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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离别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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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安宏义就开始访亲问友,昨天安宏义回来的太晚,就把拜访好友安排到了今天。
安宏义先是去碧桐书院拜访了教自己的先生和为人和善的院长,跟几位师长讲了讲自己科举的感受和一路的经历,聊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领走前,几位师长语重心长地的嘱咐道:“节责(安宏义的字),为官要为国为民,既然当上了官,就要为百姓谋事,圣人的话一定要记得啊!”
安宏义满怀豪情的看着师长,真情实感的答应了下来。
拜别几位先生后,安宏义接着去拜访了几位跟自己要好的人,又被安父安母拉着走亲访友,去亲戚家报喜。
以前轻视安家的那些亲戚,知道安宏义有官身后,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安父安母高兴的红光满面,安宏义一脸平静的听着他们吹嘘。
“我就说节责长大一定有出息吧?你看,我果然说的没错!”
“节责这书没白读,现在成了官老爷了,跟以前可就不一样了,这喜气也让我们家沾沾光………”
安宏义听着这些人虚伪的吹捧,突然觉得自己很厉害,看着他们那丑恶的嘴脸,竟然还能忍的下去。
这一趟下来,看着走在前面意气风发的安父安母,心里感慨万千。
安父安母没有什么对不起安宏义的,安家贫苦,为了让安宏义读书,安父起早贪黑的在面摊上忙,安母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经常熬着夜绣刺绣,熬的眼睛都不好使了。
安父安母把自己能给安宏义的,都已经给他了。
安宏义知道这些,可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安宏义看着那些虚伪的亲戚,才能忍着。
安宏义很希望安父安母能跟着自己一起离开钱塘,但安父安母根本听不进去劝。
安宏义知道自己想要带走父母无忘,为了不再去看那些亲戚丑恶的嘴脸,安宏义决定早点去平吉县上任,不过在此之前,安宏义还有一个人要拜访。
郑墨今天趁着放假,拉着王氏和孩子们,坐着马车,去郊外秋游。
10月底的钱塘,早晚温差大,趁着中午暖和,郑墨拉着家人一块去郊外游玩。
这个时节,郊外没什么好玩的,人家都是踏青,就郑墨不一样些,硬拉着王氏秋游。
孩子们出来一趟,跟小鸟一样,自由自在的放飞自我,兴高采烈的跑来跑去。
“你来抓我啊,略略略……”
“快来看这个,这树上有果子诶~”
“别乱跑,别跑那么远,小心被绊倒!谁要是摔倒了,可不许哭鼻子………”这是跟老妈子一样操心的天方说的。
王氏原本是不想来的,现在这个季节,郊外既没什么可看的美景,也不是什么节日活动,王氏就不怎么想来,不过看孩子们玩得那么开心,王氏也就没说什么了。
“墨儿,你去陪孩子们玩吧,我在那边散散步,有流云陪着我,你去陪孩子们吧。”王氏没等郑墨说什么,带着流云去旁边比较平坦的小路上走。
这次出游,郑墨眼睁睁的看着王氏走远,只好无奈的让李大海跟上王氏,“大海,你去照看着我娘,你跟娘说,让她别去太远的地方………”
李大海点点头,立马跟着王氏离开。
这次出游,郑墨哗啦啦带了一大帮子人出来,都是郑家的下人,不当值的、不忙的,都跟着过来,一群人在秋风萧瑟中热热闹闹的来了此秋游。
郑墨刚来没多久,卓其华也闻讯赶到,一到郊外,卓其华就更是放飞自我,跟二哈一样和孩子们嬉戏打闹,郑墨看的都嫌卓其华幼稚。
这个季节,能看的景不多,绿衣不比春夏的生机盎然,秋风的萧瑟也比不上北方的直白,如果是冬天过年时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这个时节来,称得上索然无味。
不过这只是对郑墨而言,对格外活泼的孩子和放假团建的下人来说,野外的风光,怎么看,都比宅院里困住人一生的一方天地要好。
几个孩子在前面跑,郑墨就在后面跟着。
“其华哥哥,这个是什么呀?”翠翠好奇的仰着头看树丛中的一点红。
“我知道,这个是寒莓,可以吃的,以前有人给我吃过,可酸了,一点也不好吃~。”年龄要大一些的子豪立马热情把把自己知道的告诉翠翠。(寒莓:跟覆盆子有点像,为蔷薇科植物。)
翠翠高兴的说:“哇,子豪哥哥,你知道的好多哦,好厉害~”
“那当然!”子豪一脸小骄傲的说完,就要伸手去摘寒莓。
“唉~这个还不能吃呢,还没到季节。”卓其华俯下身,摘了几颗,一颗给嘴馋的翠翠,一颗给了子豪,一颗递给了一旁的郑墨。
“试试?”卓其华把寒莓递给郑墨。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围着拿着寒莓准备试吃的人,“翠翠,你快试试,快尝尝怎么样?”
“子豪,让我也试试………”
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三人,郑墨怕酸,把寒莓放到嘴边后,犹豫着迟迟不肯下嘴,卓其华见郑墨如此小心的神态,毫不客气的偷笑起来。
最后还是翠翠没忍住吃了下去,“好酸好酸,唔~一点也不好吃。”
“哈哈哈,谁让你嘴馋了,馋猫………”小果笑话的说。
翠翠不高兴的撅起嘴,“连小果你也笑我,讨厌,哼……”
郑墨犹豫了下,也跟着吃了下去,寒莓还没熟,味道又酸又涩,酸中带着涩味,吃完郑墨整个人都不好了。
“哈哈哈……”见郑墨被酸的脸都皱成一团的表情,卓其华毫不客气的放声大笑了起来。
郑墨见状,有些无奈的弹了卓其华一个脑瓜崩,“笑够没?”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不闹了,都说了这个不好吃,你们还不信。”卓其华揉着脑门,笑的没有那么放肆了。
郑墨无语的说:“你还知道你在闹啊?而且我也没有不信你说的话吧?我看你就是故意看我出丑。”
卓其华笑嘻嘻的看着郑墨,郑墨看的手痒痒,又想给卓其华一个脑崩了。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卓其华看郑墨蠢蠢欲动又想给自己来一下的表情,立马止住了笑闹,变得正经了起来。
郑墨没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郑墨笑着摇了摇头,就蹲下来哄嘴厥的都能挂着拖油瓶的翠翠。
“高兴点啦,他们也不是故意笑话你的,下次没有大人允许,可不能乱吃东西啦~小心吃坏肚子,知道了吗?”郑墨宠溺的看着翠翠,半哄半说教的说道。
“走吧!”郑墨抱着翠翠跟上前面几人的步伐,翠翠不高兴的哼哼唧唧。
等人走到一个小山坡,几个调皮的孩子又嚷嚷着要爬山,上一秒还在哼唧的翠翠,下一秒立马闹着也要去爬山。
郑墨无奈的把翠翠放下,看几个小萝卜头迈着断腿兴冲冲的爬山。(翠翠:哈呀哈,我要爬山,吭哧吭哧,努力. jpg)
………………
到了天擦黑时,郑墨怕不安全,就叫着几个孩子回去,王氏散了散心后,就回到马车边等着郑墨回来。
一群人人声鼎沸的去,又一路说不停的回,一路热热闹闹的回到郑家。
卓其华一天玩的挺开心,到门口,和郑墨告别后,就乖乖的回到卓家。(主要是怕刘夫人见卓其华又回来那么晚,估计又要责备他一番了。)
到家后,门童就过来禀告,“少爷,下午申时有位自称是少爷你的同窗的人来拜访,他说他叫安宏义,现在在正厅里等着,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郑墨一听安宏义来了,立马去正厅里找他。
“安兄,没想到今天会来找我,早知你来,我就不出去了,久等了吧?”郑墨见到许久未见的安宏义,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安宏义再见到郑墨,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无事,那位公子给我拿了话本让我解闷,也没等多久。”安宏义指了指一个机灵的下人说道。
安宏义过来拜访郑墨,因为穷苦,还没买新衣服,穿着朴素,不过这次门童知道安宏义来找郑墨,就很老实的请人进门,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自从被郑墨敲打后,门童老实了许多。
郑墨仔细端详了一番安宏义,“安兄这一路辛苦了吧,我看安兄沧桑了许多,这次殿试,不知安兄是否榜上有名啊?”
“这一路虽然四处奔波,但也没辜负家里人的期望,侥幸中了三甲,现在朝廷分配我去平吉县当主簿,所以这一趟来,既是见一见好友,也是来拜别的。”安宏义微笑着说。
听到这番话,郑墨即为安宏义鱼跃龙门感到高兴,又为安宏义的别离感到悲伤。
安宏义笑着说:“我在同满酒楼定了一桌酒宴,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郑兄不要嫌弃。”
安宏义继续说:“我知卓兄家也不远,还请郑兄跟我一同去请卓兄。”
郑墨立马答应了下来,“那我们走吧,卓其华家就在斜对门。”
叫上卓其华,三人一同去了同满酒楼,安宏义经费有限,要了简简单单的五菜一汤和杏花村酒。
虽然郑墨和卓其华不在意这些,但安宏义看着一桌简单的饭菜,有些不好意思的自罚一杯酒,“郑兄,卓兄,谢谢你们能来,我这酒宴简陋,还望你们不嫌弃。”说完,安宏义猛灌了一杯酒。
“咳咳……咳咳咳”平常没怎么喝酒的安宏义,喝的太快,一下呛着了。
卓其华关心的给安宏义到了杯水,安宏义缓了口气才好。
几人边吃边喝酒,安宏义给两人讲了讲殿试的经验和心得,再聊起路上的见闻,又讲了讲路上好心带自己的孔梵浩,最后讲起了自己未来的打算。
杏花村酒清澈干净、清香纯正、绵甜味长、清香味甘,度数虽然不高,但喝的足够多了,自然会上头。
这顿饭,吃到最后,安宏义明显喝高了,满怀伤感说:“我自负学富五车,虽只能仰望管仲、晏殊等伟人,但也算满腹经纶,我原本在三年前就可以取得现在的成就,可却拖到了现在。”
安宏义又一杯酒下肚,苦笑的说:“历经了那么多事,也就你们二人能称得上是我的好友………三年前的院试,朱羽飞伙同他人夹带巾箱本(小抄)进了考场,我当时年少轻狂,便直接同考官举报了几人,让我没想到的是,朱羽飞那么狠辣,不仅反咬我一口,说巾箱本是我带过去的,还贿赂考官把此事压了下去,导致我那次院试落榜………”
借着酒劲,安宏义才把自己的遭遇,向卓其华和郑墨吐露出来,“自那之后,朱羽飞就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我身边的好友,一个二个都离我而去,我被他们排挤打压………这么多年,我都挺过来了………”
郑墨和卓其华在一旁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安宏义说道伤心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强忍着鼻酸才没流泪。
这一晚,安宏义说了很多,说了父母的不易,说了自己家里的贫苦,说了自己遇到帮自己的好人………
情到深处自然浓,安宏义强忍的泪水,也在多年堆积的委屈中,发泄了出来。
喝到最后,郑墨都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只隐约记得,安宏义哭的很惨,像是要把自己那么多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郑墨和卓其华默默陪着安宏义喝酒,一直喝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