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靖从种田开始》江上秋雨

100、第九十九章

　　总之，时间了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斗转星移，日出日落。

　　因为这次的洪水，范围不算太广，有没有更低的地方去流水，只能等它自然渗入地下。

　　一直到进了腊月，洪水才退出了东阳县城，最边缘的人家地面露出来以后，于县令就飞鸽传信，这边的人可以撤回去了。

　　这段时间，鲤鱼镇上的人，还算是比较清闲的，东阳县的人，在山寺住的，更加崩溃。

　　山寺那边只是一座孤山，人们只能在山间搭棚子，人与人之间，摩擦更加剧烈。

　　尤其是县城地势较低，一些人牲畜尸体都往那边走，简直烧都烧不过来。

　　因为洪水来之前，已经让家家户户卸了门板，放在了屋顶。最后一开始用来运输物品，运完晒干，又劈了做柴，烧东西用。

　　这个时候哪里还管什么朱门木门，都是做柴火的料。

　　所以等县城这些人回家，就知道更加崩溃的事情还在后面。淤泥把房子损毁的不轻，门空洞洞的，可以说，除了带出来的物件，基本家徒四壁了。

　　于县令见此情景苦中作乐道：“本县治下，不说路不拾遗，起码现在做到了夜不闭户！”是呀，门都没了，还关什么门？！县令夫人衣袖里偷偷握住了丈夫的手，给他一些力量。

　　县城的消息，大家都不知道，但即将归家的心理，杏花村的村民感受到了。

　　那些人一大早，就乌泱泱不停歇，拆棚子的，打包行李，这两个月还一点一点置办了东西的，就傻眼了。

　　因为整个杏花村，只有两个牛车！一个是秦里长家，一个是李铁牛家，都是新置办的，因为路赶走了，家里有牛，就买了个双杠车，系牛身上，就成了牛车。

　　一时间两家成了香饽饽，门槛都快被外乡人踏破了。

　　这么多家根本心有余力不足，只能一家也不答应了。

　　外乡人都要走了，纷纷辱骂起来，幸好还有一些学子被张云畴派过来维持秩序，那些人看到带头的，是个穿生员服的，总算不敢再造次，慢慢开始撤离杏花村。

　　秦大今日就叮嘱闺女，今日尽量不要出门，人太多了，往鲤鱼镇的路上还好，井然有序，这杏花村口，简直挤成了沙丁鱼，也只能说幸好没有马车吧，要不然能把路堵死。

　　谁也想第一个回家，最后维持秩序的都把身后背的弓箭拿出来威慑人了，才进行下去。

　　秦红玉还惦记奶牛吃草呢，偷偷跑出去山上割草，虽然大部分都是枯草了，比较四面环山嘛，还有一些坚强的小草，在石头缝隙存活。

　　秦红玉就是找这种小草，给奶牛加塞，奶牛最亲近她啦！

　　等她背了竹筐回来，挤的衣裳都皱了，把竹筐往地上一放，先去屋里暖一暖，实在太冷了。

　　秦红英不怕冷的在院里研究木工活，张成就在旁边看，竹筐就在他躺椅旁边，他不经意一看，顿时惊叫失声道：“这草里有毒药！”

　　秦红英凑过来，看舅舅指着一些红色的粉末，神情激动道：“这红色是毒药，给我治腿的焦大夫，上次在鲤鱼镇，就治了一个中毒的！还拿出来毒药，让那个人看看有没有吃过这种东西！”

　　秦红英还要拿手去碰，被张成厉声制止。

　　一时间，屋里做鞋的，做饭的，都跑出来了。

　　秦红玉吓得浑身颤抖，被秦红波扶着，过来了。

　　“你路上碰到了什么人？”张成问秦红玉。

　　秦红玉眼圈红红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人太多了，我就是挤过来的！”

　　“一定是上次我打的人，今日要走了，可不就寻仇了！”秦红英拎了筐子，还担心红色粉末漏下去又把包棉絮的油布拿出来，包了竹筐底，拎了竹筐就往村口赶去。

　　那个男人背着大包裹，女人抱着孩子，目标很好找，已经属于走在最后面的人了，正要进入小道，秦红英拽了包裹，硬生生把人又拽了回来。

　　一只弓箭对准了他们，青年学子喝到：“干什么？！”

　　秦红英指了指脚边的竹筐，说道：“我怀疑这个人，向我家投毒！”

　　男子瞳孔一缩，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今日就没去你家！”这么说，往日还真去家里踩过点？

　　“这毒药难得，我怀疑这个男人身份不简单！”秦红英年纪小，指出问题却一针见血！对啊！这时代好好的人家，谁会随身携带毒药呢？这一看就不对啊！

　　男人转身就要跑，秦红英一脚把他踹趴下，同时，学子的一只箭也对准了地上的男子，这种心虚之下的下意识行为骗不了人。

　　男人被押送走了，竹筐也作为物证带走了，不过这种事，会押后审理，现在事情太多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投毒案，只能排在安置灾民后面。

　　秦红英一身轻松回家，进屋里暖和暖和，张成说道：“小五，你还是太鲁莽了，这有毒药绝对是亡命之徒，吓死人了。”他都要去追了，可惜腿不行。

　　其他人反应就更绝了，说道：“小五厉害着呢！舅舅放心。”

　　就连秦张氏都劝他道：“不用管，一会儿就回来了。”

　　果然，他是家里最不淡定的那个。

　　这些人撤走了，地里还留了一地狼藉啊？大家只能各自去地里收拾。

　　不过也有一些家伙什被留下来，比如陶锅什么的，不时还有人惊喜喊道：“这里竟然还有一些碎布？！怎么好好的就不要了，刚好拿回家纳鞋底。”好吧，岂知这只是富贵人家的尿布，没有水可以洗，就直接垫一次就扔了。既然这样骚的臭的，也被村里人当宝。布料多贵啊？管它多么埋汰，洗洗就能用了！

　　秦红英地里就留下了一些狼藉，有临时弄得石头，做土灶，她把这些石头都要清理出去。她仔细看了看，那个投毒的家伙帐篷四个柱子以内，韭菜根竟然都被挖了。

　　这家睚眦必报的家伙，肯定不是好人！

　　秦红英把柱子扛回家，几个姐姐忍着恶心收拾垃圾，还有粪便，用铁锹翻到地里。

　　一时间，秦家的韭菜地，坑坑洼洼的，最凄惨了。

　　“明年重新撒种吧！”秦大来转了一圈，也有点叹息，一开始他还觉得秦红英收那一贯钱亏心哩，现在一看，还不够自己家费劲的。

　　地里留了好东西的毕竟是少数，多的是那些不自觉的，一时间村里对秦里长的埋怨多了，甚至怀疑安置这些灾民，上面给秦里长好处了。

　　秦里长家的地因为种了冬小麦，所以没安置灾民，一时间，对他的怨言更多了。

　　秦王氏都很少出门了，人言可畏，即使她是里长夫人，面对别人的各种颜色，也是难熬的很。

　　“真是好心办坏事了。”秦里长裹了厚衣裳，叼了袋烟，靠在床头出神，烟末掉了也浑然不觉，掉到了被子上，被子烧了了小窟窿，里长夫人进门一看，赶紧拍灭了。

　　她说道：“不行就把这个里长，卸给学文。”

　　秦里长叹气道：“那更不成了，这父传子，子传孙的，这个节骨眼儿，也落人话柄啊！”

　　他想了想，说道：“要不就让秦大来当吧，我看他最近像个样子了！”

　　“可这学章到时候还进学，这手里的银钱……”秦王氏有点不想让秦里长卸了职位，虽说平时只监督税赋，传播农桑，督促农时。可这到底还是有些好处的，受人尊敬不说，家里的税赋是免了的，一些好的政令，也能尽早知道，从中受益！

　　“以后也没这么好干了，就这么说定了吧。”秦里长想通了，反而想尽早卸职。

　　第二日，全村男丁被叫到了祠堂，直到晌午，秦大才匆匆赶了回来，一进门脸上的表情难掩喜色，他往家里扫了一圈，最后到院子里，站在秦红英前面，晃着走了几步。

　　“爹，你挡我光线了，让让。”可能是配合秦大的心情吧，天气竟然也放晴了，院子里这会最暖和，秦红英趁不冻手，赶紧再做一个拨浪鼓呢！上次的拨浪鼓竟然被外乡人一个小孩买走了，这让秦红英看到了商机，这猪皮花了五文，费了点木头，费了点劲儿，就赚了十五文。

　　这活能干！秦红英干的更起劲了。

　　“别忙啦，你爹当上里长啦！”秦大仰着头，眼风朝下，看闺女脸色。

　　“哦，秦里长，让一让，挡我光了。”秦红英一点也不感冒，她还见过县令哩，一个里长，在她前面抖什么抖？耽误事！

　　秦大的嘚瑟劲儿当即减少了，说实在的，他这里长之位，还真有些沾了秦红英的光。

　　以前的滑轮，还有李铁牛家的豆腐干，村里对秦大的印象，因闺女变好了。当然也是秦大以前镇上的热心肠人设，还有最近在村里配合老秦里长各种原因，他成了杏花村新的里长了。

　　现在喊他秦里长，以前的秦里长，已经升为了老秦里长啦！

　　秦里长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随着老秦里长去县里变更，但是考虑到这时候县里肯定灾后工作更为重要，就暂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