眸子,在苏卿雪看不到的地方,迸射出猛烈的寒光。
她的感觉是没错的,萧桁,是一个危险的人……
“主上,我要不要再去探探?”
“不必,你这段时间盯着梦宝阁,任何异动,随时上报!倘若万不得已,烧!”
“听从主上安排!”
“在我大婚之前,少生事端。”
遮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眼下要紧的,是主上的婚事,其他的人,一并往后处理。
萧零意面无表情的盯着月影下那层浅晕的红,没有人可以阻挡他,谁都不可以!
遮影静静的望着他,他容颜如玉,身躯单薄,就连肤色也是冷月般的寂凉。
他永远站在夜里,冷冷的审视那些他该杀的“猎物”,他只是一个影卫,做的就是杀人的勾当。
他痛苦过,而如今,早已麻木。
“主上,探子来报,竹柔公主已从江宁动身回京。”
“她消息倒是挺快,不过是今日才答应这门婚事,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回来了。她你不用派人盯了,今夜我与书一封,叫萧桁务必备齐我所需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