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望君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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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栾夙睁开眼，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不过还不如不看见。因为不等完全睁开惺忪的眼，便听到那人极其宠溺的暗哑嗓音。
“小冤家，可有想我。”
推开要压上来的人，估算着应该是子时左右，栾夙单手揉揉太阳穴才彻底睁开眼睛，“这样晚了还这么有精神，朕佩服至极。”
下床吹灯的人笑起来，“你的杜将军陪着杜夫人庆生，我不来，我的王子怎么睡得香？”只留下一盏莲花灯便不紧不慢的重回床上，亲了亲那只揉眼睛的手就邪气地看没什么表情的人，“栾夙，你都快要了我的命。”
被压的死死的人这次也不推开他，由着他胡作非为，借着烛光挑起眼睛霎时变了一个人。栾夙不是绝色，可要挑起眼睛笑起来，勾魂摄魄绰绰有余。看身上的男人动作突然粗鲁起来也没不高兴，“你还这样疯，明日朕怎么上朝迎接西翔国君？”
威胁的语气，却意外的勾人。
“明日你不能上朝了，现下好好迎接便是。”
整夜，无度索取。
将近一年未见，栾夙被他近乎蛮横的身体和意识没做晕实属万幸。有侍女问安才知道天亮了，压住呻吟说取消早朝，又嘱咐说不准杜淳英进宫便没了力气。刚说完就被身后那人托起身子，实在是忍不住叫起来。
最后男人看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就停下来。
“你来做什么？”
双和尔蓝翻身躺稳，对于他的明知故问也不过多介意，“打下南楚做聘礼，迎娶你啊。”
栾夙终于闭上眼睛，在他怀里找到最舒服的姿势慢慢闭上眼睛。新的一天了，也不知道会新到那里去。“你不要让我失望。”
男人皱起眉头，心里稍有些不安。“睡吧。”睡醒之后用不了多少时日，你便独独是我一人的。
上朝异常的困难，圣上只得对外宣称自己抱恙。
七日后，杜淳英见到下旨不让自己进宫的人。殿内没有侍女，一见他紧闭着眼睛坐在榻上都快掉下去，也就消了气。
“怎么不去床上睡？”
栾夙见他不生气只是略带担忧的神情，霎时冷下脸来。
“觉得勉强就不必来。”
“这是什么话。”直起身子暗自咬牙，杜淳英拳头近乎砸到塌上，“这些日子不让我进宫的可是你。”
拉了拉隐忍怒气那人的袖子，栾夙不顾半敞的龙袍歪着头看他，“可你还是来了。”
杜淳英转过头，说不出话。
“杜淳英，我要你陪我。”
结果这一陪，就陪了一个多月。
杜淳英自然知道前些日子他都在忙什么，也自然知道他是在和谁忙什么，可那又怎样，阻止不了。难道要杀进皇宫？即便那样又如何，还不是只会给栾夙增加更多难堪。
杜淳英不想任何人的心里有那样的定义，他们的皇是个荒淫无度的妖人，杜淳英只想他乖乖做好他的小皇帝而已。
搂着他很安静的时候，会很安心，至少他在自己怀里，有时候笑，有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发呆。也隐约预感到什么，可自己要走他就闹，也舍不得离开，除了上朝就腻在一起，杜家自然不敢多言。
熏香刚停，杜淳英昂头吐了一口气，英挺的侧脸看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半年前那次洞房花烛，你好像越来越喜欢粘人了。你这身上好像有股子药味，你吃什么了？”
栾夙看他没安好心就推开他站起来，“想你夫人了？也是，我扣着你都这么多时日了。你快回去，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又生气。巴不得和你这样一辈子腻在一起，不过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本将军还是很满意。”
“这儿没你的小媳妇儿，杜淳英。”
见他赌气杜淳英心情大好，走过去就把他按在桌上，撩起两人不该存在的衣裳就让他趴好。
不想和他斗嘴，杜淳英这种时候不喜欢说太多话，就像领军杀敌时容不得手下不凶残一样。专心的享受那种灭顶的快、感，听着他为自己忘情和身体撞击的声音，那才是最酣畅淋漓的享受。热烈纠缠，如此这般的享受。
被他抱进汤池里，都快睁不开眼的栾夙再次搂紧他。搂的很小心，怕自己搂住的矫健身躯猛然离开，像很多时候一样，披星戴月，静静地无声的离开。
难得被他这样搂着，杜淳英轻轻扳过那张迷茫的脸，“到底怎么了？最近都这样没精神的样子。”
栾夙低头欲言又止，看他甚至看得到心跳的胸膛，“说了你别不信，杜淳英，我不想你离开了。”
突然停住手的杜淳英亲了亲他的额头，“不是每天都想着我出征，这样舍不得可不像你了。不怕，这天下除了我师父，就没人敌得过你的杜将军。”
“就是不想你去，南楚的军队倒是不怕，双和尔蓝倒是一定会帮你，可他心太狠，也知道咱们的关系。”
我怕，怕你见到更好的，不再这样一心一意。你我没有什么凭证，君臣不过云烟，如何才能让我觉得你一直都不会离开我，如何才能保证他人不靠近你。
拍了拍他的头杜淳英想的是如果不帮他了却心愿，他就一定不会安心和自己走。怕他着凉，洗好就再次把人抱出去，一边帮他擦身子一边笑起来，“放心，我早已安排好。待你不再有心结，我们离开，多难也要离开。”
由他给自己穿好里衣，栾夙微微抬头看他想了许久才启齿，语气轻的如同叹息，“我后悔了，咱们明早就离开，所有的一切都撇给别人，谁爱做皇谁做好不好？”
杜淳英一时忘记了身在何时何处，原以为还需很久才能等到这句话，竟然就这样听到了。
看着面前同样平静的吓人的栾夙，自己真的等到了。杜淳英感觉鼻子突然有些发酸，慢慢地抱起他没走多久便回到床上，忍住颤抖再次看向坐在床上有些害怕似的人，“你终于心里有我杜淳英了。”
“恩？”
这话来的太突然。
“你真的不用这般，你怎样我都会陪你做一切？不要说攻下一个国家，就是你让我这就死了，杜淳英绝无二话。”
栾夙只是着急，他不是就等这句话吗，如今说了他怎么却不信了？“栾夙若骗你，万箭穿心而死，死后变作孤魂野鬼，永世不得安宁。”
杜淳英伸手按住他的眼角，“我信。”
怎么我不想让你离开了，你却执意要去替我报仇了呢。
那夜栾夙一直发抖，发了一夜的冷汗，杜淳英也一直抱着他却一夜无话。翌日醒来，怀里的人身子还是有些发颤，栾夙只说没事，杜淳英便命人取了些久存的雄黄酒，喂他喝了小半杯，全当做暖身驱寒。
终日相伴。
一切都准备好后，杜淳英的家人寻了个借口被秘密转移到他乡。不为别的，只为这背水一战两人离开后，他的家人不被牵连。
等了将近五年，真的到了这个时候。
文武百官面前，栾夙盛装站在最高处亲手将帅印交到以一敌千的将军手中，杜淳英带百官将士跪在地上。栾夙俯瞰万人，视线定格在他身上不想离开。“朕等将军大胜归来。”
杜淳英起身微笑，看向他。转身步下台阶，领兵再未回头。
已不是第一次带兵出征，千万个舍不得也无济于事了。
整装出发没用多久，刚刚出城副将蒙和便掩护杜淳英先行，去见等在前方先出城的人。快马加鞭先行的杜淳英不知道是谁，掀开帘子知道是谁才笑起来。
“平日都是看皇上在辇里玩扇子，今日怎么坐马车玩了？”
车里的人觉得不能再等，冷着脸试图平静下来，“杜淳英，天地为证，今日栾夙要同你拜天地。”
两个男人拜天地，却也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说道。信誓旦旦，满目坚决。其实事实是栾夙很少这样，杜淳英知道，他们都知道，这一别结果如何都是未知数，都不敢妄自就下了定论。
可能是因为栾夙害怕了。
杜淳英看他谨慎地跪下，觉得满心酸涩却也是欣喜在怀，便跪在他面前，“你想让你从未掉过眼泪的男人哭吗？”伸出手擦干他无声掉下的泪，含进口中咽进喉中才大笑起来。自己何德何能让他栾夙哭泣，他是个男人，竟会为自己掉泪。
“一拜天。”
没有旁人，没有什么证人证物，他在左自己在右，栾夙没说话强忍住眼泪对东方叩首，抬起头看身边的男人也抬起头，便破涕为笑，“二拜地。”
对拜之后不顾铠甲厚重，唇齿交缠。昨夜抵死缠绵，此时杜淳英自然无碍，可栾夙却是担惊受怕，冷汗时不时地渗出来。
“等咱们在山里的房子建好，才可以洞房。”说着摸上被搂着自己的男人咬肿的嘴唇，闭上眼睛想再多得到一些温暖，“这之前，你在营里老实点。”
“好。”
“我刚刚将木材运上山，过些日子就去寻你，寻到你后那屋子也就能住人了。李师傅说，那山里布了阵法谁也进不去，法子你知道，你自会带我进去。”
“好。”
“为什么你不相信呢？杜淳英，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是？”
“杜淳英都懂也都信。也请你同样。”
栾夙觉得自己这半年像是做梦一样，如今梦醒了，醒了也就罢了，偏偏还后悔了。“等下你和蒙和他们会合后，我在这里看你领军行过就回去，你不能回头，这是忌讳。”
“对。”搂紧他亲了亲，杜淳英捏起他的下巴笑，“等我回来，不出三个月，杜淳英就带你天南海北，你再不用每日苦着心，我要你时时都是快乐的。”
“说话算话，如今你是我的。还有，我早酿好了一坛酒你不知道，行军规矩太多，等你回来才叫你尝。”
“那等我回来。”
眼睁睁看他万分舍不得却还是坚决地把手从自己手中抽出去，却无能为力。栾夙真的只想留下他，可北茗的将军怎能言而无信，看他上马便苦笑起来，都没发现身上温度自他离开就减了一半。为什么要到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才明白。
自己竟舍不得，真的舍不得了。浩荡军队不见踪影，栾夙瘫坐车内，浑身冷热交加，丝丝的汗止不住地往外渗。
那酒，就叫望君回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望君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