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GL》弦断有谁听

4、第四章 云泥

　　第一批家人子进宫半年有余，由三个人组成的第二批家人子也来到了皇宫。这是皇后对皇上的示弱。兴许平常百姓人家都懂得“见好就收”的说法，偏偏皇上不这样认为。
　　只以为是皇后选来的人，那又和皇后本身有什么区别？！
　　整个汉宫的人议论着，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皇上与皇后之间的较量。可是，没有人敢有任何的说辞。大家都小心翼翼着，或是看戏，或是听戏，或是观戏。总之，不亦乐乎，不以为然。
　　在这个汉宫里闹得笑话，已经不少了不是么？就连太皇太后都不再过问了，两个孙儿，手心手背的都是肉。原先，太皇太后还是有些偏袒皇后的，毕竟只有这一个外孙女吧，而宫里的老人都传皇后和当年的太皇太后很像，所以自然的是偏袒有余的。
　　而现在的太皇太后已是垂垂老矣，再也没有气力去管教儿孙了，也只得由着他们胡闹去。所幸，皇上和皇后也只是吵吵嘴，并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发生。

　　这日，眼见着第二批家人子已经来到宫里一月有余了，可是皇上还是没有去看看的心情。这倒是让陈阿娇的心里高兴的很，反正这些家人子什么的也不过是她的母亲馆陶长公主给他选的人。不就是不见么，倒是乐的她逍遥。以后倒是不用费心去拔去自己亲手安置的这些“眼中钉”了。
　　信步走到了那处长廊，恍然似曾相识。这个汉宫自己是最熟悉不过，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会有如此相熟的感觉呢。
　　许是那日与邢夫人在此处见了那许多的莺莺燕燕吧，有了些回忆，不知那几个人现在怎样了。
　　如是，皇后的步辇来到了永巷的巷口了。

　　“还不快把门打开，死气沉沉的成什么样子！皇后身边的小如冷冷的呵斥一旁的太监，皇后笑着瞥了她一眼，小如立马噤声了。
　　“回皇后娘娘，那日娘娘下旨封了这永巷，外面的人能进去，里面的人不能出来。这些日子以来，这永巷的门，一直是闭着的。”跪着的宫人唯唯诺诺，生怕说错了什么皇后娘娘会降罪于他。
　　皇后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朱唇微启，话如春风：“本宫当日的话，倒是记得很清楚。好了，莫要在此处争执下去了，快点打开门，本宫要去看看几位家人子，过的可是习惯。”
　　“喏。”众人低头答应。

　　已经很久没有开启的永巷的大门，伴随着很刺耳的声音，迎来了大半年来的第一道光明。院子里的人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大的声音响起来，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皇上终于想起我们来了，皇上终于想起我们来了……”不知道是谁在那里刺耳的哭喊着，似乎受尽了无尽的委屈，向光明的方向奔跑。
　　可是，有时候，梦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当看清了来人不是她日思夜想的九五之尊时，恍然了，抬眼仔细的确认了一遍，才发现，天塌下来了。
　　来人是谁，似乎已经不用介绍了。陈阿娇也没有知道这个家人子名字的必要了，接近疯癫的人，留着还会有什么威胁么？
　　“啊，真的吗，真的吗？皇上终于想起我们来了啊，我就说了啊，皇上绝不会轻易的忘了我们的……”又跑出了两个人，身材样貌都是姣好的，可是长期以来的不出宫墙，已经让她们丧失了活着的心。眼神也只是在倏的闪亮之后，黯淡的毫无光彩。

　　“见到皇后娘娘，还不下跪。”一直站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小如忍不住呵斥，这，也太没规矩了。小如的心里也闪过一阵恶寒，想来这冷宫里的日子，真的不是人过的。眼见着多好的女子，这不过是大半年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心里也忍不住叹气一把，都说进了宫当了主子是大富大贵的命，可是现在的她们算是什么呢？主子还没有当成，就变成了这样……
　　“参见皇后娘娘。”三位家人子和几个宫女纷纷下跪。
　　皇后扫了一眼跪在身下的人，竟是没有卫子夫？
　　“还有人在吗？见到本宫来了，也不出来迎接，看来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让你们忘记了什么是规矩。”皇后的声音冷冰冰的，感觉不到一丝温度，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心里发出绝望的感慨。这和那扇长久关着的大门此刻照耀进来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跪着的人悲哀的想，还不如那扇门永远不打开，倒也是失了念想，好歹保全了一条性命。
　　云泥之别就是如此吧，跪在地上的三位家人子，家世也算是显赫，但是看着眼前的皇后娘娘，竟然觉得有如云泥。
　　永世不可高攀。
　　“回皇后娘娘的话，永巷是住着五位家人子。还有两位病着，奴婢这就去把禀告。”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宫女显得不卑不亢，许是永巷的掌事宫女。

　　“不用了，本宫今日来，不过是想看看几位家人子过的如何。皇上朝堂之事繁忙，自然是没有时间过来看看的。你们都歇着吧，你，带本宫去看看那个生病的家人子。”皇后留下一个略带温暖的微笑，牵动着众人内心的忐忑不安，飘然远去。
　　“喏。”宫人齐声唱喏。
　　待到只能看见皇后的一角衣裙时，才看清，皇后今日穿的是素白的裙装，不似往日的盛气凌人。大红的皇后盛装，总是让那个人看起来妖艳魅惑，傲娇强势的不敢与她对视。今日换了素白的衣裳，没有太多装饰，竟然也是清丽可人的。只是，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人不敢靠近，来人都会被皇后娘娘的气场压迫的抬不起头来。不需要去对视，只是接近就觉得困难了。
　　众人还枉自沉浸在刚才的惊吓之中，还未回神。倒是随着皇后娘娘来的太监起身提醒几位宫人把三位家人子扶起来，虽然还未受封，将来的命运似乎也是坎坷至极的，但是，至少也是家人子。谁知道，今天为主的人明天会怎样？谁又知道今日为奴为婢的人会不会他日一朝成凤凰飞入枝头呢。
　　在这个皇宫里，不得罪任何人才是生存下去的方法。

　　陈阿娇随着领头的宫女来到院子的深处，院子里虽不是杂草横生，但也看得出来是人烟稀少，久未来人了。待到院子的尽头，似是忽然的柳暗花明，闻到了花花草草的生命气息，倒是空气清新了不少。
　　“这里是谁住的地方？”陈阿娇的声音兴许是因着这花草，温暖了不少。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里是家人子李月茹和卫子夫住的地方。”掌事的宫女毕恭毕敬，不见一分逾矩。
　　“哼，倒是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养花。看来，这里的日子，也不见的是那么无趣的嘛！陈阿娇笑语嫣然，不知道她身份的人看了，只以为是哪家仙子误入凡尘之中，忍不住自惭形秽起来，恐是污了仙子的眼。

　　“哪间是卫子夫住的屋子？”就快要到的时候，皇后停住了脚步，柔声的问。
　　“回皇后娘娘，最里边的那间屋子便是。”宫人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旁让开道路。
　　“哼，你倒是很机灵，你们都待在这里吧。本宫亲自去慰问慰问病人。”说罢，陈阿娇独自迈开了步子，向那间卫子夫待得屋子走去。

　　一步一步的，没有理会还在不解中的人。只是几步的距离，却是感觉比未央宫离这永巷的距离还远呢。
　　只是，再远的路，还是到了。
　　陈阿娇，敲了敲门，这倒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想她这二十几年来，何事需要她亲自动手呢？特别是敲门这种事情啊，还真是从来没有过呢。
　　屋里的人闷闷的喊了声：“进来。”却是累极了的样子。
　　陈阿娇倏的就怒了，好你个卫子夫，见到本宫了竟然不来迎接在先，现在本宫来看你了，竟然还让本宫自己进去。刚想把门砸开，又一想，是了，卫子夫定是还不知道自己来看她来了吧。那么，刚才的无礼她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轻轻推门进去，屋子里倒是摆设的极为简单质朴的，但是很干净。隐隐的看到屋内的床榻之上有一个单薄的身影蜷曲在那里，惹人心疼。
　　“把门关上。”卫子夫低声命令，自己偶感伤寒，不适宜吹风。见那人只是关上了门，未动，轻轻叹了一口气。果然这宫里的人，都是没有生气的。
　　“过来吧。”陈阿娇听到卫子夫又在命令自己，可是身体却是按照她的指示前行了。

　　待到陈阿娇走近卫子夫的身边，纵是还在烧着的卫子夫也瞬间的清醒了一下，这是谁？哪里来了一位仙女？难道是来指引她西去的么，果然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大限将至了吗？可是竟然是来了一位仙女指路，头脑发涨的卫子夫已经不明所以了。
　　“好你个卫子夫，见到本宫不行李不说，竟然三番两次的支使本宫去做这做那。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陈阿娇的眉头拧在一起，瞬间有了人间的感情。也让卫子夫瞬间活过来了。
　　“皇后……娘娘……”卫子夫挣扎着起身，却被陈阿娇一把按住，“奴婢未能远迎，请皇后娘娘责罚……”
　　病成这样了，还能口齿如此利落，倒也算是机灵的了。
　　“嗯，责罚什么的，本宫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你。先把身子养好了吧……”陈阿娇看着病怏怏的卫子夫，本想嘲笑一番，却是声音意外的温柔起来了呢。

　　而卫子夫看着眼前伸手可触的人，再看看自个现在的样子，真是不忍目视，云泥之别，便是这番光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