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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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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李衡骑摩托载她,一路无话。
小区外不远处就有药店,许喃看他提速开过,犹豫了下,提醒:“药店骑过了。”
“看到了。”估计李衡也想起刚交代过的让她主动和自己说话的事,补充解释道,“带你去医院。”
“哦。”
拐过两个路口到医院。夜间急诊不比白天病患多,但车祸的、喝醉酒的、熬夜心悸的,救护车开来又走,病人不断。
许喃被李衡要走证件,看着他轻车熟路地挂号缴费,领自己去诊室。
值班的女医生详细问着症状,不紧不慢的。许喃摘了口罩,将卫衣袖子折上去,李衡才看清严重程度。
医生问:“你这是过敏,晚上吃什么了?”
许喃瞥李衡一眼,没找到理由让他出去,硬着头皮回医生:“海鲜。”
给她剥虾的李衡:“……”
李衡合理怀疑,许喃一早就知道自己对海鲜过敏这件事。
医生建议挂水,许喃没异议,被安排去输液室等着。
输液室空荡,只有一个打瞌睡的白领打扮的年轻女人。许喃没去病床区,挑了把靠窗的椅子,过去坐下。
四周寂静,李衡说话也没敢大声:“去床上吧,还能睡会。”
许喃摇头,顿了下,想到李衡不喜欢她不表达,补充道:“我不困。”
李衡扫了眼墙上的时钟,十一点。
许喃盯着李衡一脸“我信你才有鬼”的神情,不争气地扯了个哈欠。
在李衡紧锁目光中,许喃含着两眼眶被哈欠打到一半收回去憋出来的泪,如实道:“上面很多人躺过。”
输液室的病床不比病房的条件,虽说这会没什么人,但白天人来人往,医护人员做不到及时更换。
李衡诧异地瞧她眼,凉飕飕道:“你还挺了解。总来医院?”
许喃又不说话了。
李衡没什么耐心,突然问:“你猜我会读心吗?”
许喃疑惑地仰头看他,莫名其妙地答:“……不会。”
李衡深深地瞪他一眼,语气加重,拖着长音强调道:“是啊。我不会,所以下次不喜欢、不做,就说;喜欢,想要,也要说。这样我才能知道,懂?”
“记住了。”许喃点点头,被李衡盯着,沉默了一瞬,解释道:“我只过敏过一次,没想到吃这个虾也过敏。”
李衡见她这会不舒服,只问:“还有什么不能吃的吗?”
“应该没了。”
医生端着托盘出现,确认了姓名后,帮她打针。
许喃皱着脸,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
医生在她手腕上绑了带,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你这血管挺难找啊。”
许喃皮肤白净,但血管细,一向不好找,她心里祈祷这个医生技术好点,不要让她挨第二下。
手背被酒精棉签擦过,有丝丝凉意。许喃看着医生捏着闪银光针头,下意识别开眼。
李衡在旁边注意到,适时开口分散她的注意力:“我去买瓶水。你想吃零食吗?”
许喃摇头,记得李衡刚强调过让她表达,便想多说点什么,但因为内心对针头恐惧,一时紧张地说了实话:“我晚上吃的牛肉还没消化。”
李衡怔了下,懂了。许喃不是寄人篱下不好意思吃,而是确实吃不多。
不懂得拒绝,吃了过敏的,吃了不消化的。李衡服,是他多管闲事了。
他似笑非笑地冷哼,慢悠悠道:“行,怪我。我这就给你买消食片去。”
“……”
自己不说话,他是这个脸色,说了,他还是这个脸色。
难伺候的是他吧。
被李衡一打岔,医生已经扎完针,用胶布固定好软管。
李衡跟着医生出去,许喃抬眼瞥他的身影,瞧不出是不是生气了,也不知道该如何补救,轻叹。
输液室外不断有人经过,但都不是李衡。许喃第n次从门口收回视线,解锁自动熄屏的手机。
屏幕停留在拨号页面,待拨通的号码是楚越的。
现在凌晨,楚越已经睡了。如果她知道许喃因为饮食问题过敏,会赶回来吧。从州城到北央八个小时车程,顺利的话许喃起床后便能见到。
就在指尖要触碰到拨号键的前一瞬,许喃想到那个因为她急性肠胃炎被追责辞退的阿姨。楚越被和许群究的谈判绊住脚,得知她生病会赶回来吗,还是说会怪罪李叔叔,然后把她送到其他亲戚朋友家里。
毕竟许喃还在上学,没办法被楚越带在身边。
李衡拎着附近便利店的购物袋回来,输液室内,女白领歪着脖子睡着,吊着的药瓶里液体线一点点减少,马上就没了。
李衡注意到,按响墙上的按铃。白领没睡熟,一有声音便醒了,见护士进来给自己换了药瓶,冲李衡感激地笑笑:“谢谢你,小帅哥。”
李衡冷淡,但礼貌是有:“正好看到了。”
女白领没再睡,按开保温杯喝了口水,好奇地看看对面的一男一女。
高中生年纪,男生又酷又拽,身上散发着青春阳光的少年气。是真的蛮帅的,她觉得自己能再吊两瓶。
女生虽然戴着帽子,但感觉也很好看,气质很好,温温柔柔的。
许喃翻了翻被李衡丢到腿上的塑料袋,里面有几样许喃常吃的零食和一板酸奶。
她抽出一包话梅糖,看李衡:“我想吃这个,可以吗?”
李衡把袋子从她手里接走,把包装撕开。许喃正准备自己拿,李衡已经撕开一个小包装,将话梅果仁推出,递到她嘴边。
“谢谢。”许喃就着他的动作含着,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齿间漫开。
女白领老阿姨心态,看两人喂个糖,心中感慨万分,语气好奇地八卦道:“你是她什么人啊?”
李衡把空掉的糖纸收到口袋里,过了会,见许喃咬着果核要找地方吐,又把手伸到她下巴处,眼神催促着她吐这里,嘴上则平静冷淡地回:“她哥。”
听到这个定位词,许喃轻轻眨眼。
夏夜寂静,许喃一整天空洞不安的心,被这个关系填满了般。
她没给楚越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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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早,许喃依然是坐公交上学。她把座位让给一个提着菜篮逛市场的大妈,拉着吊环站在后门处盯着外面的街景。
公交经过夜里去过的人民医院时,许喃想到那夜等她打完两瓶药水离开时已经凌晨两点,夏末秋初,夜里风凉。
许喃跨上车坐稳,李衡戴着头盔往后偏头:“大晚上的,把你甩下去也没人知道。抓着我,会吗?”
他的声音比夜风还要凉,但许喃大概是习惯了,已经不觉得害怕。
她上身前趴,两臂环在他的腰侧。那个点没什么车,车道寂静,李衡骑得快,风又凉了几分。
许喃刚扎过针的手背被吹得有些疼,不自主地往缩进他上衣的口袋里。
口袋里藏着的暖意让许喃贪婪地蜷了蜷手指,然后她似乎摸到了少年薄薄的结实的腹肌。
夜晚放大了人的情绪,以及胆量。
许喃手指隔着布料抓了一下,少年兴师问罪的声音顺着风飘到后面:“做什么?”
许喃脑袋捂在头盔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软声道:“你骑太快,我害怕。”
“……”
二十分钟后,公交车停在附中校门对面,许喃从后门下车。
顺着人行道从车流穿过,她在校门前看到了站在绿化丛跟贺舟齐聊天的于纾彤。
于纾彤率先注意到她,前一秒挂在脸上的笑突然冷下来,不知又说了句什么,自己先走了。贺舟齐慢半拍望过来,看到许喃则是扬起令人不舒服的笑,走了过来。
许喃避开视线,加快往校园走的步伐,还是被她抢先一步堵住:“一周没见,想我了吗?”
打高一入学许喃作为新生上台演奏了次大提琴起,贺舟齐便黏上她。不过当时楚越每天都会接送她上下学,在学校里有于纾彤同行,挡去了很多骚扰。
谁想这学期,一切都变了。
从校门到教学楼这一路,全程是贺舟齐在说,许喃一声也没应。
终于到了二班教室,许喃耳边才清净。
她坐下没一会,李衡从后门进来。
李衡把书包往椅背上一挂,泡面头同桌钟宸幸小心翼翼地把推过线的课本拉回来些,不自觉地往另一边挪了挪凳子。
李衡高二只上了两周便因为打架被学校劝退,钟宸幸这级学生入学时间比老生晚一周,还没适应新学校,李衡便不在学校了。绝大多数同学都没见过李衡,但不影响他们看到过被打得满脸是血的老师让救护车拉走。
得知李衡留级成为同班同学,班上关于李衡的讨论便没听过,脾气暴躁、爱打架、不好惹。
但开学一周,除第一天桌子被撞洒的冷饮弄脏时沉过脸,整整一周都风平浪静。上周三班上男生跟别班因篮球场的事闹不愉快,还是李衡出面解决了。
思及此,钟宸幸觉得大佬似乎没有传闻中的恐怖。
借着这点侥幸心理,他矛盾又挣扎地小声提醒道:“李衡,贺舟齐早晨在打听你。”
李衡语气疑惑:“谁?”
“就是……年级老大。他上周请假了,这周刚来。”
李衡点点头,哦了声。李衡昨晚没睡好,这会正困,没听出钟宸幸话里的担忧,手臂压在桌面上,脑袋往臂弯里一枕,合眼前,伸手扯了扯许喃的马尾,闷声:“我睡会,上课了叫我。”
许喃慢半拍停下手上整理试卷的动作,后背靠在课桌前沿,偏头时,李衡已经睡了。
一整个早读,李衡都没醒。
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师提前到班里,检查前排同学的作业完成情况。
半梦半醒间,李衡听到有同学喊许喃的名字问她题目的答案,意识还没完全恢复。
他手肘压在桌前摞着的书本上,上半身往前趴,四肢舒展修长,叠起手臂趴着的姿势不太舒服。
没维持一会,压在底下的那只胳膊动了动,径自越过桌面,手腕自然松散地垂在课桌前面。
这时,许喃和同学说完话,看着已经开始在黑板上板书的老师,打算再过一会叫李衡起来。
她上半身习惯性地往后仰,下一秒,没有撞到课桌桌沿坚硬的棱角,许喃靠在一双滚烫的、结实的“墙”上。
是李衡搭在课桌前的手。
意识到这点的许喃后背僵住,刚刚从专注状态中放松下来的嘴角紧张地抿起,保持这个坐姿一动不敢动。
手背柔软温热的触感在顷刻间变成酥酥麻麻,传遍四肢百骸。
李衡缓缓睁开眼,正看到晨光下少女恬静柔和的侧脸。
在家养了一个周末,许喃手臂和脖子上起的红疹已经消下去,皮肤光滑细腻,白得发光。
他指尖微动,但没把胳膊撤回来。
女孩转头,准备轻声唤他,却意外撞上少年清澈漆黑的眸子,心虚地目光躲闪:“你、你醒了。”
“刚醒。你压到我手了。”李衡嗓音有些沙哑,微沉。
“不好意思。”许喃急忙起身,两颊有些红。
上课铃响。数学老师视线重点落在这个方向,不到一秒,不动声色地拍拍手,说话:“睡觉的都醒醒,准备上课了。”
许喃趁机正回身,埋着头,也说不清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心虚紧张个什么劲儿。
两颊的燥热久久不消,导致她上课前几分钟一直处于游离状态。
直到数学老师点人起来回答问题:“李衡,说一下你解出来的答案。”
许喃比当事人最先反应,陡然坐直,第一时间去找讲到的题目。
身后传来凳腿摩擦地板的声音,她往后偏了偏头,余光看到李衡慢吞吞地起身,他个高,拔节的身型清瘦。
李衡哗啦哗啦翻几下习题册,准备说句不会时,余光注意到前排的小姑娘弓着背,身体努力往课桌的左侧躲,而那写着答案的练习册被她拖到了课桌右边。
女孩笔迹娟秀工整,答案清晰地映入眼帘。
李衡注意力却没落在答案上,他盯着少女偷摸心虚地缩在那的样子,弯唇笑了下。
讲台上的老师一脸“我这个位置什么看不见”的无语状,催促道:“快点念。许喃都把答案送你眼前了,还是你觉得许喃解错了?”
许喃自以为做得悄无声息,被点名后头垂得更低了。
身后少年语气吊儿郎当,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懒懒散散道:“哪能。课代表的答案肯定对。”
李衡念出正确答案,如许喃期待坐下,她却没有开心,只觉脸烧得更热了。
下课铃响起,老师拖了会堂开始布置今天的作业,教室气氛不比课堂上严肃。
许喃逃避心理作祟,往前拖了拖凳子,刚坐稳,后面伸过来一只脚,又给她勾回去。
许喃身体一晃,双手扶了下课桌才重新坐稳。
她注视着讲台,后背缓缓贴到后面的桌子,稍稍偏头。
马尾辫的发梢从李衡的手背上扫过,像是羽毛,很轻很痒。
他视线从发梢移到少女薄薄的小巧的耳廓上,指尖的笔一转,语气微沉,冷淡有质感:“还算有良心,能记得是谁照顾了你一周末。”
他这话说得含糊不清,暧昧得要命,许喃脸皮薄,微微一燥,没敢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