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胆小鬼》了了时

33、知趣

　　第二次洗碗，卓立言的技术明显的好很多。
　　纪铭将剩菜端进来放进冰箱，瞧见泡沫水溅到卓立言的衬衫上，顺手就拿起门背后的围裙要给他系起来。
　　结果却被躲开。
　　“衬衫弄脏了。”
　　“不用，明天重新买一件。”
　　“……”
　　“资本家的怪癖……”
　　纪铭嘟囔着将围裙重新挂起来。却没见卓大财主在背后扬起的嘴角。
　　“明早我要去一趟辰塘新区，你开完会在公司等我，下午陪我出去一下。”
　　纪铭转过身，“我下午还要上班呢。”
　　“陪客户也是上班吧。”
　　“我可不能抢客户部的活。”
　　卓立言用干毛巾擦着碗，“我会跟你们总监说。”
　　客户是上帝，他面前这个还是手握他生杀大权的上帝，纪铭想想也懒得反驳。
　　“要去哪儿？”
　　“看房子，想买一套。”
　　“嗯？你不是有公寓。”
　　卓立言把碗一个个放进铝合金的简易碗柜里。“那是酒店的物业，我名下没有房产。”
　　“没有？！”纪铭又诧异又想笑，“堂堂的红枫董事，连套自己的房子都没有，怎么就没人笑话你？”
　　卓立言知道他笑，用毛巾擦着手也不在意，“以前单身汉么无所谓，以后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话没说完，纪铭恍然醒悟。
　　“当然不一样，以前没人敢笑话我，以后可能有个小混蛋会笑话。”
　　纪铭撇嘴，“我可没那个熊心豹子胆。”
　　卓立言一把捧起那张越来越似撒娇的脸，咬咬那勾人的唇瓣。
　　“那我要好好检查检查……”

　　水足饭饱之后，不经常运动的人和基本不运动的人，一旦到床上，就立分高下。
　　在意乱情迷之间，还闪过一丝反攻念头的小混蛋，结果被吻到浑身发软，任人宰割。
　　其实，习惯之后，纪铭并不讨厌被攻陷的感受，甚至开始乐在其中，只是脑袋里终究残留着几丝身为男子汉的不甘心，做不到五五分，哪怕三七分也行啊。
　　不过，这些想法，每每被卓立言的身体力行打压在萌芽期，扼杀在疲惫期。于是累极困极的纪铭只能抱憾睡去，连被动事后清洁的羞耻感都懒得计较了。
　　卓立言宝妈似的给小混蛋穿上干净的内裤，再冲个澡出来，床上的人早已经去梦周公。
　　卓立言亲亲小混蛋微张着嘴的呆萌脸。
　　“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喜欢吗？”
　　一只素净的白金戒套在小混蛋的中指上。
　　刚刚好。

　　凌晨六点的时候，纪铭恍恍惚惚地蜷起双腿，被子里的温暖少了些。
　　逼近冬天，窗外还没见亮。蚕茧似的翻个身，好像床变得宽大许多。睁不开眼睛，只好伸手过去，才发觉旁边空荡了。
　　脑中懵了一会，才想起卓立言昨天说要去新区，所幸将所有的被子全部攒在身上，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七点五十，半眯着眼地起床刷牙洗脸。
　　有种怪怪的感觉。
　　纪铭低头看了看身上，又瞧了瞧镜子里的人，没察觉什么不对。直到用毛巾擦脸的时候，镜子里反射出一丝不寻常的亮圈，纪铭才知道卓立言昨天在店里拿了什么。
　　心里是什么感受？
　　嗯，很想骂人。
　　拔了一下，湿润的指节不易出入，刚好卡住。抹点洗手液，才将戒指拿下来。
　　很干净的素戒，没有任何纹路，不讨喜，却显得郑重。
　　卓立言发疯，把他搞得有点晕乎乎。
　　‘混蛋！’一条短信发过去。
　　‘混蛋配小混蛋，正好。’
　　把手机往床上一丢，纪铭懒得理会。
　　冲动是魔鬼，要克制！八卦是人之本性，要躲避！
　　若是被同事看到必定问长问短，放屋子里又怕丢了被卓立言对账。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一根旧旧的黑颈绳，把戒指挂在脖颈上，藏到衣服里。
　　临出门时拿起手机，看到卓立言的短信，纪铭觉得这一早上自己的脑子都不会休息了。
　　“一辈子，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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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抽烟的广告人是有的，但很明显在这个公司是异类。
　　大会议室里，创作总监陈烨丢出几种表现形式，意见分歧就开始了。
　　一个接一个的递烟、点烟，连中央空调都救不了这里稀薄的空气。
　　“波普风跟红枫以往的表现形式差别过大，硬拼可能会比较不搭。”策略总监灭掉手里的半截烟，一本正经。
　　“我倒觉得，对比强烈才有看头，今年时尚大牌都有涉及波普的设计，评判时应该会注意这点。”
　　“我建议铜版画的风格，比较细腻有质感，可以外聘插画师来做，原创应该更好些。”
　　“不不不，品牌概念推广用铜板我没意见，但红枫已经有独立成形的风格，再给一个新创作他们应该不会接受。”
　　纪铭把刚接过来的烟拿在手里，他的嗓子已经抗议，只好先歇一会。
　　“要不还是保守一点，用极简线条新艺术形式。”
　　“那样没有张力，很难获得评委青睐。”
　　“我还是坚持波普，颜色风格走艳丽些，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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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论两个多小时没有结论，在这些举足轻重的管理层面前，纪铭基本没有发言权，只能听着他们提议、反驳、提议、再反驳。
　　已经到午饭时间，没吃早餐的纪铭饿的肚子悄悄地咕噜。坐在他旁边的陈烨听到，转头看他一眼，脸上的表情顿时明朗了。
　　“这样，我们暂时没结果，待会创作部将几个推荐风格整理出来，纪铭拿去探探卓董的意见。请策略帮我们做一下调查统计，看一下这几年J点的评判方向，我们再敲定两版来做提案。”
　　其他总监也早已口干舌燥，自然是没有意见。
　　于是迅速地散会，只留纪铭在会议室一边整理方案，一边腹诽陈烨奸诈。
　　卓大财主的电话过来的时候，会议室的时钟刚好指向一点。
　　饥饿的小设计索性把笔记本一股脑地抱下去。
　　“下午还有工作？”
　　卓立言灭掉手里的烟，接过电脑，干脆地丢到后座。
　　纪铭系好安全带，瞥他一眼，“伺候你算不算工作？”
　　“哦？这么好的待遇？看来你们领导很器重你。”
　　卓立言笑笑地揉乱他长过耳朵的头发，看到脖子上挂着的细绳，和底端的轮廓，心里更惬意。
　　纪铭把头扭开，没好气，“拜你所赐，我在公司已经进化成熊猫了。”
　　“看来我得定制个笼子把你圈起来，收费观看。”
　　“那钱我得自己收。”
　　卓立言摆弄着方向盘，笑得没边。
　　“小财迷。”

　　一环的精装房空间设计很舒适，138平的三室，次卧也是南向阳光。功能区都很宽大。
　　“怎么样？”
　　看纪铭的表情，就知道他喜欢。
　　“我以为你会喜欢大房子，别墅什么的。”
　　“二环以内没有别墅或者大平层，三环外的话你上班太远。”
　　纪铭斜眼瞧他。
　　“谁说我要住了。”
　　“哦？”卓立言挑挑眉，“那不看了。”
　　此话一出，销售小姐立刻脸色惨白，嘴皮子磨了一下午，临了却险遭斩杀，“卓老板，您看一环内出售的物业本就不多，大户型更少，何况是两梯三户的一手精装现房……”
　　销售小姐可怜的模样，让纪铭心怀歉疚地红着脸。朝人笑笑，就把卓立言拉到一边。
　　“别吓唬人，不是都看好了么。”
　　“没人住，买房子做什么？”卓立言一本正经。
　　“你不是人吗？”
　　“不是。”
　　纪铭直想翻白眼。“别耍无赖，我还没答应你呢。”
　　卓立言严肃地看着他，“你要拒绝吗？”
　　“……”
　　目光太尖锐，直逼得纪铭想扭头。
　　心里头早已经有结果，只不过还没打算揭锅，起码不是现在。
　　“我可以偶尔来住住。”
　　丢下这么句话，纪铭别扭地从卓立言身边绕开，走向宽敞的主卫。
　　卓立言抿笑跟上，真想抽他一鞭子。
　　“卫生间可以放个按摩浴缸。”
　　纪铭头也没回，“真会享受。”
　　“我们可以在浴缸里试试……”
　　纪铭回头，见销售小姐没跟上来，便朝着卓立言怒目：“禽兽！”
　　卓立言却上前，趁人不备，飞快地在唇上落下一记深吻。
　　“这叫知情知趣。”
　　不等小混蛋发作，卓立言飞快地出了主卫，去找销售小姐聊手续。

　　大财主买房子，就跟买白菜似的。
　　卓立言签完文件刷卡，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纪铭饿着肚子在一旁腹诽，只引来卓立言零星的几个眼神。
　　坐上车，卓立言把购房文件往后座一丢，快速地启车上路。
　　可方向并不是回酒店或租屋。
　　“回去吗？”
　　“先吃饭，再去理发。”
　　纪铭抓抓自己的头发，一直要去剪，总是被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想来卓立言都要看不下去。
　　“剃光头算了，省的麻烦。”

　　事实证明，200块的Tony老师和10块钱的秃头大叔是不一样的。
　　剪完头发，纪铭感觉自己就像突然变身街头潮男的杀马特一样，有点无措的雀跃。
　　“小帅哥的脸，配什么发型都一流。”
　　Tony老师勾着他的脸，啧啧夸赞之后，纪铭羞涩了。
　　卓立言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反而绷着脸，拉着纪铭迅速地付钱出门。
　　回租屋的路上，车开得几乎要起飞。
　　纪铭本来想忠告司机，生命只有一次，可不小心看到那个支起的小帐篷，识相地闭了嘴。
　　完蛋，又要半身不遂。

　　迫不及待。
　　卓立言是，纪铭也是。
　　关门的声响犹在耳中，人已经被抵在门边亲吻。
　　纪铭感觉肩膀几乎要被卓立言揉碎，可思想已经无暇顾及。他急促的回应，好似要将对方吞噬融化，却引来更加凶狠的撕咬。
　　一吻告停，卓立言捧着那颗不断诱惑他的脑袋，额头抵着额头，喘着粗气。
　　“明天不准出去招摇……”
　　“……”
　　“唔！”脖子上被狠狠地咬一口。
　　“小混蛋……”