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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聘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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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烛添接过他捧着的花,看了看,冲着不远处喊了一声:“黎昼。”
人群中一墨发蓝衫的人闻声快步跑来,应道:“在。”
常烛添把花递给他,“你看。”
“好”黎昼双手接过,细心看过后见只有一丝细长金纹松了口气,他方才一直在通过留影石观看战局,自然也知道这花经历了什么。
他对常烛添道:“常长老,这金环蛇虽牙上无毒,但其腹内却是蕴含着剧毒,凡是沾染过的皆会染上,但所幸少主这花因在法器内,又拿出得及时,沾染不多,还有寻找解药的时间。”
兰易锦在一旁焦急问道:“黎长老,解药是什么?”
“制作解药需要十多味药材,大多觅川内都有,只有两样难寻的不在。”黎昼看着兰易锦轻声道。
“什么药材?”兰易锦紧紧盯着他,“我现在去找。”
他现在思绪既混乱又清晰,一面是若无此花该如何留下曦和,一面又是该如何尽快修复此花。他此刻虽是神色认真不错眼地盯着黎昼,可实际内心乱得连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何种情绪居多,自责、后悔、痛惜……万千思绪密密麻麻占据心间。
黎昼浓眉紧锁,“婴霞泪与鲛人泪,其中婴霞泪是指在暮霭大陆最北部村庄内新生婴儿在绿色霞光下留下的第一滴泪,鲛人泪则是鲛人王的泪水即可,只是虽无附加条件,但暮霭大陆已许久未出现过鲛人了。”
他说着忽地想起什么,连忙冲兰易锦道:“七少主,比起花,我记得方才你也直接触碰过蛇腹,快看看。”
兰易锦低头,看见了左手手指上几道细长的金纹,在阳光照耀下格外明显。
常烛添拿过花,沉声问道:“多久毒发?”
“虽是沾染不多,但因毒性过烈,若寻不到解药”黎昼面露难色,艰难道:“约两月便会彻底毒发。”
他想了想,补充道:“我这有些延缓的药材,但至多只能延至三月。”
这时兰沐黎也手握觅川旗帜冲出来,没管什么输赢,只跑到兰易锦身侧,着急问道:“小七,怎么了?还好吗?”
兰易锦对着他摇了摇头,“没事,只是需要找两味药材,我需要外出一下,就麻烦你照顾常长老的花草了。”
没必要让兰沐黎知道,兰沐黎只需要待在常烛添身边接受教导提升修为,平坦度过一生即可。
兰沐黎闻言松了口气,但看着一旁黎昼苦着张脸,又察觉到不对,只是他再问,也只是被黎昼驾着,拿着觅川旗帜找魏屹骓处理后续事宜去了。
兰易锦扫了眼旗帜,便知答应常烛添的事成了,他朝常烛添伸出双手,尽量平静道:“宗门大比之事已成,常长老将花给我吧,时间不多,在下该出发去寻找解药了。”
常烛添却并未将花递还,缓缓道:“此事错在我,青玉不甚坚固,给你的书册中也未记载金环蛇蛇腹有毒一事,才让此事发生。”
他面色坚定,道:“此次寻药,我同你一起去。”
兰易锦没拒绝,倒不是时间紧迫,常烛添在能减少很多麻烦,而是他不觉得他说了常烛添会听。
常烛添很少客气,没必要也没有意义。
只是在出发前,需先处理他右手的伤。说来他这右手是真的多灾多难,眼看前段时日蓝鬓狼咬的伤口快好了,如今却又被金环蛇咬穿了,所伤位置都相差不大。
常烛添站在他右侧,小心将他覆在右手手臂上的衣袖往上卷,在看见其上狰狞血洞时,眸光一滞,沉声道:“少主此次还是过于冒险了。”
“事出紧急,着急了些。”兰易锦心虚道。
事实上,即便重来一次,兰易锦也依旧会毫不犹豫伸出手臂卡住金环蛇王咽喉,锁灵花对他太重要了,他不能接受任何差错。
常烛添摇了摇头,拿出一黑色瓷罐,给他上着药:“若是金环蛇王齿间有毒,你又该如何处置?”
“它牙齿没有毒,常长老给的书册中记载得很详细……”说着他想到书册中并未记载金环蛇王腹中有毒一事,立时止住了话头。
“凡事总有万一”常烛添抬眸看他,“少主今日亲身经历,应当比我清楚。”
兰易锦敛着眸,被咬伤处本泛着疼,白色药膏渗入其里后带来凉意,缓解了不少,可左手指尖金纹却因未寻到解药依旧蔓延而上,夺目得令人心悸。
叩,叩——
抬眸,黎昼端着碗药进来了。
尚未走近,兰易锦便闻见了药碗散发着的丝丝苦气,不禁眉心微蹙,他前世喝了长达一年的苦药,本以为这辈子能不再经历,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喝药经验丰富的兰易锦抬手接过药,眼一闭直接一口饮尽,将空药碗递回到了黎昼手上。
反正躲再久也躲不了,长痛不如短痛。
黎昼对于他的爽快投来赞许的目光,“你五哥总是磨蹭许久才愿喝药,七少主或许下次可以劝劝他。”
兰易锦满嘴苦味,正满屋找水喝,不想说话,只点了点头应下。正找着,掌心突然被放了两颗剥开了糖纸的桂花糖,兰易锦没有犹豫,直接往嘴里扔去。
桂花清甜入口的刹那,兰易锦松开紧锁眉心,望向常烛添简短笑了下。常烛添不喜他客套,且如今虽给他递了糖,但看那脸上冷淡神色,应当是依旧对其右手再度受伤耿耿于怀,他目前还是乖些好。
眼看黎昼端着药碗离去,兰易锦坐在椅子上,一时有些尴尬。前不久答应常烛添记住“保全自己,才是万全之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如今他却又因着一束花不惜让自己伤上加伤。
而这束花在常烛添看来只有助眠这一功效……如此显得他的伤愈发没有必要起来。
可他又是实在不方便将锁灵花真相全盘托出。
沉默间,常烛添开了口,“那朵花…应当不止助眠功效吧。”
兰易锦一怔,常烛添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然而事实上常烛添自上次他醉酒后便有所怀疑,如今只是恰好找到了个适合询问的时机罢了。
“果然还是瞒不过常长老”兰易锦垂下眼眸,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才缓缓道:“在下中意之人寻此花甚久,我答应为他找寻。”
兰易锦看着桌上迎风摇摆的锁灵花,伸手轻轻抚上其茎部蜿蜒金纹,“实不相瞒,我本准备以此花为聘礼,待其成熟便登门提亲,谁料今日……”
剩下的常烛添亲眼见证了,他便没再说,只叹了口气,垂着头满眼痛惜看向锁灵花。
常烛添:“……”
沉默半晌,他合上药膏盖子,以惋惜的语气附和道:“人算不如天算。”
言下之意便是天意如此,往后应当顺天而为。
他正欲转身离开,就听兰易锦又补充道:“崖底未坦白只因担心常长老觉得在下只顾儿女情长耽于修炼,但看上次常长老与在下提及此事时并未说什么,想来应是不反对的。”
兰易锦抬眸看向他,眼里期待尤甚,“自来便听闻常长老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相信您定能帮在下寻到解药,解救我与我的姻缘,对吧?”
常烛添:“…………”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词,连杀带补。
深呼吸一口气,常烛添简短地笑了下,“少主不必担心己身。”
至于需不需要担心那朵花,以及所谓的姻缘,常烛添不想保证,也不能保证。
赶在装不下去前,常烛添直接转身出了门。
兰易锦见他离开也松了口气,看样子应当是糊弄过去了。
翌日。
因兰易锦前世将觅川藏书阁所有都翻了一遍,他在黎昼说时已对上了婴霞泪所在村庄——恋霞村。
大陆最北,传闻终年飞雪,绿色霞光时常持续良久才散。
觅川位于大陆偏南,相距甚远,两人都没耽搁,常烛添随意叮嘱了几句兰沐黎,便同兰易锦踏上了去恋霞村的路程。
本就是寒冬腊月,愈靠近北方便愈是冷气逼人,两人御剑行于高空,便更甚,兰易锦向来怕冷,即使已披上了厚厚的大氅,却仍是觉得冷气全都钻进了骨子里。
幸而常烛添不多时便透过他惨白的脸色发现了他的不自然,给他递了瓶丹药服下,兰易锦才觉得周身血液恢复了运转。
隔着里衣,兰易锦能感受到内里的祥云状青玉,是常烛添新给他的,说是特意加了层防护阵,别说被咬穿了,若有外力威胁,还会瞬间反击。
虽然常烛添将这青玉给他时,不知为何神色有些冷淡,但兰易锦亲自试了下,确实坚固得与他说得一致。
只是内里花朵情况不容乐观,兰易锦低头看了眼手上已蔓延至腕间的金纹,皱了皱眉。因已死过一次,对于死亡他并无多少畏惧,只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重来一次却连曦和耳后小痣都未曾吻过。
兰易锦摸了摸手掌上趴着睡觉的十五的脑袋,望着站在剑身前方为他挡去了大半寒风的常烛添,眉心不自觉舒展。
不管怎么说,常烛添在,他确实安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