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吱吱……”
“汪汪……”
拎着手里的铁笼子穿过小区，一路过去都是夹杂着狗吠的注目礼，果雨已经习惯了每天早晚两次成为焦点，笼子里的阿呆扒着铁栏杆拼命探头瞅新鲜，“吱吱”作响着和不远处摇着尾巴的大狗小狗们打招呼。
果雨租住在一个陈旧的动迁小区里，除去一部分非主流的外地小青年，居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些空巢的老头老太，百无聊赖的牵着狗聚在小区花园里乘凉，边梳理狗毛边扯些东家短西家长。
微笑着简单点头示意，果雨快步绕过花园，搬来这里快一年了，就算是一栋楼里的邻居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倒是被这只闹腾的小家伙收买了不少人心，拎起铁笼子凑到眼前，果雨看着龇牙咧嘴的阿呆一脸无可奈何。
阿呆是一只丝绒银斑龙猫，价值人民币含税一万五。果雨在皮市街花鸟市场开宠物店卖龙猫一年半，第一次遇见这么个难伺候的主。本就精贵得很，好死不死得了什么宠物抑郁症，小爪子死扒着笼子瞎啃不说，每晚还拿脑袋撞栏杆“弹夜琴”。果雨一阵阵揪心的疼，人民币啊……
宠物医院来回跑了几趟，总算是等到了诊断结果——孤独。
孤独？你小子有那么多龙猫兄弟姐妹陪着还孤独？不就隔着木格子不养一笼嘛……真养一笼了又打架……果雨暗自腹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提起阿呆的笼子开始了每天一起开店一起打佯的生活。
“早晚卖了你……”果雨指着阿呆数落，小家伙蹲坐在昏暗的角落里悉悉嗦嗦啃葡萄干，留了个肥硕的屁股示人。同居生活了两个月，阿呆抑郁的症状减轻不少，原来自己还是治愈系的啊……
自我解嘲努努嘴巴，果雨恢复一贯的平淡面无表情着往自己那栋楼走去。
还没走到三单元就听见老太太混着咳嗽的嘶哑喊声，果雨下意识眯眼看究竟，原来是四楼的韩家奶奶正仰着脑袋往楼上喊话：“乐乐！乐乐！……”
“韩奶奶，怎么啦？”果雨斯文着叫人，虽然并不是热情外向的个性，起码的尊老意识还是有的，文明古国的美德嘛……更何况老太太还住自己楼上。
“哦，是小果啊！”老太太扶着腰看向果雨微微喘气，指了指地上的米袋一脸为难，“卖米的只肯送到这里，喊我孙子下楼帮忙扛米呢……这孩子怎么也喊不听啊……”
孙子？老太太还有孙子？果雨有点意外，一栋楼里住了快一年了，还真是从来没碰到过老太太的孙子，大概是到爷爷奶奶家过暑假来了吧！喊了半天没见人下楼，总不能让老太太一把老骨头扛米上四楼，果雨看看自己细瘦的胳膊，咽了咽唾沫把手里的铁笼子递给老太太：“韩奶奶，我来吧！笼子帮我拎一下……那个，小心一点……”
“哎呀！小果真是谢谢你啊……”老太太笑出满脸褶子，接过铁笼子晃晃悠悠上楼带路，阿呆被晃得“吱吱”直叫，小爪子伏着地努力保持平衡。
我的一万五！果雨在心里滴血，咬牙沉住一口气扛起了米袋，小脸瞬间涨得通红，颤抖着两条腿往楼梯口挪去，泰山压顶不弯腰……泰山压顶不弯腰……我扛我扛……
“小果啊！你这兔子可真大真肥……怎么会想到养兔子啊？能吃吗？”老太太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往上挪，一个人霸占了楼梯大半个通道。
一万五你舍得下嘴吗？果雨喘着粗气在心里恨恨回话，却不敢开口，憋着一口气才有劲爬四楼，这一开口泄了气就完了。
脖子被压得酸疼不已，两只胳膊也僵直得近乎麻木，果雨跟在慢吞吞往上挪的老太太身后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走长征路，耳边似乎听到毛细血管一根接一根爆裂的声音……
“快到了啊小果……”老太太好心安慰身后热心肠的小伙子，步子却仍是慢慢吞吞。
忍住……忍住……果雨咬着牙青筋鼓涨坚持，衬衫早已汗湿，劳动人民真是太伟大了，这体力活哪是一般人能干得……
“哎哟！到了到了……”老太太边念叨边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一把一把凑到眼前分辨开大门的那把。
呼！果雨长舒出一口气将肩上的米袋与水泥地亲密接触，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瘫靠在墙上急速喘气，太不容易了……
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对钥匙，老太太小心的拉开防盗门刚想招呼果雨进屋，一阵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大咧咧冲击两人鼓膜，果雨愣了一下，瞅着老太太的嘴型点点头把米袋拖进屋。
堵着耳朵一鼓作气冲到电脑前关掉音响键，果雨惊魂未定的接过老太太手里的铁笼子看向阿呆，小家伙显然被吓得不轻，目光呆滞的捧着葡萄干半天不下嘴。
“阿呆！阿呆！”果雨拧着眉毛想死的心都有，一万五啊一万五！
“我操！你谁啊！”电脑主人气愤的拍上桌子，站起身面对眼前的不速之客，莫名其妙啊！
“阿呆！阿呆！”果雨温柔着喊小家伙名字，一颗葡萄干从两只小爪子里漏出，只见阿呆翕动几下胡须，脑袋冲着栏杆又开始“弹琴”。
“阿呆！别撞别撞！”果雨心疼地把手指伸进笼子挡阿呆脑袋，完了抑郁症又犯了！
“喂！我说你谁啊！”眼前的不速之客半天没给自己反应，电脑主人顿时没了耐心，气急败坏的踢开椅子上前就想推搡。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顾上不耳鸣一把拖住孙子劝阻：“乐乐！不许乱来！小果帮忙奶奶扛米呢！”
“扛米？”韩乐看了眼门边的米袋，又看了眼笼子里没命撞脑袋的小动物，好笑的咧开嘴，弯下腰凑近笼子逗乐，“嘿！小胖子玩自杀呢？”
“滚你妈的！”果雨扭头对着眼前流里流气的金毛吼过去，厚厚的非主流刘海，夸张的视觉系T恤，肥大的□□都要掉到膝盖下面了，一看就是平常自己最不屑的那类人，混！
“我操！狗嘴里吞什么呢！”韩乐的火暴脾气一下子被勾了出来，直起身子一拳捶上果雨细瘦的肩膀，187cm的壮硕体型足足比对方高了一个脑袋，摆明了以大欺小。
“乐乐！你这是干吗呢！”老太太急忙拉开孙子，嗔怪着数落韩乐几句后转身面露歉意对果雨说话，“小果，对不起啊！今天真是多亏你帮忙……”
心里窝着一团火又不能对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发作，果雨绷着脸不吭声，今天这事看来也只能自认倒霉，提起笼子刚想往门口迈，阳台附近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咦？婴儿？果雨不禁好奇的停住了脚步看究竟。
“龙龙，你怎么把龙龙丢阳台了真是的……”老太太变了脸色，边责怪孙子边往阳台挪步。
“多晒太阳健康啊！”韩乐吊儿郎当的蹦出几个字，撂起T恤一角旁若无人的挠痒。
痞子！果雨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里对这个男生或是男人的家伙更添了一份鄙视。
老太太抱起宝宝慢慢挪回客厅坐上沙发，吃力的腾出一只手从茶几上的保温壶里拿出奶瓶，小心的试了试温度，这才凑近孩子的嘴喂奶，小家伙似乎饿得不轻，哚起奶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眼睛满足的慢慢半闭，流了一半的眼泪珠子挂在眼角，一股让人说不出口的心疼。
果雨好奇的俯身观察宝宝，粉嫩的小脸很是招人喜欢，长长的睫毛上沾着几滴湿润，泪凝于睫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啊……果雨忍不住的惊叹，伸手捏上宝宝小巧无骨的手心。
“我儿子，可爱吧！”韩乐一脸得瑟，撂了撂额头厚重的刘海做潇洒状，“基因决定……”
儿子？果雨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这人才多大年纪啊？心里这么想着，嘴巴居然就跟着问出了声：“你多大啊？”
“21。”韩乐满不在乎，一脸轻飘飘的说话，“刚毕业就有儿子了，不错哦！”
这人！果雨忍不住又是一阵鄙视，读书时就造人，怎么在他嘴里变成了件多光荣的事？现在的男孩女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OPEN？算了算了，是自己OUT了……
“死八婆生完孩子就丢给我养，自己钓金王八害我做奶爸他妈的……”韩乐不知是自言自语着发泄还是就着果雨脸上的问号答疑，拨弄着宝宝小巧的下巴逗乐，“是不？小王八蛋？”
宝宝饿得不轻，顾不上抗议无良老爸的骚扰咕嘟咕嘟大口吮吸奶嘴，不一会儿奶瓶就见了底，吸不到奶水，小家伙急得满脸通红，憋着劲又哇哇哭了起来。
“乐乐，再去冲点奶粉泡上。”老太太轻拍着宝宝哄话，递过空奶瓶给孙子泡奶粉。
“奶粉早喝完了，兑点蜂蜜水喝呗。”韩乐接过奶瓶，打着呵欠往厨房走去。
“早上你出门不是叫你带奶粉了吗！你这爸当的……”老太太无可奈何的数落孙子，站起身轻拍宝宝安抚，好半天才止住他饿急的哭闹，抽抽泣泣着昏昏睡了过去。
果雨心疼的轻抚宝宝浅睡的脸颊，老太太尴尬的对他笑笑，看着怀里只懂吃睡的小家伙默默叹气。
“儿子哎！喝蜂蜜水罗……”韩乐颠着奶瓶回到客厅，果雨条件反射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噤声，却招来一阵放肆的笑声。
“这点声音算什么！刚才的重金属摇滚都吵不醒他。”韩乐无所谓的耸肩，弯下腰把手伸向宝宝耳侧，扒拉一阵从他耳朵里取出两个球状物，直起身子又是一脸得瑟，“零听抗噪卫士，隔音效果超棒！”
“你！”果雨气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老爸！宝宝的耳朵那么娇嫩，经得起这么大的耳塞折腾吗！什么人啊！差劲！
“哦！小王八蛋！小王八蛋！”韩乐嬉皮笑脸捏宝宝粉嫩的脸颊玩，被果雨一把拍了下去。
“你他妈才是王八蛋！放开！”
“你有病啊！我玩自己儿子关你什么事！”韩乐盯着眼前莫名其妙竖起毛发的果雨，心头“噌”的冒出火来，推搡着他的肩膀更是扒高了分贝发脾气。
“哇”的一声，本就是浅睡的宝宝被突然的大嗓门惊醒，扯开嗓门开始了新一轮的哭闹。
“别吵了！”老太太被三头围攻着折腾到心烦意乱，拖着果雨往门口走去，边哄宝宝边赔不是，“小果，今天真是对不住了……实在不方便，你先回去吧……”
“啪”，防盗门在眼前被重重关上，果雨愣在原地听着门内隐约传来的吵闹声，提起笼子看了眼恢复呆滞状的阿呆，垂下脑袋往三楼自己的房子走去,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庭，什么乱七八糟的老爸……
掏出钥匙开门，半天插不进锁孔，果雨疑惑的看向大门，绿漆？205？靠，多下了一层楼，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世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